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輝揮灑在穆豐暗金色長袍,將他清晰的從黑暗標記出來。!
還是大誠齋後院殘敗的花園涼亭內,穆豐靜靜的坐在石凳之,月輝擦着涼亭的挑檐落在他的身,在地拽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隨着月光的移動,身影逐漸拉起,最終當月光被涼亭遮擋後,地的身影也悄然消失,穆豐也沒入黑暗之。
“老穆,我是背嵬軍摧鋒軍兵馬使。我是我,秦家是秦家。”
秦煌的人影突然出現在涼亭,高大的身軀向前一探,直接將穆豐的視線完全遮掩。
穆豐慢慢擡起頭,看着秦煌。
此時的秦煌,身着前胸星辰雙袖火雲紋的明黃色公子袍,外套一件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裘襖,披着一件蓮青斗紋錦添花樣的鶴氅。
鶴氅內,秦煌雙手抱着兩柄長刀,一柄剃雲斬,一柄鋤雲刀,目光炯炯的看着穆豐。
半晌,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淡然一笑,揮手啪的一聲把剃雲斬拍在石桌。
“我的酒!”
穆豐輕叫一聲,閃電般的一伸手,堪堪在剃雲斬落下前把酒桌的小酒壺掏了出來。
“融合剃雲斬費了我三年時間,浪費了。”
秦煌靜靜的看着穆豐。
“我是我,我是秦煌,我其實不需要融合剃雲斬,甚至都無需繼續研習鋤雲刀,斬雲,纔是我自己的刀法。”
說完,他留下剃雲斬轉身離去。
這一刻,穆豐才知道明明秦煌他境界修爲要高,卻在突破太玄境時被他超越,原來他是爲了融合刀法而蹉跎了。
不過,秦煌也不虧,至少明悟自身,參悟出屬於自己的刀法,屬於自己的道,斬雲。
穆豐望着秦煌的背影,高高舉起酒壺。
致敬。
爲了未來又多了一位同行者而致敬。
“穆兄...”
秦煌的身影尚未完全離去,楚湘竹又鬼魅般出現在穆豐身前。
一件織錦鑲毛斗篷將他整個身子罩在裡面,隨着走動露出裡面的月白色的雲燕細棉衣,俊朗的臉,挺拔的鼻,棱角分明的嘴微微抿着,往日朗如星辰的眼充滿了猶豫。
手指在石桌輕輕叩響,咔咔...
穆豐把酒壺慢慢放下:“你這個樣子很少見啊!”
楚湘竹嘆息一聲,幽幽的道:“傷別離啊!”
穆豐眉鋒一挑:“終於做出決定了?”
楚湘竹手指仍然敲個不停,他還在猶豫。
“其實沒什麼好猶豫的,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是兄弟的都會支持你!”
穆豐淡然,手指捏着酒壺微微轉動着。
絲絲真元順着他的手指度入到酒壺之,不消片刻,壺嘴傳出淡淡的酒香,隨即又有水霧飄起。
“咔!”
楚湘竹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擡起頭看着穆豐。
“現在我還是背嵬軍破敵軍兵馬使,楚湘竹還是的楚湘竹,跟楚家無關。”
他猛的一轉身,四韻神劍從他肋下翹起,輕輕的敲打在石桌。
“此間事了,天下再無背嵬軍破敵軍兵馬使了。”
說完,他大踏步離開。
穆豐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仰頭望着天空。
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烏雲,遮住了天也遮住了月。
冷風襲來,點點雪花飄落。
“好漂亮啊!”
穆豐悠然一聲長嘆。
原來楚湘竹修爲境界也是在穆豐之,現在他跟秦煌一樣被穆豐所超越。
想起昨日他跟穆豐說過的話,還有今日艱難的抉擇。
似乎,穆豐猜到桎梏楚湘竹突破太玄的原因,原來是選擇,道路的迷茫讓他一時無法做出選擇,故而無法突破。
現在看來,楚湘竹早做出了選擇,只是會與兄弟們相背而行才耿耿於懷。
正好此時背嵬軍陷入朝堂重臣謀算之,幾乎無法突破時,楚湘竹又做出了與兄弟們同甘共苦的選擇。顯然這種選擇會讓他失去很多,但至少他的心平靜了。
吃虧與否,現在與未來,相互之間到是不好說。
不過,至少楚湘竹的心滿足了。
“是好漂亮啊!”
容歡的聲音突然從穆豐身旁響起。
穆豐瞥了他一眼:“你們都怎麼了,不能讓我消停的吃點酒,想點事啊!”
容歡翻了一個白眼,然後雙手在石桌一疊,胖乎乎的下巴啪的一下搭在面,做出一副垂垂欲死的樣子。
“秦煌、楚湘竹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哥哥,我難啊!”
容歡一字一句的說着,胖乎乎的腦袋隨着下巴的開合,在他手一一下,一起一落的,顯得異常怪異。
“難,那不選擇!”
穆豐也白了他一眼。
“不選擇不行啊,要嗎是兄弟,要麼是家族。”
容歡的身子往穆豐處滾了滾,一臉哀怨的看着他。
“兩難無法選擇了,怪不得人家一個個的都突破了,你還在天罡境賴着。”
穆豐撇了撇嘴。
“什麼,我喜歡在天罡境賴着啊,我家小妹都笑話我快一年了。”
容歡嗷的一聲不幹了。
“世家嫡子,選擇世家難道不是大勢所趨嗎?非得要忤逆着來麼?”
容歡挺直了腰身,雙眼炯炯的看着穆豐。
穆豐伸手指了指天空的月,嘆息一聲:“這是大勢,月移影動,誰都更改不了。”
“那是一定的嗎?”
容歡隨着穆豐的手指向望去。
“大致是一定的,不過...還有云,還有...”
穆豐的手向外指了指。
“如果我去那裡,月光與我之間又會生出一番變化。所以,小勢可改,而且是隨心而動。”
說完,穆豐看着容歡。
容歡沉默了,許久才懶散的站了起來,轉過身,憂鬱的道:“我明天給你肯定的答覆。”
說着他雙手抱着腦袋跳出涼亭,行爲出幾步遠陡然站在那裡。
容歡背對着穆豐,雙手使勁的揉搓一下,也不回身猛然道:“容歡是容歡,容家是容家。我是背嵬軍勝捷軍兵馬使容歡,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這聲音,清晰帶着肯定,然後容歡大步流星的離去。
好男兒不墨跡,不用等到明天,現在給予你答覆。
望着容歡離去的背影,穆豐大感欣慰,倍感開懷,舉起酒壺一仰頭,大口大口吞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