棺材的底部,有一個影子。
就是人站在太陽下面,映照出來的那種影子。很平,很長,從燭火角度上來說,這絕對不是我的影子。
這影子躺在棺材裡面,我甚至有一種錯覺,它在對着我冷冷的笑。我感覺到不對勁,急忙掏出白玉羅盤,就見到指針狂轉不休。
“怎麼回事?”朱燁就站在我的一側,見狀探頭一看,立刻拉着我飛退幾步。
其他人見狀,紛紛圍了過來,朱燁目光閃動,開口道:“這棺材裡面,有一具白骨,非常的可怖!”
我還在納悶,爲什麼他要說謊,朱燁忽然轉身飛退,到了陳子奧的旁邊,擡手將一把糯米按在他的臉上。
“啊!”
陳子奧慘叫一聲,臉上冒出陣陣黑煙,一腳將朱燁踢飛,向後直退。
幽暗的燭火搖晃,我們看到陳子奧的臉上,像是被潑過硫酸一樣,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坑窪,他的眼睛已經變得血紅,死死盯着我們,嘶聲道:“你們都會死……哈哈哈……你們都會死……”
“被上身了!”正舜道長低低說了一句,縱身而上,身在空中,他袖中飛出軟鞭,如靈蛇一樣卷向陳子奧。
這個時候,我也看出來一點,陳子奧的腳下,竟然已經沒有了影子。想必剛纔朱燁發現了這一點,才故意說謊的。
我這麼一思索的功夫,陳子奧被正舜道長的軟鞭捲到身體上,正舜道長手腕一挫,陳子奧被拉倒在地上。
正舜道長的軟鞭捲起無數的鞭影,噼裡啪啦的抽打在陳子奧的身上,陳子奧的衣服被抽的片片碎裂,像是暗色的蝴蝶,在燭影中四下飛舞。
片刻之後,陳子奧嘴裡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伏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不過我發現,他的影子又回來了。
朱燁飛快的奔上去,從口袋裡掏出一粒丸藥塞入陳子奧的口中,同時摸出銀針,刷刷的紮了幾針。
過了一會,陳子奧悠悠轉醒,他臉上重新恢復了光滑平整,再不像剛纔那樣可怖。
他納悶的問我們,剛纔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身上這麼疼,衣服還全碎了。
我們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努力回想,說剛纔自己走在隊伍的最後面,走着走着,忽然覺得有點寒冷,身上還有點發沉,剩下的事情,他就記不清了。
正舜道長忽然縱身而起,繞着墓室急奔,一邊跑,他一邊灑出不少白色的粉末。這粉末我也挺熟悉了,這是糯米粉。
我也理解了他的行爲,看來那個鬼只是被他暫時從陳子奧身上打跑了,現在,那個鬼就在墓室之中,不過只要他一走動,就會在糯米粉上留下痕跡。
“大家都注意自己的影子!”朱燁也喊了一聲。
他的話音還沒落地,皇夜奇已經縱身向一側衝去,同時大喝一聲:“趴下!”
我一眼看去,那個叫做樑輝的警察,腳下也沒有了影子,他拔出手槍對準了正舜道長,不過他很快就調轉槍口,對準飛來的皇夜奇。毫不猶豫的扳動了扳機。
皇夜奇身在空中,眼見得避無
可避,他忽然張開嘴,舌綻春雷,大喝一聲:“咄!”
這一聲大吼,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心臟都劇烈的顫抖了幾下,更不要說首當其衝的樑輝。
他握槍的手哆嗦了一下,砰砰砰,三聲槍響。
兩顆子彈擦着皇夜奇的身體飛過去,還有一顆子彈,卻打中了他的右臂,皇夜奇的軟劍掉落在地上,他的人也在空中一個翻轉,像是折翼的鳥兒一樣,落在地上。
他落地之後就勢一個翻滾,彈身而起,一頭撞在樑輝的肚子上。
樑輝悶哼一聲,彎腰向後踉蹌的退了幾步,皇夜奇如影隨形的跟上,擡起膝蓋頂在他的下巴上。
這一膝蓋撞得特別狠,樑輝整個人被撞得飛起來,他身在空中,正舜道長的軟鞭也到了,噼裡啪啦的一通亂響,樑輝被抽的陀螺一樣旋轉。
他重重的落在地上,升騰起糯米粉製造的白煙,在羅盤的感應下,我清晰的看到,兩個淺淺的腳印,從他旁邊出現,迅速的向一旁跑去。
我拔出傘兵刀,沾上指尖血衝了上去,與此同時,小誰大師和正舜道長也一同衝了上去。
我們三個把淺淺的腳印圍在正中,小誰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手裡打出一個像是瓶子的手印,我耳旁聽到一聲淒厲的怒吼,正舜道長的軟鞭揮出,在空中一圈一圈的,卷着一個隱約可見的黑影。
我毫不猶豫的一刀捅下去,一刀一刀又一刀,我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那個黑影嚎叫的起初淒厲,後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在小誰大師喃喃的唸經中,正舜道長的軟鞭一圈一圈的垂了下去。
這個鬼魂搞定,我們同時鬆了一口氣,可是還沒等我們徹底鬆懈下來,那八盞燭火,忽然一起熄滅了。
整個墓室,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我們幾個的呼吸清晰可聞,隨後,軋軋的聲音細微的響了起來。
“不好!”正舜道長的反應最快,最先打開了手電筒,只見那個石門,正在一點一點的合攏。
距離那裡最近的,是正在醫治皇夜奇的朱燁,他毫不猶豫的放下皇夜奇,跑向石門。
他伸手搭在石門上,想要阻止石門的滑動,可是說來奇怪,剛纔我們在外面很輕鬆就能推動的石門,此刻卻沉重無比,任憑朱燁用上全身的力氣,都不能阻止它分毫。
皇夜奇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挺身而起,一腳踢飛了地上一個石制的童男像,那童男像準準的落在兩門之間。
可是被兩道門一夾,童男像好像豆腐做的一樣,瞬間崩解,散碎的石粉在手電筒的光芒中飛揚,石門終於緩緩停住,可是中間的縫隙,絕對超不過兩指。
朱燁鬆開石門,大口的喘着氣,打開手電細細觀察石門,我們聚攏過去,就聽見朱燁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他手中的手電,指向石門的最下方,我發現,石門的下面,有裂開的石頭圓球。
“原來的門好推,是因爲下面有這些石頭圓球受力,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石頭圓球損壞了,門也就推不動了!”
朱燁解釋了一下,樑輝掏出無線電打算請
求支援,可惜半點信號都沒有。
我們聚攏在了一起,商量着要如何應付眼前的困局。我拿着那個青銅圓柱體晃了晃,說這是我們進來的正事,先把這東西處理了,然後再商量怎麼出去好了。
反正政治部主任守在外面,看我們老不出去,不可能不派人下來的。
我這麼一說,大家覺得蠻有道理的,不過要煅燒這個東西,必須用泉火,而剛纔正舜道長點着的火已經全部熄滅,現在必須重新點燃,然後等着燭火沾染上陰氣。
我站起來,問正舜道長要過菜油,打算去添一些油,讓燭火繼續燃燒。
我提着油壺,剛剛走到一盞燭火的旁邊,忽然聽到一聲慘叫。
幾把手電瞬間照過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個叫做陳子奧的警察,正在向後仰倒,而他的頭顱,已經消失不見,噴泉一樣的血跡,從他無頭的屍身噴出來,顯得非常恐怖。
“大陳!”樑輝悲呼一聲,飛快的掏出槍,推開保險對準皇夜奇他們,槍口在幾個人之間遊走,他噴火的眼睛在幾人的臉上不停梭巡。
“誰特麼乾的!”
手電筒的光芒下,皇夜奇伸出手臂,正在讓朱燁給他手臂上的槍傷做治療,羅溪玉和周將超背靠着背,距離大家拉開一段距離,謹慎的看着所有人。
小誰大師盤膝坐在地上,手裡拿着一串佛珠,正在一顆一顆的捻着。正舜道長也向後撤了幾步,和衆人拉開一些距離,警惕的望着其他人。
這一下子,就把我們剩餘七個人,分成了五個小團體,懷疑猜忌的種子,在我們之中蔓延。
“放下槍!”朱燁低低的喝了一聲,說道:“沒有人有理由殺掉他!你剛纔已經經歷了鬼上身,難道還不明白,這墓穴裡面,有髒東西……”
朱燁的話還沒說完,正舜道長忽然悶哼一聲,舉起手向後仰倒。
我們急忙將手電筒照過去,發現他飛快的坐了起來。
他坐起來之後,緩緩舉起了手,在他手掌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細長傷痕,鮮血正在不停的涌出。
正舜道長撕下一塊衣袖,包裹傷口,同時緩緩的說道:“剛纔有人偷襲我,若不是我用手擋了一下,只怕會馬上步了那個警察的後塵!”
正舜道長的目光炯炯,在另外幾個人之間梭巡,似乎是想找出是誰偷襲他。
“沈昊,點火啊!”朱燁提醒了我一句,我纔想起正事,急忙點着打火機。
我正把打火機向着燭火上面湊,忽然又聽到一聲慘叫。
這聲慘叫來自於小誰大師,他捂住小腹,那裡血紅一片,紅色的範圍還在漸漸擴大,顯然是受創不輕。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皇夜奇受傷,小誰大師和正舜道長也先後被暗算,我們之中最強的三個都已經遭遇不幸,這個時候……
羅溪玉也慘叫了一聲,他飛快的舉起雙手,護在自己的喉嚨前。
他的喉嚨已經被割開了半個,鮮血和氣泡咕嘟嘟的冒出來,滴在地上,聲音穿出很遠……看上去極爲的噁心和恐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