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柳柔見安素醒來了,便告訴她阿格拉出關的事情。
“她煉的丹藥呢?”安素問道。
“聽說今兒個一出關就給莊主送去了。”柳柔道。
安素看了她一眼:“你可知她煉製的是什麼丹藥?”
“奴婢不知……”
“是卿晨丹。”安素起身,慢慢走到窗邊:“卿晨丹,故也是清晨丹,因爲是在清晨出爐的,而且,此藥可讓人不間斷的行三日男女之事。”
柳柔大驚:“這……夫人如何知曉?”
“我派人去看過了,以你的性子,畢竟經不起這些折騰。”安素淡淡道。
“夫人此話何意?”
“沒有什麼意思,就是以事論事罷了,我只是說你性子弱。”安素一笑,走了出去。
柳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去了九陽的住所。
“夫人的警惕不但沒有放下,反而還增加了?”九陽聽得她來的目的,一陣疑惑,“不會啊……”
“哪有什麼不會的,我就說你的方法肯定不靠譜!”柳柔急的在屋子裡踱步,“若是這中間出了什麼差池,咱們的計劃……”
“你太小看我了。”九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會讓你我有半分差池。”
柳柔嘟起嘴,乘機向他懷中靠去:“那事成之後我們遠走高飛,你會娶我嗎?”
“當然會啊,我可是最愛你的呢。”九陽輕聲說着,眸中閃過一抹嘲諷,柳柔窩在他懷裡根本沒有看到。
與此同時,莊口。
“莊主。”正圍在莊口的侍衛們見墨軒逸來了,各個面露喜色,紛紛退避兩旁,給他留下一條寬敞的道路。
墨軒逸掃了一眼這些侍衛們,又看了看站在莊口的幾個人,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不知溪尊大駕,有失遠迎。”
那站在莊口的年輕女子一搖手中的摺扇,美眸水波流轉,在墨軒逸的身上掃了掃:“這些日子不見,墨軒逸莊主真的是越來越俊美了。”說罷掩嘴嬌笑幾聲,聽得一旁的侍衛們都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哪裡哪裡,怎比得上溪尊閣下。”墨軒逸同樣笑道,心裡卻是暗暗腹誹。
溪尊,也是碧瑤宮的太上長老,別看她外表只有二十多歲,其實際年齡根本沒有人知道,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墨軒逸五歲時聽大人們說起她的時候,溪尊便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唉,就算是本尊如此美貌,卻也不能博得墨軒逸莊主的歡心呀。”溪尊扶額嘆了一聲,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樣子,再加上那幾分有些病態的動作,更是讓一旁的侍衛們臉都紅了起來。
墨軒逸嘴角一抽,不說話。
“好了好了,不跟你說廢話了。”溪尊無奈地道,“我此次前來,是想看看你那被稱爲江湖第一美女子的夫人,不知可否?”
墨軒逸一愣,他要是早知道的話,應該昨天就讓人把那個笨妞送去白山玩,他可知道這溪尊不是什麼好貨色,安素看上去沒什麼頭腦,雖然對付山莊中的男女寵還有那麼一兩招,可溪尊這個千年狐狸精可不是什麼阿格拉就能媲美的。
奇怪,他幹嘛要擔心她,她嫁到山莊來只是爲了金山派,自己幹嘛要掏心掏肺的……
似乎是察覺出墨軒逸有點不情願,溪尊一笑:“怎麼?難道江湖傳聞是假?”
“當然不是。”墨軒逸笑道:“請溪尊跟隨本座來。”
溪尊滿意地點頭,跟在墨軒逸身後,保持着一米的距離,甚至連在她身後跟隨的衆侍衛都能聞到那一股醉人的香氣,當下都有些迷醉,步伐也有些飄忽。然而站在溪尊前面的那個男子,腰背仍然挺得筆直,面目上沒有一絲迷醉的氣息,眸中清澈無比。
“呵呵,不愧是墨軒逸莊主,白染墨軒逸,倒真是襯了這個名字。”溪尊忽然嬌笑道。
墨軒逸的身體一僵,腳步也停了下來,轉身有些陰狠地看着溪尊:“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染墨軒逸,白染是墨軒逸的姓,此姓只有一族,然而在經歷了幾十年前的那一場浩劫後,便只剩下墨軒逸一人,白染一族幾乎全滅,現在,墨軒逸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姓氏是白染的人,後來被他的師父收養後,爲了防止有人圖謀不軌,便隱去了白染,只名墨軒逸。
但是從那以後,便沒有人知道墨軒逸姓白染。
“哪有我溪尊想要而得不到的呢。”溪尊看着墨軒逸,美眸中含着幾分笑意,似乎在說:“包括你。”
“你別得寸進尺。”墨軒逸有些怒了。
“哎喲喲,今天天氣真好,讓你夫人一起出來賞景吧?”溪尊看了眼天空。
墨軒逸嘴角再度一抽,轉身向前走,派人去通知了安素。
此時,屋中正在吃着龍鬚酥的安素被嗆到了。
“碧瑤宮的太上長老?”她轉頭看向柳柔,“那是什麼?”
柳柔沉默半晌,微微一笑:“碧瑤宮是江湖上排名前三的勢力,它的太上長老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無人不尊無人不敬的。”
“更何況,她的外表十分美麗,像是永遠都停留在二十歲。”柳柔又補充了一句,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羨慕。
“是嘛。”安素撇撇嘴:“千年狐狸精,她找我去幹嘛?”
柳柔有些遲疑,看了一眼那傳話的侍衛,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她……她對莊主好像有點意思,這次來就是想看看您這個……莊主夫人的……”
“噗。”安素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柳柔急忙上前給她擦擦,安素邊擦邊罵道:“我靠,老牛吃嫩草啊,真是太奇葩了!你說她不會喜歡女人吧?畢竟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啊是不是。”
“……”屋子裡每個人的臉色都很精彩。
過了半晌,柳柔才上前道:“夫人,我們這就去吧,別讓溪尊大人等久了。”
“嗯嗯。”安素點着頭起身走出去:“我最喜歡看奇葩了!”
待幾人到達水雲閣後,溪尊已經坐在那裡和墨軒逸交談了,看樣子甚至想整個人都貼到墨軒逸身上去。
“哇,還真是個美女誒。”安素小聲對身邊的柳柔說。
柳柔無奈地笑了笑,跟着安素上前行禮:“見過莊主,見過碧瑤宮太上長老。”
“你就是安素吧。”就坐之後,溪尊對安素說道。
“是。”安素點點頭,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墨軒逸在她身旁輕輕喝了口茶,又伸出一隻手臂攬住她:“不知溪尊大人覺得夫人如何?”
溪尊一笑:“夫人果然是貌比天仙,與墨軒逸真是絕配。”
墨軒逸也跟着一笑:“是啊,多謝溪尊大人美言了。”
“哎喲墨軒逸,你怎麼又叫我溪尊大人了呢?”溪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剛纔可是溪尊溪尊的叫呢。”
安素差點又一口茶噴出來,我靠,這女的是有多不要臉,她做墨軒逸的奶奶都綽綽有餘了吧?
“呵呵,剛纔是忘了禮儀,還請太上長老見諒。”墨軒逸說着,又喝了口茶,才道:“溪尊大人此次親自來山莊,不只是爲了見夫人一面吧?”
“還是墨軒逸實在。”溪尊一笑,那笑容裡多了幾分慈愛,“你也知道,這肉大了,搶的人自然也就多,只是,肉啊,畢竟還沒有多少防備之力。”
在場腦子清楚的人皆是心中一凜,齊齊看向墨軒逸,反而是溪尊帶來的人,一個個面色如常。
“不知溪尊大人是什麼意思?”墨軒逸喝了口茶,微有些不悅。
溪尊含笑望着他:“我以爲墨軒逸莊主是明白人。”說罷又無奈地搖頭:“那我便直說吧,如果暗雲山莊肯依附碧瑤宮,我們給你的前途,將是無限量的栽培。”
“啪!”
茶杯在墨軒逸手裡被生生捏成了粉末,安素大驚,正要吩咐人叫大夫,卻發現墨軒逸的手上沒有一點傷痕。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墨軒逸的話裡顯然沒有控制住情緒,一股冰冷的氣息自他周身蔓延開來。
“嘻嘻,若是莊主不嫌棄,只要暗雲山莊肯依附於碧瑤宮,就是本尊給你做夫人,也是行的。”溪尊嬌俏一笑,話中顯然沒有把安素放在眼裡,一旁的柳柔欲言又止,但奈何人家是碧瑤宮的太上長老,也就不敢多說什麼。
墨軒逸驀然起身,“肅清,送客。”說罷轉身離去,溪尊不甘心地在他身後喊道:“你何必執迷不悟!你師父已死,就憑你能在這江湖上混出頭?莫要執拗!”
墨軒逸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便再次走向書閣。
安素對溪尊說了聲告退,便急匆匆地追上墨軒逸,柳柔和其他人卻是像反方向走去,因爲這是要留給他們兩人的空間。
“墨軒逸!”安素氣喘吁吁地追上他,墨軒逸轉過身,面無表情地吐出幾個字:“有事?”
安素一愣,旋即有些緊張地說:“你生氣了?別生氣了啊,對身體不好……”話還沒說完,在腦中演練了幾遍的安慰話語就那麼硬生生地堵在嘴裡,墨軒逸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別說話了,讓我抱一下。”墨軒逸輕聲道,安素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外表看上去邪魅深不可測的男人,竟然也會有如此疲憊的時候。
“千亦……千亦……”她聽他一遍遍地喚自己的名字,慢慢從他的懷中抽出身來,笑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此夜安素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呆在墨軒逸的墨軒逸閣,這也是墨軒逸的要求。
窗外微風陣陣,吹起地上已黃的落葉,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半月高掛,月光傾瀉,屋內沒有點燈,安素坐在墨軒逸的牀邊,見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便道:“怎麼了?”
嘆了口氣,墨軒逸道:“千亦……你可會彈琴?”
“會一點。”安素輕咬下脣,“可是想聽?”
“嗯。”
“好。”安素起身,在屋中掃了一圈,走向窗邊放着的古箏,她也是來了墨軒逸閣後才知道,這個空間也有古箏這種東西。
坐好之後,安素深吸了口氣,在墨軒逸複雜的目光下,將手指輕放在琴絃上。
琴音起,悲涼四溢,襯着皎皎月光,越發有種讓人慾落淚的感覺。
“……會在何處見到你,莫非前塵已註定,飛過時空的距離……”朱脣輕啓,美妙的聲音從安素的口中傳出,墨軒逸輕輕閉上眼睛。
“願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他在心中說。
“……月下門喟嘆,昨夜太平長安……”曲子已近尾聲,安素看向墨軒逸,月光灑在他清瘦的臉上,越發多了幾分俊美。
此時的他,第一次如此放鬆的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