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是一句至理名言。仇恨,是可以轉移和延伸的,隨着時間的推移,彼此之間的仇恨只會加深不會變淡。但是要記住一句話,永遠不要給你的敵人第二次機會,否則你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便是敵人無休無止的報復,甚至不擇手段,危及到你身邊原本無辜的人。
一直站在廟門前一動未動的冷聽到無心的話音,急忙向無心走了過去,不知道無心發現了什麼。他剛纔一直在暗中觀察着無心的反應,尤其是當無心拔出血刀的那一瞬間,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無心在面對仇人時候再一次有迷失的可能,他會義無反顧的將無心攔下來,搶在無心前面與藍衣人決一死戰。幸好,事情看起來很順利。
“少主,怎麼了?”冷走到無心的身邊,看了看地上獨孤蘭青的屍體,還有那隻被無心撕破了袖子的手臂,一臉的疑惑。
無心眯着眼睛,回憶着這一路追殺獨孤蘭青下來的點點滴滴,沉聲說道:“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說着眯了眯眼睛,臉色略微有些陰沉。
聽到無心的話,冷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疑惑的看着無心說道:“怎麼可能?他不是自己已經承認了嗎?”
無心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真正的紅羽首腦的右手手臂之上應該有一個‘忍’字紋身才對,但是他沒有,而且,你沒有覺得我們殺他殺的太容易了嗎?如果他真的是紅羽的首腦,那爲什麼這一路下來都是他一個人?沒有一個紅羽的殺手保護?”
聽了無心的分析,冷也皺起了眉頭,覺得整件事確實有所蹊蹺,看起來追殺了半個中原,可是最後這結局好像來的太容易了一些。
無心回想着當初忠伯告訴自己的那些話,越來越可以肯定,面前的獨孤蘭青不是那個手臂上有着“忍”字紋身的人,也絕不是什麼紅羽的首腦,這是一個圈套,一個從始至終都是爲了將自己裝進去的圈套,爲的就是將自己的視線引到別的地方,通過拖住自己和江湖各派的勢力,來爲他們自己爭取更多的喘息機會。自己一時報仇心切,竟然渾然不覺。
“那怎麼辦?真正的紅羽首腦到底在哪裡?”冷低頭看着做了替死鬼的獨孤蘭青,咬了咬牙說道,看來敵人遠比想象之中還要陰險。
無心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有假的就會有真的,而且我們應該離這個真正的首腦不遠了,否則他也不會拋出獨孤蘭青這個誘餌來爲自己爭取時間,看來他已經害怕了,擔心我找到他,所以故意讓獨孤蘭青來拖住我,將我引開。”
冷聽了無心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忍不住點了點頭。沒錯,因爲追殺獨孤蘭青的事,這些天無心已經讓慕容千鶴停止了對紅羽勢力的清剿,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獨孤蘭青身上,加上無心昏迷的那幾天,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了,眼看着敵人起兵謀反之日就要到了。
“趕緊通知慕容堂,讓武林各派重新開始清剿紅羽的各方勢力,先把紅羽首腦的事放在一邊,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忍不住跳出來的。另外,消息傳遞出去之後你立刻與我回幻城一趟。”無心想了想說道。
現在紅羽首腦的事他已經沒那麼在意了,只要他還活着,早晚會找到的,現在他反而開始有些擔心如意了,芙蓉堂已經好多天都沒有消息了,他擔心出了什麼事,而且他懷疑假紅羽首腦的消息就是紅羽故意泄露給芙蓉堂的。
隨即,二人便離開了破廟,向着鎮子的方向返回,打算到鎮中選倆匹好馬,儘快趕回幻城一探究竟。順便將消息告訴了一直守在破廟不遠處的那些慕容千鶴派來的人,讓他們儘快將無心的意思傳回慕容堂。
原本看似已經落下的帷幕卻突然出了岔子,落了一半就停了下來,看樣子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結束。
無心和冷二人剛回到鎮子,還沒有來得及找到買馬的地方,就已經先被別人找到,找到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芙蓉堂的人。
無心看着面前的這位身着紫衣的姑娘,皺起了眉頭,淡淡的問道:“怎麼這麼長時間沒有消息,出了什麼事?”當他看到芙蓉堂的人出現的時候,隱約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心裡有一絲不安。
身着紫衣的姑娘皺着眉頭,臉色凝重,說出了一個幾乎讓無心瞬間暴走的消息。只聽她語氣凝重的說道:“少主被人綁架了。”
當無心聽到面前的姑娘說出這簡短的幾個字的時候,蒼白如雪的臉色突然變得更加的蒼白,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麼?!”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是突然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鐘聲,直接將他震得一陣暈眩,腦袋裡瞬間空白。
“倆天前,少住在幻音閣被人綁走了,南宮公子也被對方打成重傷。”紫衣姑娘沉痛的說道,面色痛苦。
無心粗重的喘息着,努力剋制着心中已經開始燃燒的怒火,不停地暗暗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現在不能亂,必須要儘快想出解決的辦法,否則很有可能發生一些讓他後悔終生的事。
看到無心陰晴不定的臉色,聽着無心粗重的喘息,冷在一旁皺了皺眉頭,緩緩的問道:“少主,你沒事吧?我想如意姑娘應該暫時沒有危險,既然他們選擇綁走了如意姑娘,那就說明他們一定是有着什麼別的目的,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如意姑娘應該是安全的。”
無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隨着怒火逐漸被自己剋制下去之後,他開始冷靜了下來。冷說得沒錯,對方這麼做很可能是爲了對付自己,或者別的一些事,否則不可能跑到幻城去綁走如意,他們應該知道綁走如意之後將會面臨什麼,這樣想來,就算對方不是衝着無心而來,也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對方是什麼人?”無心終於將情緒穩定了下來,扭頭看着紫衣姑娘,沉聲問道。冷靜的死神,往往要比衝動的死神更加可怕。
“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對方帶頭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衫,手持長劍的中年人,自稱他是風月谷的人!”紫衣姑娘思索了一下,緩緩的說道。
聽到紫衣姑娘的話,無心眯了眯眼睛,原本他以爲對方可能是紅羽的人,可是沒想到卻是風月谷的人。在風月谷之中,唯一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就只有東方憲了,難道是是東方憲帶人綁走了如意嗎?可是東方憲明明已經被自己廢了雙手……
“有沒有查出對方去了哪裡?”無心皺着眉頭,看着紫衣姑娘問道。
紫衣姑娘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我們已經追查到了一些線索,發現他們去了洛陽一帶,具體在什麼地方還在查,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結果。”
聽完紫衣姑娘的話,無心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先趕往洛陽,如果查出對方的具體位置,讓你們芙蓉堂在洛陽的人告訴我。”話音剛落,便轉身向一家酒樓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卻又停下了腳步,扭頭看着紫衣姑娘問道:“南宮楚現在怎麼樣?”他差點忘記了這個甘願一直守在如意身邊保護的朋友。
讓一個活生生的男人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一個不可能跟自己有什麼結果的姑娘身邊,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是南宮楚可以,不只是因爲答應過無心,還因爲他心裡在意如意的程度超過在意他自己,這也是無心爲什麼會將如意的安全託付給南宮楚的原因。
“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已由風雲堡照料。”紫衣姑娘似乎看出了無心的擔憂,肯定的答道。
無心點了點頭,繼續向酒樓走去,而且走的更快了。
都這個時候了,去酒樓幹嘛?當然不是爲了去喝酒,而是因爲無心看到了酒樓的門口停着一輛馬車,正好有倆匹馬,所以他想要的是那倆匹馬,而不是酒,就算是搶也要搶下來,因爲他實在找不到哪裡有賣馬的地方。
本來馬車的主人並不願意將自己的馬拱手相讓,但是看到無心付給了他足夠買十匹馬的銀子之後,欣然同意了,甚至連馬車都願意贈與無心,但無心沒有要馬車,更沒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
當下,無心便與冷一人騎了一匹馬,向着洛陽的方向疾馳而去。
人最害怕失去,尤其是失去對自己最最重要的人,別的東西失去了還可以再找,可是人一旦失去了,恐怕永遠也找不回來了,也許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對無心來說,現在對他最最重要的人就是如意,爲了如意,他甚至什麼都願意去做,連死都可以,沒有人能夠替代如意在他心中的位置。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如意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是因爲一直以來他都處在危險的中心,不想將如意平白的牽扯進來,可是即便自己已經努力劃清了界限,還是有人爲了對付自己而找上了如意的麻煩,這一次很可能又是衝自己來的。
無心不明白,爲什麼他越想保護的人卻越容易受到傷害。上官雲傑,可能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但卻爲了保護如意而死在了敵人手裡,現在又是南宮楚,再一次爲了保護如意而身受重傷。
他想恨,但是他不能,因爲他的心中已經積澱了太多的仇恨,他擔心自己再一次因爲仇恨而迷失。就因爲這份仇恨,他才得罪了自己所有能得罪的人,纔將危險帶到了自己身邊人 的身上。
他突然再一次開始迷茫,覺得是自己的自私傷害了身邊一個又一個的人。他開始變得不確定,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對是錯。
他慌了,他害怕了,害怕失去一個又一個走進自己這顆曾經冰冷、孤傲的心裡的每個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但也許只是因爲當一個英雄喜歡上美人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會爲她放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