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扭曲,丈二長毒蛇的身子挾着一股巨力抽向穆豐。
海蜃不提防毒蛇沒有襲擊他,相反到把目標落在沉思的穆豐身。
其實海蜃不懂,這是動物的獸性本能,當它們兇性大發時可不會管誰攻擊它們,誰沒攻擊。
只要在它們攻擊範圍都是它們攻擊的目標,距離它們最近的穆豐自然優先。
“啊!”
一聲驚呼,海蜃身形驟退,緊緊纏繞在毒蛇七寸處的黑索同時向後一拽。
海蜃是想把毒蛇拽離穆豐身旁。
哪知穆豐雖然背對海蜃,毒蛇的攻擊並未脫離他的感知。
手悠然的一回,穩穩的叼住大力抽來的蛇尾。
海蜃藉着後退之勢用力拉扯毒蛇的頭部,穆豐穩穩的叼住毒蛇的尾部。
兩相用力,丈二長的毒蛇身體頓時被繃得筆直。
咯嘣...咯嘣...
毒蛇身體一陣嘣響,環環相接的椎骨盡皆被拽脫,筆直的身體也瞬間鬆軟下來。
“好了,好了,鬆手吧!”
穆豐回頭看到丈二長的毒蛇,眉開眼笑的叫了一聲。
蛇肉,可是無敵的美味,穆豐也是好久沒吃了。
“啊!”
海蜃驚叫了一聲,隨即鬆開黑索,還十分伶俐的在鬆開黑索前,向挑了一下,將蛇頭甩到穆豐身前。
完好的毒蛇十分兇悍,但渾身骨骼全被穆豐兩人扯拉脫節的毒蛇,卻好似一堆繩索般,絲毫無害。
穆豐左手掐住蛇頭,右手長刀一揮,蛇頭瞬間飛出,跌倒山下黑影之地。
右手指甲順着斷頭之處向下劃,蛇皮應聲開裂,直到蛇腹之處。小指一勾,蛇膽順勢被挑出,然後‘嗖’的一聲,飛向海蜃。
“別咬破,全吞下去。”
穆豐頭都沒擡,淡然的將丈二毒蛇切成一段一段的,用破去皮的樹枝穿起,掛在吊架,烤了起來。
生吞蛇膽對武修來說並非什麼新鮮的事,海蜃眼都沒眨,抖手扔進口裡,脖子一抻嚥了下去。
看到眼前這一幕,海陵看向穆豐的眼神溫和了許多。
說起來,海氏兄弟對穆豐的感官印象很有意思,不過短短半個時辰裡從初見時的驚恐,到發現斬殺世家子弟的震怒,又變成看過山王寨削刀手羣體屍體後的疑問,然後變成得知真相時的尊敬,最後變成現在略有幾分親近。
蛇,全身都是活肉。
尤其在荒郊野外,都不用什麼調味品,只消帶一點點鹽,那是絕世美味。
丈二長的毒蛇,幾乎不能算是蛇,那是蟒。
去掉頭,扔掉骨,幾十斤的肉,烤的滋啦滋啦,滴着油脂,香噴噴的盡顯誘惑。
三條漢子再也忍不住,滿嘴滴着口水的,抄起一段蛇肉大口啃了起來。
有句俗語說的是窮福武,這說的還是修身境武者。
至於武修,更是大肚漢。
數十斤蛇肉,一頓大啃大嚼,稀里嘩啦的變成了一地碎骨。
碎骨,也意味着,這三個傢伙不僅把骨頭的肉啃得一乾二淨,還把骨頭咬碎,把裡面的油水吸食掉。
如狼似虎啊!
此時丑時剛過,寅時初至,天邊已然泛白。
三個人看着對方,看到三個人都支着滿是油膩的手,還有隻顧貪食而沒能照顧到的濺滿油膩的衣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痛快,從沒吃得這樣痛快過。”
海陵大笑一聲,然後好似回味樣的又嘬了一口手指。
“可惜,沒有酒!”
海蜃有些可惜的看了眼漸漸熄滅的篝火,還有一地狼藉的碎骨。 Wшw★ttκΛ n★¢O
“我能帶點鹽不錯了,還要酒。”
穆豐抻了個攔腰,夾着金烏障刀站了起來。
“洗洗手,去不?”
“去去,吃的時候沒在意,吃完這油膩膩的手真讓人受不了。”
海蜃叫着也站了起來。
“走...”
穆豐身形一晃,幾個起落到了山下。
“等等我啊!”
海蜃叉着手,飛快的跟了下去。
龍尾山左側不過幾裡的地方有一條小溪,溪水汩汩甚是清澈。
點點浮萍漂浮在水面,隨風盪漾。
穆豐扯了把浮萍,沾着溪水用力一搓,油膩瞬間化爲沙粒般大小融進溪水,並隨着微波向外擴散。
搓着浮萍,又搓着細沙,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三個人洗個乾乾淨淨。
“暢快!”
年紀最小的海蜃似乎十分喜歡這種生活,甩着手忍不住扯脖子叫了一聲。
也是,向他這般大的世家子弟那裡有過這種草莽生活。
一個是真的暢快,第二還是新鮮,從沒有過的曾經嚮往過的新鮮。
因爲在他心裡,也許這是江湖吧。
海陵畢竟他大些,心思複雜點,甩了甩手的水珠,神色複雜的看着穆豐,卻不知說些什麼好。
“還在想着龍爪峰刀劍對決?”
好似知道海陵在想什麼,頭都沒回,穆豐抓了把細沙,仔細摩擦着金烏障刀,將面沾着的油印洗淨。
“嗯,我想,那裡應該很危險!”
海蜃認真的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
聽到穆豐和海陵的話,海蜃不解的擡起了頭。
“怎麼不可能。”
穆豐甩了甩手的沙粒,招了招手,示意兄弟倆靠過來。
海陵海蜃不解的走了過來。
“這裡是龍爪峰。”
穆豐隨手在地面畫了個不規則的圓圈,然後在正一按,撮指抓起了個土堆。
“嗯!”
海陵看出,穆豐似乎在畫地圖。
“這裡是龍尾山,我們現在的地點。”
穆豐手指向後一拉,一個扭曲的彎出現,直到末尾手指一叉,出現兩條道。
“山王寨,一隊三十人削刀手,首領是天罡巔峰韓別離。”
“啊!”
龍尾山,是身後他們剛剛走下那座山,海陵知道,但首領竟然是天罡巔峰的韓別離,他卻是不知。
“啊,天罡巔峰!”
海蜃聽後,立刻對穆豐的身手有種高山仰止的敬佩。
穆豐的手指向左一滑,又一道彎曲顯露出現。
他在末尾出點了點:“這裡是萍鄉,曾有苦行道人出現。”
“苦行道人?”
海氏哥倆不解的看着穆豐。
穆豐並未給他們解釋苦行道跟鬼蜮王在那相會過,而是在右側畫出一條曲線,末尾再度分出兩條岔道:“這裡幾乎是雲、綏陵接壤之處,有人看到破軍山在雲,神射山在綏陵活動。”
海蜃一探頭,半個身子幾乎探到簡陋的地圖,驚疑的叫道:“山王寨、苦行道、破軍山、神射山,什麼意思?”
穆豐還是沒有解釋,而是在側畫出一條彎曲的曲線:“這裡如果直行應該能通桐城關。”
說着,穆豐擡起頭看了眼海陵:“從桐城關能進巖州,你們應該也是從哪裡過關的吧?天擎宗前兩日剛剛過關,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天擎宗越界桐城關了?”
天擎宗如何,對穆豐來說只是一個名字,可對海氏兄弟來說,卻是真實存在甚至親眼親身體驗過的勢力,不由同時色變。
穆豐看到海氏兄弟的表情,不由得一皺眉:“他們,很、很厲害?”
“嗯,論實力,跟我們海家差不多,但論戰力,家父說他們應該遠在我們家之。”
海陵遲疑了一下,但當他的目光落在地面那簡陋的地圖之時,立刻毫不保留的講出了他所知道的。
“我想也是...”
穆豐長長的籲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指又在地面填了幾條曲線。
“還有...”
海陵根本沒有在意穆豐那句‘我想也是’,而是有些震顫的看着穆豐又添加的那幾道曲線。
“嗯,面的是乾坤宗,下面是重陽門,龍尾山這條是歸元派。”穆豐看了眼海陵,有低下頭緊緊看着地面簡陋的地圖:“四宗三寨還有一道,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爲了你們而動,但你的話提醒了我,他們所在之處清楚的告訴了我,他們已經將龍爪峰緊緊包圍起來。”
“可是...”海陵的嗓子在這一刻變得乾乾:“可是,我們僅是一羣孩子,他們包圍我們這羣孩子幹什麼,能幹什麼?”
穆豐滿臉凝重,緩緩閉合雙眼,沉思了一下,睜開眼,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過...”
穆豐扶着金烏障刀站了起來,拍了拍海陵的肩頭。
“給我來,我給你們引薦幾個人,你仔細跟他們講講龍爪峰刀劍爭鋒的因由。”
“嗯!”
海陵海蜃不管如何,跟穆豐相,他們只是沒有經歷過風雨的孩子,驟然遇到這麼大的事情,頓時失去了主張。
穆豐和他們雖然只是初始,但經過這半個夜晚已經將他們征服。
既然是他發話,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說什麼是什麼了。
“你放心。”穆豐拍了下海陵的肩頭:“都是武林前輩,本事極大的大能,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有他們在,以不變應萬變,亂不了。”
穆豐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九方陰、苦行道陰謀的一點苗頭。
只是可惜,事情牽涉有些大,他有點搬不動。
不過,他搬不動不是還有無知斷刃嗎?
不管事態發展如何,只要能破壞九方陰的陰謀,對他都只是好事而不是壞事。
當然,如果在此期間能讓他找到一點谿谷重獄幕後黑手的蹤跡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