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風小了許多,天色卻是烏雲密佈十分陰沉。
何言笑一家三口在宋小姐府安頓下來。
劉氏與何言笑一起住在正院,何言信就住在前院。
原本何言笑是想讓出正院給孃親劉氏住,畢竟劉氏是主母。
但劉氏死活不同意,非要與何言笑同住正院。
反正明年就得嫁出去,何言笑也就不再堅持了。
許是劉氏窮了半輩子,適應不了這種突來的富貴,不敢自己住正院吧。
雖然何言笑與孃親同住正院,但她還是選了個院子作爲自己的住處。
選了一處清雅的院子,不是最大的,可也不小。
原本那院子的名字叫“灑春園”,何言笑不喜歡這個名字,更名爲“夢千苑”,意取夢中千華。
院中有一小片銀杏樹,滿樹金黃,滿地金黃。
那一片金黃中有一小亭,悠然獨立,詩情畫意。
何言笑非常喜歡。
與銀杏樹相映成趣的,是一片桃林,一條青石小路穿越桃樹而過,別有一番意趣。
總之,何言笑很滿意這個院子。
宋傾淑領着何言笑母女倆在內院逛,喬老頭卻在前院正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何言笑所說的麻醉散的配方,實在令他老人家心癢難耐。
陪坐的楊瑾煜瞅着坐立難安的喬老頭一個勁樂。
這個喬老頭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時候,才得了消息的南菱君來到正廳。
楊瑾煜看到南菱君來了,落下笑意。
對於這個狗皮膏藥一樣黏着自己小媳婦的弱男,他是打心眼裡厭惡。
“呃,何姑娘不在嗎?”南菱君看見楊瑾煜在這裡,心裡直打鼓。
他挺怕何言笑的這個小夫君的。
“南公子來了,請坐吧,笑兒在內院安頓呢。”陪客的宋媽媽溫和的說道。
“那,那我就等一會吧。”南菱君怯怯的湊到宋媽媽那邊坐下。
楊瑾煜眯了眯眼睛,打量南菱君幾眼。
南菱君換了一身霜色闊袖袍服,消薄的身子顯得他十分柔弱。
白皙清秀的臉,水潤帶怯的眸,髮髻綁得規規矩矩。
不得不說,這個南菱君確實是個妙人。
楊瑾煜皺皺眉,心裡一陣煩躁。
這個南菱君對笑兒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僅僅是投靠嗎?
“哎呀宋媽媽,笑丫頭怎麼還不出來啊!真是急死老夫了!”喬老頭忍不住大聲抱怨。
楊瑾煜不再打量心懷忐忑的南菱君,看向揹着手團團轉的喬老頭,悠然道:“喬老頭,你急着見笑兒不就是爲了麻醉散的配方麼?”
“是啊!難道你知道那配方?”喬老頭停下來,一臉希冀的望着楊瑾煜。
楊瑾煜勾脣一笑,“想要配方,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誠意?”喬老頭微愣,眨巴眨巴老眼,轉頭問老實坐着的小徒弟道,“寶兒,爲師要如何表示誠意?”
圓臉小正太寶兒翻起圓圓的眼睛瞅着師父道:“師父,何姑娘的大哥還病着呢。”
“對啊!我去給他治!”喬老頭恍然大悟的一拍手,一陣風的往暖閣去了。
苦命的寶兒急忙背上藥箱跟着。
這師徒倆一走,廳堂裡便只剩下楊瑾煜和南菱君,以及陪客的宋媽媽。
楊瑾煜一道眼刀掃向南菱君。
南菱君一個激靈,倏然站起道:“我,我也去看看去!”
說罷,他飛奔追向喬老頭。
宋媽媽低頭髮笑,溫聲道:“楊公子那麼討厭南公子嗎?”
“纏着笑兒的男子,你覺得我會不介意?”楊瑾煜涼涼的說。
“既然喜歡笑兒,爲何還要答應讓她贖身?”宋媽媽含笑問道。
“笑兒值得我明媒正娶。”楊瑾煜臉色一正,鄭重的說道。
宋媽媽點點頭,欣慰道:“正該如此。笑兒非池中物,只有以真心相待,才能換得她的真心。”
“多謝宋媽媽提點。”楊瑾煜抱拳道。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宋媽媽轉頭看去,笑道:“笑兒來了。”
楊瑾煜揚起微笑,看着外面緩緩站起身。
只見一個穿着洋紅無袖小夾襖,水紅長褲,檀色小皮靴的嬌俏小姑娘大步走來。
她黑黝黝的大辮子梳的油光水滑,巴掌大的瓜子小臉又白又嫩,水靈靈的大眼睛閃爍星子之光。
還有那挺翹的小鼻尖下,一雙小巧粉嫩的櫻脣一張一合。
“楊瑾煜,你發什麼呆呢?”何言笑進了廳堂,歪頭看看盯着她發呆的楊瑾煜。
“看你看呆了吧,瞧他那傻樣!”隨後進來的宋傾淑,毫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貶低楊瑾煜的機會。
誰讓這小子打傷過宋躍!
楊瑾煜回過神,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想抱住何言笑狠親的衝動。
自家小媳婦實在太勾人,他得看嚴實點。
“走吧,跟我採草藥去,我自個拿不動。”何言笑脆生生的說道。
楊瑾煜這才注意到,何言笑背後揹着個不小的揹簍。
“這是你的。”宋傾淑笑呵呵的拿了個巨型揹簍放在楊瑾煜面前,“你武功高嘛,背多少東西都累不着你的。”
楊瑾煜看着面前快到他胸口這麼高的揹簍,揚起眉道:“這得采多少草藥才裝得滿啊?”
他倒是並不介意背多重的東西。
但關鍵是這麼大的揹簍,要裝滿草藥的話,他們不得采到明日?
何言笑扯了下嘴角:“等你看到蘆薈什麼樣,你就知道這揹簍爲什麼這麼大了。”
一棵成熟健壯的蘆薈能到成年人的腰那麼高。
就算摘下週圍一圈葉子,楊瑾煜這個揹簍能疊放兩棵蘆薈就不錯了。
她留在山洞周圍的那幾棵成年蘆薈都很大棵,一次根本運不完。
還有更大棵的蘆薈,有兩人多高,她暫時是不打算去碰的。
“那我們走吧,早去早回。”楊瑾煜不在意的拿起揹簍背上。
他本身是精瘦的身材,如今揹着個比他寬大兩倍的揹簍,看起來很有些怪異。
何言笑歪頭瞅瞅他,“這樣子只能走着去了,沒辦法騎馬了。”
“放心啦,我派馬車送你們去。”宋傾淑喝着熱茶道。
宋媽媽出去吩咐莊丁備好一輛拉貨的馬車,何言笑與楊瑾煜坐在車板上前往樹林。
他們小夫妻倆剛出傲河山莊大門,爲何言信診治過開完藥方的喬老頭,便着急上火的回了前廳。
一進門,看見宋傾淑坐在那悠哉喝茶。
不見何言笑,連楊瑾煜也不在了。
“笑丫頭人呢?”喬老頭吹鬍子瞪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