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朝七省之中,水雲省算的上是一個比較小的省。
水雲省不愧有一個水字,這一個省內,河流四通八達,一道長江穿插而過。而這也帶動了水雲省的展,故而其面積雖小,但是百姓的收入倒是頗豐。
南方雪薄,很快就化作虛無。三月中旬,已經入春,天氣很快回暖。這個靠江吃江的騰雲州很快就熱鬧起來。
清晨,薄霧瀰漫,人看人都有點模模糊糊的,但是鎮子裡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這裡滿眼看去,一條街道上都是賣江鮮的漁家,而且大多是女人。
不少人穿梭而過,在自己中意的賣家前詢問,大多都是“多少錢一斤”“新不新鮮”之類的話,那些賣魚的婦女臉色黝黑,露出江邊人特有的一種樸實和精明。她們會極力稱讚自己的魚蝦新鮮,活蹦亂跳的。然後又指天跺地的說自己的魚便宜,要不是看在對方是熟客或者有緣的份上,纔不會這般吐血賠本賣的。
於是乎,雖然明知道她們說的不是真的,當然少部分傻瓜除外,大多人還是樂滋滋的掏出腰包裡的銅錢,然後拎着自己的魚回家去了。
而那些一年痛苦的說自己虧本的婦女則會洋溢起燦爛的笑容,尋找下一個有緣人。
當然這些只是沒有熟客的小買賣,一般比較大的買賣,都是江邊的幾戶人家把自己的魚一起送到熟悉的酒樓或者客棧,然後拿回被剋扣過的血汗錢。一般這些漢子都會先找個小酒館,喝兩杯,順便和熟人聊上幾句,然後再去買點家中女人和孩子需要的東西。
“臨江樓”是一家名字和實質極不相符的酒樓,聽名字以爲是家很大氣很上檔次的酒樓,其實不然。這家“臨江樓”不大,裝潢的也比較簡陋,不過倒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這家的掌櫃是這個鎮子上的老人了,人面廣,熟人多,所以“臨江樓”生意倒是挺不錯。
靠江吃江,來到江邊自然是吃江鮮。現在剛剛開春,正是江中魚類活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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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今天的魚挺多的嘛?!諾,給你。”臨江樓的掌櫃站在門外,從懷中掏出碎銀,遞給小水。
“周掌櫃,您給多了,這魚要不了二兩啊。”小水把手在身上使勁擦擦,有點詫異的望着周掌櫃。他身後幾個漢子臉上的汗水,在陽光下綻放出別樣的光彩。
“你家女人不是懷了嗎?給她買點吃的補補,當是老頭我一點心意了。”周掌櫃頗爲欣賞的看了看小水。這小子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性子樸實,送來的魚都是又肥又大,給他這個酒樓帶來了不少的生意。
“水哥,周掌櫃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好了,正好去買點雞,給嫂子補補身體。”後面的漢子看小水臉上還有點不好意思,勸解的說道。
其實他們也有自己的算盤,他們一共四人,這銀子從來都是阿水拿四成,他們三人一人兩成。這倒不是阿水欺負他們,主要是因爲打漁的船和工具都是阿水的,而且阿水的技術也好。這一次銀兩多了,他們自然分的也能多點。
“那謝謝您啦,周掌櫃。”阿水憨厚的笑了笑,轉臉對身後的三個兄弟喊道:“走吧,去老叔那裡喝幾杯去!”
四個少年歡呼的向前走去,冷不防被一行人給擋住了路。
“兄弟,擋着路了。”
後面的漢子拉拉阿水,來者不善啊。
那擋路的一行人明顯以一個人爲,後面的小弟都是一臉的獰笑,手上的棍子不停的晃動。那帶頭的傢伙穿着一身棉衣,氣質油滑,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歪着身子,抖着腿說道:“阿水是吧?聽說你在這一塊打漁是最厲害的,賺了不少吧?”
阿水一時間還沒有摸清對方的來意,警惕的說道:“我是阿水,什麼事?”
那個痞子朝身後的兄弟眨眨眼,吹了個口哨說道:“沒什麼事,你在咱們‘長江幫’的地盤賺錢,怎麼着,也得拉兄弟們一把啊!”
這一下子,再聽不出這個痞子的意思,那就是傻子了。阿水有些遲疑,和他身邊的三個兄弟互相望了望。他們每天辛辛苦苦賺的都是血汗錢,怎麼舍的給別人?但是“長江幫”他們也聽過,在這長江中游勢力龐大,要是得罪他們,以後就不要想打漁了。
沉吟再三,阿水咬咬牙說道:“你要多少?”
那痞子嘿嘿笑了起來,拍拍阿水的肩膀說道:“兄弟上路子,我喜歡。你吃魚肉我喝湯,兄弟我要的不多,每次只拿三成利,怎麼樣?”
“三成?!你不如去搶!”阿水身後一個年輕小夥子叫了起來。三成利啊,這也太黑了。他們起早貪黑每天只夠養活一家子,這要是去了三成利,家裡就得縮衣短食了。
阿水想起自己家中的婆娘,還有自己正在長身體的孩子,搖了搖頭。
那痞子臉色一變,危險性的眯起了眼睛,冷笑道:“阿水,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他揮一揮手,後面的小弟都作勢舞動手中的棍子。
“水哥,跟他們拼了!”身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大吼一聲,望着阿水說道。
不等阿水做出決定,那個痞子就先一步替他下了決定:“弟兄們,人家不給我們長江幫面子,那就不要客氣。”
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雖然這四個漁民都是一身力氣,但是他們吃虧在人少和沒有武器,很快的就被那十幾個混混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不過這四人倒也硬氣,在這種情況下,一聲也不吭。
周圍不少人都在遠遠觀望着,但是卻沒有人上前幫忙。有幾個離的近的,還收拾自己的東西跑遠點,然後和別人一起用“悲天憫人”的神色指指點點。
“滾。”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待一絲的溫度。
那個痞子望向聲音的來源地,心中有些震驚。這個黑衣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來人一襲黑衣,面色黝黑,額頭上有道細細的疤痕。他看起來二十來歲,望向那痞子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樣,讓痞子打了個寒戰,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
身後的小弟扶住了他,這痞子定一定心神,罵道:“小子,別多管閒事,要不然老子連你一塊打!”
那黑衣男子沒有說話,輕輕的低下了頭,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忽然痞子眼睛一花,那個黑衣人的身影竟然消失不見。心中正疑惑時,旁邊的衆小弟出一聲聲悽慘的哀嚎。
薄霧中,一道黑影似夏日中的閃電一般,在痞子小弟間快穿梭。他每過一處,就聽到幾聲慘叫,然後“噗通”幾聲,幾個人蜷縮着身體在地上哀嚎。
一陣微風吹過,那個黑衣人“飄”到痞子的面前,嚇的他倒退兩步。
“就剩你了。”
痞子這個時候才驚恐的現,所有的小弟全部被打倒在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看着黑衣人一步步的走進,他使勁的嚥了咽口水,色厲內荏的吼道:“別過來,別過來!告訴你,我可是‘長江幫’的人,你得罪了我,你就等死吧!”
那個黑衣人咧開了嘴,露出裡面潔白的牙齒。他冷冷一笑,右手就好像撣去蚊蟲般的一拂,就聽那個痞子一聲痛苦的嚎叫,跌倒在兩丈開外。
“長江幫原來全是你這樣的孬種,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黑衣人不屑的飄出這一句話,看了一眼齜牙咧嘴的小水,轉身便準備離開。
“這位兄弟且慢!我長江幫,可不全是孬種。”一個清喝傳來,讓黑衣人頓住了腳步。
人羣中自動讓出一條道來,一個身形精瘦的少年大步走了過來,他眉目清秀可見,但是臉上卻有着一股彪悍之色,讓人不敢小覷。
他笑着走過來,朝黑衣人拱拱手,說道:“在下長江幫小天,不知兄弟是?”
黑衣人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打量了小天一眼,嘲弄的說道:“怎麼?打了小魚小蝦,大魚出來報仇了?長江幫原來就是這般行事的!”
小天微微一愣,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兄弟誤會了。”
他轉身望着那痞子,掃了一眼他的衣袖,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是哪個分舵的?竟然連幫徽都不帶,還敢在這裡欺負尋常百姓?你忘記了幫規了嗎?”
他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稚嫩的神色,顯然不是一般角色。瞧他這厲喝時的模樣,隱隱有着一股大將之風,讓那黑衣人暗暗點頭。
痞子忽然趴到在地,連連叩說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我,我不是長江幫的人,饒命,饒命!”
小天冷哼一聲,一腳把這個痞子踢到一邊,轉臉對黑衣人抱拳說道:“兄弟,原來此人冒充我長江幫幫衆,實在是誤會。”
他又對周圍旁觀者朗聲說道:“諸位老鄉,我長江幫素來是爲各位鄉親謀福利,斷不會做這等威脅斂財之事,此人乃是冒充而來,還請大家不要誤會!”
黑衣人暗暗點頭,這個小天果然是個人物,很會做人,短短几句,就讓衆人對長江幫的印象大爲改變。
小天剛纔瞧見黑衣人功夫了得,起了結識之心,見黑衣人不語,便笑着問道:“兄弟,你看接下來怎麼辦?”
黑衣人垂下眼簾,低低的說道:“與我何干?”
小刀也不惱,轉臉望着那痞子和衆混混,厲聲喝道:“若你們是我長江幫的兄弟,今日一事必得跺去一手,以示幫規。”
看見衆混混顫抖的模樣,他話音一轉:“不過今日我就算了,去和阿水幾個道歉,賠償點銀兩,滾吧!”
那痞子連連點頭,連滾帶爬的過去給阿水四人叩頭道謝,從懷中掏出一把銀子塞到阿水的手中,又朝小刀諂媚的點頭,便帶着一種傷殘的小弟跑開了。
小天過去扶起阿水,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阿水哥,你沒事吧?”
阿水疑惑的打量着小刀,忽然眉頭一動,興奮的喊道:“小天?你是小天?有十年沒見了啊!”
他使勁捶了小天一拳,卻“哎喲”一聲,抱着自己的拳頭吹氣。可是這也不妨礙他久逢好友的欣喜,拉着小天問東問西,喊他一起去喝酒。
小天轉臉欲招呼那個黑衣人,可是哪裡有那人的影子?
“小天,走,你小子這麼多年沒有回來,去大哥家,讓你嫂嫂做點好吃的下酒!”……
村屋的拐角處,痞子彎着腰諂媚的說道:“這位大俠,你要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到了,那個……”他搓搓手指,露出貪婪的顏色。
他說話的對象揹着雙手,哼了一聲,隨手拋了一個錢袋給痞子。後者眉開眼笑的接過,打開一看,笑的更歡了。
他連連鞠躬,謙卑的說道:“那小的先走了,大俠,要是下次還需要小的,您儘管豐富。”
他轉身笑嘻嘻的離開,忽然感覺頸部一涼,耳邊傳來吹氣聲:“沒有下次了。”
手中的錢袋掉在地上,痞子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死不瞑目。
他說話的對象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赫然就是那個黑衣人!
他鄙夷的看了一眼這個痞子,彎下腰撿起錢袋,隨手放進懷裡。
“爲什麼殺他?”身後的陰影處傳出清越的聲音。
黑衣人撇撇嘴說道:“這種渣滓,死一個世界會少幾個人受罪。”
那個聲音嘆了口氣:“可是你準備拍拍屁股走人,處理這垃圾的屍體的事情,就準備交給我了是不是?”他雖然沒有露臉,但是從聲音中能聽出咬牙切齒的感覺。
黑衣人沒有說戶,當作是默認。
那個聲音提高了幾度:“蕭月夜,你個無恥的傢伙,你殺人讓我給你收屍,那你拉屎要不要我給你擦屁股啊?”
蕭月夜?這個黑衣人竟然是蕭月夜?
怎麼可能?
蕭月夜是個白面無鬚,男生女象的英挺少年,可是這個黑衣人確實兩撇鬍子,臉色黝黑,額頭上還有一道細疤,他怎麼會是蕭月夜?
難道生了什麼事了嗎?
他爲什麼要殺了痞子?
還有難道剛纔的一幕,是他故意讓痞子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