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淵凌感覺自己是個悲哥,悲慘之極,整個人生幾乎找不到幾天快樂的時候。品-書-網
他記得,似乎自己只有很小的時候還是很快樂的。身爲父母的第二子,沒有揹負太多家族裡的責任,只需要快樂的玩耍可以。
可惜,稍大一點,尤其是發現哥哥習武天賦一般,而他習武天賦高之後,悲慘的命運降臨他的頭。
不大點的孩子,天不亮開始跟着大人吐納,站樁,錘鍊肉身。再大一點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基礎功法練習,爲的是有朝一日能夠進入門。
拜進門,求得更高級的武學,得到允許傳授家族,讓家族門派等級能夠得到晉升。
這是整個家族的期盼,是他與靳無苔從小被灌輸的責任。
家族唯一的卷級別的武學玄武離淵刀,是在這種情況下得以傳授給他,這在家族裡,似乎是無的榮耀。
而是這種榮耀,讓他揹負無沉重的負擔,整整十年。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如此沉重的負擔,揹負了十年,這種壓力壓迫得他幾乎不會笑了。
如果不是有靳無苔從小陪伴,北淵凌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終於,在他十六歲降臨的時候,飛羽真人來了,檢測過後他和靳無苔都得到拜進門的許可。
這一天,北淵凌笑了,他以爲他苦難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可是,北淵凌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苦難日子不僅沒有結束,其實是剛剛開始。
九月五日,原本應該是讓整個北淵谷陷入狂歡的一天,卻因爲九方陰罪惡的降臨,這一天成爲北淵凌刻骨銘心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天。
因爲,這一天是北淵谷滅族之日。
全谷全族被屠戮一空,僅餘兩人存活,何等淒涼。
一個更加沉重的負擔落在北淵凌、靳無苔身。
七彩魔域、九方陰,這兩個名字深刻的銘記在腦海,致死都不能忘記。
人生還能讓我在悲慘一些嗎?
北淵凌曾經這樣想過,一年後他發現,還有更大的折磨在後面等着他。
一年後的一天,他剛剛完成真元境的突破,原本能讓他欣喜一些,卻不想太城驚變,九方陰罪惡的屬下再度找到他的頭。
那一天,北淵凌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我不能將危險帶給師兄弟們。
心裡憋着一股勁,死我也要帶着你們闖進天涯內域,死也不能讓你們舒服的、完整的、囫圇個的回去。
人都說,沒有壓力沒有動力,沒有無盡的壓力不能逼出無盡的潛力。
這一句話在北淵凌身體現的淋漓盡致。
真元境初期,一身真氣尚未完全轉化爲真元的他,竟然真的從天涯山脈外域硬生生的闖進了內域,甚至因爲化身爲本能的潛行匿蹤讓他帶着一身傷患的闖進天涯深處。
只是沒有想到,大師兄!。
北淵凌每一次想到大師兄穆豐,心頭都有一股暖意。
他根本沒想到,在那麼危險的時候,在那麼強的敵人追殺下,大師兄竟然還沒有捨棄他,硬生生的追進天涯內域。
整整三天的時間裡,奔行千里,大師兄有多少次機會能退回安全之地。
可是他沒有,他沒有捨棄自己這個師弟,硬是緊緊跟了過來,謀求一絲能夠解救自己的機會。
可惜,他遁進激流,並被一個神秘的黑影拽進激流深處。
黑影是條水蛇,力量極大速度極快,在水根本不容北淵凌反抗。
一路疾行下,北淵凌死命的與水蛇較勁,掙扎着想要脫離危險。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更不知道到了何處。
北淵凌只知道在水蛇死勒他的時候,他將水蛇尾部幾乎斬斷時,河水的鮮血引來打量水獸,一頓廝殺他掉進一個渦旋然後從洗馬川逃了出來。
說是陳嘯臣救了他,其實並不完全。
只能說在他筋疲力竭的時候,陳嘯臣出現,給了他一塊餅與一套衣服。
雖然不能算是救命之恩,但這個情他受領了。
畢竟陳嘯臣的善意讓北淵凌冰冷的心感受到溫暖,人與人之間的善再一次驅散了他心頭的惡。
是的,北淵凌的心頭不知何時多出一股說不出的暴戾,有幼年隱藏起來的壓抑,有滅門帶來的心魔,還有被追殺、將大師兄帶入險境,甚至是水惡獸物競天擇帶來的猙獰。
一切的一切,無不時刻挑逗着北淵凌心底致惡的一面。
人之初,性本善;還是人之初,性本惡,一直都是人類智者思考而不能解決的難題。
北淵凌知道有這個問題存在,也知道整個問題爲難人類幾千年,但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天大的難題竟然會出現在他的身。
如此能夠爲難整個人類的問題,北淵凌不知道如何解決,但他切合的體會到一點。
那是,善能引導人之善,惡能引導人之惡。
因爲,善與惡一直在他心頭盤旋。
家族被滅,他遇到了師傅和師兄弟們。
被人追殺,大師兄又出現在他絕望之際。
水遇難之後,陳嘯臣又出現在他的生命之。
同樣,在北淵凌剛剛感覺到善意時。
雨夜的一次暫息竟然再度將他帶入無盡殺戮之,這次殺戮竟然會持續兩年,卻是他怎麼都無法想到的。
山王寨,北淵凌從未聽聞過的綠林大鱷。畢竟一個連北淵谷都很少出入,連瀾滄城都沒進入過幾回的孩子,怎麼能直到崖州在哪裡,怎麼能知道崖州里有個綠林盟主叫山王寨呢?
悄然潛入,找到鬼蜮王。
這是北淵凌聽到的唯一能讓他注意的字眼。
鬼,鬼字可以說是北淵凌的忌語。
因爲七彩魔域九方陰是鬼門大能,他麾下所有人的名頭都帶有一個鬼字。
也正是因爲如此,讓他被山王寨人發現,進而不管不顧的展開一場莫名其妙的廝殺。
莫名其妙是北淵凌的想法,後來他才知道,並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所有被山王寨人發現的人全部殺無赦。
那一戰,持續了兩天,三十幾個削刀手被北淵凌殺戮一空。
不是北淵凌殺意矇蔽了心神,而是在他刻意退卻時發現,山王寨的削刀手在追殺他的時候,竟然是有殺過沒放過,將一路所遇之人全部殺滅,陳嘯臣在北淵凌退卻路。
爲了保護陳嘯臣,北淵凌不得不硬扛着三十幾個削刀手,悍然反殺。
三十幾個削刀手被他斬殺,僅有幾個輕功好手漏。
是因爲這次殺戮,讓北淵凌進入到山王寨必殺名單,並傳閱給同盟,也讓其後兩年的時間裡,北淵凌纔會莫名其妙的被破軍山、神射山的人突襲、圍殺。
同樣北淵凌沒有想到,兩年後那幾個漏之魚還能遇到陳嘯臣,還能想起是因爲陳嘯臣,北淵凌纔將他們一次重要的行動破壞掉。
當他們舉起屠刀準備殺戮時,北淵凌竟然跡般的再度出現,終於將他們全部斬殺。
如此際遇,如此輪迴反覆,北淵凌也是懵懂了。
而此間一切,殺戮心的陳嘯臣還完全迷糊,不知道因爲北淵凌讓他面臨兩度絕殺。
兩年的時間裡,無數次的殺戮,無數次的波折,北淵凌幾度想要回歸師門,想要看看師傅,想知道大師兄穆豐的安危,想念着既是表弟又是三師弟的靳無苔,還有小尾巴一樣的小師弟柳青。
可惜,無盡無休的殺戮始終讓他未能如願。
很多時候北淵凌都在想,我的人生爲何如此悲苦,爲何我始終帶給別人的都是死亡與危險。
悲哥,這是一個新朋友給北淵凌起的新名字。
他認爲,跟他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