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老結成金丹了!”
這個消息彷彿長了翅膀一般, 在天縱門內快速傳播。
徐波眼珠子忘記了轉動,少頃後才閉上了一直張着的嘴。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四十年前, 寧清止還未築基。
短短四十年, 從煉氣修士變爲金丹修士, 便是沈芥當年也沒有這麼快的速度。
“走, 去天芥峰。”
大長老掐着身下美人的脖子, 進進出出間,美人的身子軟了下去,沒了氣兒。
都是些修爲低微的廢物, 才讓他這麼多年來都沒能突破金丹圓滿。
“走,去天芥峰瞧瞧那女人的能耐。”
衆人在天芥峰峰口碰了面, 一起往裡走, 便見到了這般“恩愛”的情形。
天下第一的修士居然被這麼多人無知無覺地近了身, 便是說出去,怕也沒人會信。
沈芥臉上的笑容迅速淡了下去, 將手背到身後,一臉嚴肅地問衆人:“你們怎麼來了?”
寧清止也迅速從掛在沈芥身上的狀態,變成了規矩地站在他的身側,只有臉頰還熱得羞紅。
徐掌門再咳嗽一聲,眼神複雜:“感受到寧姑娘結丹成功, 我們理應來道一聲賀。”
道賀?沈芥想起來了, 他結丹成功的時候, 一出來, 也是有一大羣人圍觀他的, 還送給了他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寧清止客氣回道:“多謝各位了。”
沈芥瞥一眼兩手空空的徐掌門,問:“那道賀的禮物呢?”
……徐掌門手上現出個盒子來, 交給了寧清止。
寧清止接過禮物,繼續客氣:“謝謝掌門。”
大長老搖搖擺擺地上前來,手上拿着一張上品爆裂符。
“除了符籙,我好像也沒什麼好送的了。”
寧清止忽視他打量的目光,“多謝大長老。”
但大長老顯然沒有想安穩地將符籙給她,那張符籙似乎黏在他的手上,她根本拿不過來。
那不妨試一試你的底細。這樣想着,寧清止逐漸調動周邊的靈氣,與大長老爭奪符籙。
大長老的心思卻不在這張符籙上,手指順着符籙往前,居然想要摸寧清止的手。
啪嗒,大長老的手從符籙上彈了開去,手背一片鮮紅。是沈芥的劍抽在了大長老的手背上,抽完,他也沒將劍收回去,鋒利的劍刃閃着寒光。本來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徐掌門趕忙出來打圓場,“二長老,快讓大家看看,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二長老上前一步,和徐掌門一起,擋在大長老和沈芥之間。
寧清止收下禮物,“謝謝二長老。”
……
“謝謝八長老。”
除了沈芥和徐波,天縱門內一共七位元嬰修士,都是門裡的長老,除了五長老不在,四長老還替他送上了一份禮。
在整個送禮物的過程中,沈芥的劍就一直沒收回去過。
大長老卻似乎不怎麼畏懼他,細長的眼睛依舊盯在寧清止的臉上,身體上。
這讓寧清止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一股淡淡的腥意。
“你們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散了吧。”收完禮物,沈芥直接說道。
徐掌門從容轉身:“是啊,那我們就散了吧。”說完,就一直警告地看着大長老。
大長老悻悻地搓了搓手,似笑非笑,第一個走了。
說實話,大長老的五官長得並不是很奇怪,即便他出生時是奇怪的五官,修成金丹,褪去身體的污濁,再加上市面上有的各種修容丹藥,也能修成英俊的模樣。但不知是不是寧清止先入爲主的看法,總覺得這個人怎麼看怎麼噁心。
如此尷尬的氣氛,其他各位長老也沒有待下去的意思,紛紛再道了聲賀,離開了。
徐掌門留在最後,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年紀也都不小了,做事穩重點,倆徒弟還看着呢。”
沈芥沉默片刻,轉頭看向畢安和福康,問:“你們看着什麼了?”
畢安和福康對上沈芥的眼神,兩個人下意識挺直身子,保持同一節奏,搖頭,回答:“沒有。”
“你和大長老都是門派的棟樑,不要總這麼針鋒相對。”徐掌門又說道。
沈芥沉默不語。
徐掌門拂袖而去。
沈芥手裡的劍依舊提在手上,寧清止瞄過去,有名的寶劍,萬鈞劍。
寧清止問:“你的萬鈞劍能借我瞧瞧嗎?”
沈芥微怔,將手裡的劍遞給寧清止。
這是一把玄色的劍,閃電的劍紋使得其上似隱有雷電閃爍,多少惡鬼便是斬於此劍之下。無需用手摸,光靠近,便能感受到劍的凜冽寒意與徹骨血意。
寧清止視線從劍上移開,就看見了兩個向她靠近的腦袋。
“你們也想看?”寧清止小聲問。
兩個腦袋立刻後退,站得筆直,搖頭,異口同聲:“不想。”
……寧清止將劍還給沈芥,“那你收起來吧。”
沈芥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卻自然地將劍接過來,收了回去。
身旁總算是不冷嗖嗖的了。
畢安眼睛機靈地咕嚕嚕轉圈,說道:“祝賀師孃修成金丹。”
他一說完,福康趕緊也重複了一遍。
師孃?兩人說完,寧清止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平日裡頭一個黏在沈芥身邊的裴沛,怎麼不在了?
再一看畢安和福康期待的小眼神,寧清止配合開口,問:“裴沛去哪兒了?”
沈芥微微皺眉:“她在反思室裡思過。”
福康看了眼畢安,見他不說話,只得笨拙開口道:“師姐她知道錯了。”
畢安搭腔:“是啊,而且師孃也成功結丹了,師姐也到了要結丹的時候了。”
沈芥沉默片刻,鬆口:“你們去把她放出來吧。”
“是,師父。”
畢安和福康高高興興的走開了。
這下只剩下寧清止和沈芥二人了,二人眼神對上,閃爍着默契的光芒。
“走,去過兩招。”
金丹修士的感覺果然完全不一樣,出招之時自帶靈氣,整個人都感覺飄飄欲仙了。
飄飄欲仙的結果當然是……被修爲壓制到金丹初期的沈芥打的更慘了。
從白天到黑夜,汗水浸透了衣衫,一身傷的寧清止躺在地上,仰頭看着優雅高貴的沈芥,低身喊:“沈芥。”
沈芥走上前來,低頭看着仰躺着的寧清止,問:“累了?”
寧清止眨巴眨巴眼睛道:“你湊近些,我和你說。”
水靈靈的眼睛彷彿在他的心上眨巴,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沈芥還是彎下了腰。
寧清止突然坐起來,伸手將沈芥拉倒。靈力出現在腳底,又收了回去,沈芥如願滑倒,髒兮兮地坐在地上。
那個把他拉倒的人,又躺回了地上,還指着天空,對他說:“看,好多星星。”
“無聊。”
臉上微微泛起笑意,沈芥學着寧清止的模樣,將雙手枕在腦後,躺到地上,仰頭看天,只有月亮圓圓,哪兒來的好多星星。
“我結丹花了多久時間?”寧清止看着天問沈芥。
“將近三年。”沈芥回道。
三年?
當初她築基只花了一月左右的時間,結丹竟然花了三年?不過,築基的時候情況危急,確實不能與現在相比。
“那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嗎?”寧清止側頭看着沈芥問。
沈芥側頭,對上寧清止的目光,如實回答:“中間出去了幾趟,前幾天纔回來的,恰好遇上你出關。”
果然如此。
寧清止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有一點點黯然,但想到自己爲沈芥可能還做不到這份上,這點黯然便盡數消失了。同時又更覺得有些好笑,他這也太實誠了吧。
“裴沛怎麼回事?”寧清止想起問道。
“小心思太多,於修煉無益。”沈芥嘆了口氣,將發生在裴沛身上的事情講給了寧清止聽。
沈芥答應了做寧清止結丹的看護修士之後,裴沛知道了,和沈芥說,她也要結丹,而且也要沈芥做她的看護修士。沈芥的意思是,他已經先答應寧清止了,如果裴沛真的立刻要結丹的話,就給她找一位長老照看。但是裴沛沒同意,這件事當時也就擱下了。
誰知道,在寧清止結丹的第二年,沈芥出門辦事的時候,裴沛竟然想闖進寧清止結丹的山洞。她當然沒有成功,剛靠近山洞,就被沈芥請來照看寧清止的二長老抓住了。
據二長老說,她當時還說了一些比較難聽的話,埋怨寧清止結丹時間久之流,後來等沈芥回來,就將她關在了門派的反思室裡,直到寧清止結丹出關。
寧清止大致理清思路了,心中雖然對裴佩意圖打斷她結丹的行徑不滿,但她到底是個金丹修士了,也懶得同她一個築基修士計較。
更何況,裴佩還是沈芥的弟子。寧清止試探着問:“那你不去看看她有沒有改變?”
沈芥皺眉,嘆氣:“我就是看她看太多了,才養成她現在的性子。”
養個徒弟可真難。
寧清止看着沈芥眉間淡淡的川字,鬼使神差般,手就按了上去。
手底下皮膚的溫度明顯瞬間就升高了。
兩人眼睛對上,沈芥是個大忙人,有限的時間當然要抓緊,寧清止開口:“再來吧?”
沈芥微愣,“可以。”
沈芥果然是個大忙人,即便待在門派裡,閒的時候也不多。或者是他前些日子到底是花了心思守着寧清止結丹,積累了更多的事情。
今天要去弄天縱門的防禦陣法,明天要去幫三長老的忙,往往天黑了寧清止才能見到他一面。
看着他眼裡的紅血絲,她也不好意思再找他在夜裡做自己的陪練了。
“我們一起打坐休息吧。”寧清止說道。
沈芥放下手裡的書,“可以。”
沈芥不空,那寧清止只能……又殺到了天縱門的比武臺。
感受到金丹修士的氣息,比武臺值守的老頭子掀開眼皮,望一眼,瞪大了眼睛。
那個小丫頭真的結丹去了?還成功了?
寧清止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仰頭望着他:“老頭兒,我又來挑戰你了!”
老頭兒年紀很大了,金丹中期的修爲,想必是元嬰無望,纔會在此處常年值守比武臺。
老頭兒跳下臺子,打量寧清止,渾厚的金丹氣息,欣賞的點頭,弄的不錯。
“來,我老頭子陪你過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