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那些警察一聽到張天師的名字,竟然搶着給陳染打電話,完全不像剛纔的樣子。
後來我才知道,廣州這邊的人,對於風水玄學什麼的,有一種異乎尋常的狂熱,所以廣州這邊的大師非常的多。
那個叫做張小北的人,就是這一帶有名的玄學大師。那些警察之所以搶着給他打電話,就是爲了和他加深印象,因爲幹他們這一行的,和這種事打交道的時候少不了。
就算陳染說的是假話,他們也能借機會和張天師多說兩句話啊!
張小北很快趕到了警局,我看到他的時候,大吃了一驚。
這小子三十多歲,雪白色的西裝,華麗花哨的碎花襯衣,手腕上還帶着一塊閃閃發光的金錶,看起來就和花花公子差不多,哪裡像個大師啊。
“陳師叔,細你啦,真系稀客賴稀客,師侄有戲遠音(有失遠迎),恕罪啊恕罪……”
張小北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染一腳踹在他的腿上,踢得他踉蹌後退了兩步,陳染怒道:“你把舌頭伸直了再和我說話!”
“師叔,我錯了!”張小北哭着臉,衝陳染一個勁的擠眼,我看出他的潛臺詞了。
這裡這麼多人,你給我留個面子怎麼樣啊!
陳染冷哼一聲,告訴張小北,這裡的事情你負責擺平!
張小北連連點頭,說這個沒有問題,不過他還是想知道一下事情的經過。
他果然面子很大,警察居然找了一個單獨的房間,讓我談話,他們並不敢進入。
一進屋子,陳染又踢了張小北一腳,說你看看你現在打扮的成了什麼樣子,按照門規,我就應該處罰你!
張小北陪着笑臉,說這都是沒辦法啦,現在社會這麼現實,都是認錢不認人,不包裝一下,你就是有真本事也沒人認你!
陳染哼了一聲,張小北很機靈的岔開話題,問我們到底怎麼回事。
因爲陳染昏迷了一會,所以我主動開口,講了一下,當我說道那個司機的臉上,有一個鬼臉一閃而逝的時候,張小北一下子緊張起來,他連連追問,我看清楚沒有。
然後陳染又是一腳,說這位沈昊師叔是有名的神相,相面之術天下無雙,他的眼睛怎麼可能看錯!
張小北連連道歉,說自己說錯話了,不過我所說的,很像是南洋的鬼面降頭,這個非常的棘手,說不定我們遭遇車禍,不是那個司機疲勞駕駛,而是降頭師的陰謀。
我驚疑不定的看着他,對於降頭術這種術法,我瞭解的還真不多,只知道是南洋那邊挺盛行的。似乎和蠱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張小北看陳染臉色陰沉,不敢賣關子,急忙給我們解釋。
廣州人喜歡闖蕩,從古到今不知道出去多少人,東南亞那邊的僑民,大部分都是廣州人,這也造成了廣州和東南亞各國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現在廣州的富庶,天下聞名,已經遠遠超過了香港。所以很多東南亞人來廣州撈金,降頭術也因此從香港到了廣州,漸漸
鋪散開來。
香港那邊的好多人都相信降頭,包括一些明星,都在偷偷的養小鬼,請佛牌之類的,這些都是東南亞的邪術。降頭也是其中一種。
張小北久在廣州,也是靠道術吃飯的,不可避免的和降頭師打過交道,據他所說,降頭術之所以棘手,是因爲這種路子和華夏傳統道術完全不同,讓人無從提防。
還有就是降頭師修煉降頭術的時候,整天和毒蟲啦屍體啦之類的打交道,久而久之,人格就有點不正常了,都有點偏執狂。要是惹到他們,他們真的會是不死不休的。
所以張小北奉勸我們,說這事我給你們解決,你們趕緊離開這裡回龍虎山,我估計那個司機,要麼就是得罪了人,被人下了降頭,要麼就是媒介,被人下了降頭之後,用他來收割人命。
因爲降頭術的本質,其實也是巫道中關於役使蟲子啦,鬼魂啦之類的傳承,只不過到了南洋變異了,但他們確實是需要靈魂來幫他們施展法術的,這和邪道中一些人修煉五鬼運財之類的一個意思。
聽到他這句話,我的腦海裡一下子泛起生平最難以忘懷的一幕,年幼的我被莫北樓帶到了懸棺山,他打開口袋,口袋裡面是五個石灰醃製的人頭……
不管是南洋還是華夏,這樣的人總是難以斷絕的……
我站了起來,告訴張小北,讓他安排一下,我看看那個司機。
張小北愕然的看着我,問我什麼意思。
我說那司機也夠可憐的,我試試能不能救他!
張小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急赤白臉的說,他讓我們趕緊走,免得招惹上降頭師,我反而要主動去惹事,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他,那個司機,是中國人。
張小北撓撓頭,依然茫然的看着我,結果被陳染的一記窩心腳,直接踹到牆角去了。
“你師父怎麼教你的!”陳染怒道:“沈昊說的沒錯!我們堂堂中華,大道三千,怎麼可能怕了南洋蠻夷的雕蟲小技!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同胞被人利用,殘害更多的同胞?張小北,這次事了,你跟我回山,不把心思修正了,你就不必出山了!”
張小北捂着心口,疼的眼淚汪汪的站起來,悶悶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幾分鐘之後,我們在另外一個房間,見到了那個司機。
那個司機看見我們,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挺激動的樣子。
張小北大概翻譯了一下,意思就是我們打了他,他撞了我們,大家打平了,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好了。
我想笑,都說廣東人精明,這人確實這樣,他把我們的車撞爛了,我只是探查他身體的時候,讓他難受了一下,這樣就抵平了?
張小北咳嗽了一聲,帶我們進來的警察陪着笑臉說道:“張天師,別搞出人命就行!”
說完,警察轉身出去了,那個司機看到這一幕,以爲我們要怎麼樣他,臉都嚇白了,出溜一下縮到了牆角,顫聲道:“我有艾滋的,你們打我,可不
要見血……”
“少廢話!”陳染一把拉過司機,伸手在他的胸口一點,司機立刻動彈不了了。
司機滿臉驚恐的瞪大眼睛,陳染臉色凝重,雙手按在司機的胸腹上,宛如石雕一樣,久久不動。
他的頭頂,漸漸冒出蒸騰的白氣,司機的臉色也越來越灰敗,嘴脣不停的哆嗦起來。
又過了好一會,陳染渾身一震,大喝一聲:“開!”
他的雙手快捷如風的在司機身上拍打起來,每拍打一次,司機的鼻孔裡面就噴出一股黑氣,幾分鐘之後,陳染停住拍打,在司機的胸口又點了一下。
他迅速的退開,司機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雙手勒住自己的喉嚨,低頭哇哇的吐了起來。
他吐出了好多黏糊糊的嘔吐物,仔細一看,中間還夾雜着很多細短的毛髮。看上去特別的噁心。
我衝陳染伸出大拇指,表示敬佩,陳染一臉自得的迴應我一個微笑。
琪琪格不屑的撇撇嘴,正要說話,那個司機忽然慘叫一聲,直挺挺的栽倒了。
他的臉埋在嘔吐物裡面,污穢不堪,卻依然可以看出極度的恐懼,我和陳染見勢不妙,剛剛衝到他的身邊,司機大叫一聲,仰面躺在地上,不動彈了。
他的雙眼像是死魚一樣凸了出來,嘴角流出黑色的鮮血,陳染按住他的脈門,片刻後,他站了起來,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我不用看也知道,他是把人治死了。我趕緊回頭,捂住了琪琪格的嘴。
琪琪格白了我一眼,把我的手推開,幾個警察衝了進來。
他們估計是聽到司機的慘叫才進來的,看到現場的情況,兩個警察急忙過去探查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臉色也非常的難看。
這司機死在警局裡,輿論方面對他們非常的不利,所以爲首的那個警察看着張小北,皺眉說道:“張天師,這樣子很不敞亮的啦!”
他的意思是,他本來以爲我們要修理一下司機,沒想到我們居然搞出了人命。這就讓他們很爲難了,雖然警察對張小北比較尊重,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樣,他們就沒辦法再通融了。
張小北滿臉的苦逼,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是倒了血黴了,偏偏又惹不起陳染,這口氣還發作不出來,他搓着雙手,對那個警察解釋,說這司機中了降頭,自己本來是打算給他解開的,沒想到他體質太弱,虛不受補,所以就死了,這完全是個意外。
警察肯定是不相信他的話了,嘆了口氣說:“張天師,我們也不想爲難你,可是你看,這人死在了警局,這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的,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先留下來,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兄弟們肯定也會使力關照,不會讓你太委屈的!”
這警察說的非常客氣,但是要留下我們的意思,也是不容改變的。
張小北爲難的看着陳染:“師叔,你看咋辦啊!”
他這明顯是告訴陳染,你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解決吧!
陳染一臉的不在乎,說自己打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