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付清搖了搖頭,又喝乾了一碗酒,接着說道:“哎呀,說開胡話了,人死不能復生,罷了罷了。不過,聞天啊,你覺得秋舫這個孩子怎麼樣呢?”
“嗯……”久聞天思索了一會兒後回答道:“是個很好的女孩,活潑可愛的。”
江付清這次點點頭,看向了外面的大雪,許久後才說道:“真是個好女孩呢,就和她娘一樣。聞天,這些年來我也沒有問過你,你要不就別在那個書房裡待着了,那裡怪偏僻的。”
久聞天自然聽出來了江付清的言外之意,不過不是要把自己給送出去,而是不想屈才想要給自己升職。不過久聞天卻說道:“城主,我想還是不必了,書房的工作很輕鬆,我一介粗人尚且年齡還小,不適合去做什麼大官。”
“哦,這樣啊。我記得你是會古文字,對嗎?”江付清又接着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久聞天點點頭,沒有否定這個事情,“是,我也研究過一些言力的事情,但這種東西並不是可以隨意使用的,不知城主想要我做什麼呢?”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江付清笑了笑,說道:“你還跟那個白龍有感情對吧?我記得小時候,你們兩個人和一條龍還去旅遊了,哈哈,那時候可讓我一頓好找啊。”
久聞天尷尬地賠笑道:“是啊,小時候不懂事,大了就知道了。”
江付清的眼裡閃過一絲銳利,一口將這酒給悶了,接着用那惆悵的語氣說道:“唉,戰爭在即,愁啊。”
“戰爭?”久聞天聽到這個字眼就有些茫然了,連忙問道:“城主,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鄰城也都在建設,誰會在此發動戰爭呢?”
江付清看了眼四下無人的屋子,說道:“龍城。近年來龍城一直在蠢蠢欲動着,光是糧草和馬匹就買了不少,還有不少的刀劍長槍盔甲之類的,不過這不一定是龍老的意思。”
故城乃明州通商之地,也算是明州的邊緣地帶,因緊挨着其他三州而得名“商地”,不過自神州隕落後也只與那一州有往來。而龍城想要挑起戰爭,自然需要購置東西,這些東西必定經過故城,所以江付清纔會對此事瞭如指掌。
久聞天一點都不會懷疑江付清說的這些話,他也有些憂慮,便接着問道:“那,城主您是說另有其人?”
“龍城的大公主,別看她是個女人,但野心絕對不會比一個男人小。”江付清嚴肅地說道:“我可是親眼看到過他殺了一個侍衛,連眼都不帶眨的,這也是她至今未嫁的原因,龍老也是一度寵愛她。我看,八成是把她當成兒子養了,下一個城主,可能就是這個大公主!”
久聞天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女人掌權的固然不少,但像這龍城大公主一般的可真是個稀缺物了。久聞天也並不會以性別去衡量一個人,但他卻也不是一個傻子,江付清既然把這些話告訴他,那就一定是有事要他去做,如果不做的話就會別扣上其他的什麼帽子。
久聞天想到這裡,索性說道:“城主大人,我願做任何事來報效故城以及您給我的恩惠。”
江付清點點頭,給兩人都倒上了酒,接着不急不慢地說道:“此次龍老派使者來提親,我心生一計,是這樣的,你先口頭答應這門親事,接下來的事情你只需這樣……”
聽完江付清說的話後,久聞天不禁笑了起來,一口將碗中的酒喝乾了,說道:“煮酒論英雄,這世間的英雄不就是你和我嗎?”
江付清聞言也一飲而盡,哈哈大笑起來,“英雄?你是英雄,我不是英雄。”
“我答應了。”久聞天笑着說道,這眼裡卻多了一絲淚水。不過久聞天卻不是因爲這門婚事才哭的,他哭,是因爲他又看到了自己那幅任人宰割的場景。這江付清說來說去,還是爲了讓自己答應這門婚事罷了。
江付清像看壯士一樣看着久聞天,聲音裡多了一絲沙啞,說道:“聞天,你對故城所做的這些,故城的人民都會銘記你的。”
“不敢當,這是我應該做的。”久聞天作揖說道。
江付清應了一聲後繼續說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讓人去回覆那使者一聲,這馬上也要中午了,你去找一下秋舫,叫上她一起來吃飯吧。”
“是。”久聞天起身告辭道。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如果孤身在這雪中的話,恐怕是孤獨的連個人陪伴都沒有了。久聞天走在城主府的院子裡,若不是他早已對這裡的路瞭如指掌,怕是今個就要葬送在這個迷宮裡了。
“江秋舫!”久聞天呼喊着,試圖能夠通過他的嗓門來找到江秋舫,並且他也害怕着江秋舫會不會在這裡迷路了。
不過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反而是雪漸漸停了,久聞天心想她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應該丟不了。現在的久聞天被凍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就連他的鼻子下面都是一些冰溜子了,他認爲自己有必要回去自己的書房了,暖和暖和就該去陪着江付清吃飯了。
久聞天往回去的路上走着,一邊還想着剛纔的事情,自己現在如同棋盤上的棋子,博弈的人是江付清。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麼?是丹藥,還是龍老的認可。如果是丹藥的話,久聞天雖然可以幫忙,但如今的江付清似乎並不值得他這樣做了。
於久聞天而言,他只是一顆棋子,輸贏對他來講並不重要,他並不想慘死於棋盤之中,亦不想被當成炮灰。他甘願做那什麼事情都不做的小士兵,待在那裡,笑看身邊風起雲涌。不過現在似乎不太可能了,因爲江付清的命令他是必須要去執行的,而此時的他,正站在這風口浪尖之上。
回到書房的久聞天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那裡喝茶的江秋舫,久聞天愣了一下,說道:“你在這裡啊,害我找了你半天。”
過了這麼些時間,茶水已經變涼了,但不知江秋舫是不是重新沏的一杯茶,她喝起來時的樣子讓久聞天都覺得那是好茶了。江秋舫沒有流露出那種這茶又苦又澀的感覺,反而是一臉的愉悅,說道:“嗯,下這麼大的雪,我只好待在這裡了。”
久聞天笑了起來,說道:“有三個好消息,你要聽哪個?”
江秋舫也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三個都說說看了。”
“城主大人要我跟你道歉。”
“下一個。”
“額……城主大人要我和你一起去吃飯。”
“去哪吃?”
“殿堂裡。”
“哦,下一個。”
“我同意那門婚事了。”
江秋舫臉上的愉悅感瞬間凝固住了,眼神像是在這一剎那失明瞭,她似乎看不見眼前的任何事物了,但她還是那樣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地說道:“恭喜你啊,我們去吃飯吧。”
“那個,城主大人也是一時生氣了,你不要在意。”久聞天似乎並沒有發現江秋舫有什麼不對,直到現在他還是以爲江秋舫是因爲江付清的原因纔不開心的。
沒想到江秋舫嘴角笑了笑,說道:“我知道,我只是餓了。”
說完,江秋舫便推門走了出去,久聞天有些茫然地站在了那裡,他害怕江秋舫會在這雪地裡摔倒,想要追出去卻發現桌子上的茶碗裡還有小半碗的茶水。久聞天心想這可是好茶,不能浪費了,於是端起茶碗一飲而盡,下一秒卻直接噴了出來。
這茶不僅又苦又澀,連一點茶香都沒有,甚至還冰涼冰涼的,真好奇江秋舫是怎麼喝下去的。於是久聞天放下茶碗連忙追了出去,不過江秋舫出去的時候卻忘了拿那把紙傘,久聞天也帶着傘一併出去。
給江秋舫打上傘之後,江秋舫緩緩開口說道:“我爹,他跟你說什麼了?”
久聞天直接回答道:“他跟我說最近要打仗了,要我去龍城做臥底。不過這些事你可不能說出去,我怕你爹到時候拿刀砍死我。”
“那也就是說,這並不是你想要答應的婚事了?”江秋舫看着久聞天問道。
久聞天不假思索地說道:“那當然了,誰知道那二公主長得是不是跟頭豬一樣,更何況我還要倒插門過去,受了委屈多不好。還是在這裡舒服,每天也不用擔心什麼事情,除了來查崗的曹總管。”
江秋舫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道:“哈哈,你居然說那二公主跟豬一樣,你這樣膽子也太大了吧。”
久聞天無奈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只是說不知道是不是,萬一人家美貌如天仙,花容月貌的誰看了也順眼,那我豈不是賺了。”
“你賺什麼了?”江秋舫的臉上的表情就跟夏天的天氣一樣,陰晴無常,這一瞬間就拿手掐到了久聞天的小肚子上,疼的久聞天哇哇叫。
久聞天抓傘的手都險些沒抓住,連忙求饒道:“哎喲,姐姐,姐姐,我錯了,你快鬆開。我的媽啊,這給我掐的差點過去了,下次我可得好好練練肚子上的肌肉,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