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別發呆了,快過去坐下用膳吧。”羞雲在一旁忍笑輕聲道。
主子看十師兄看得都失了魂,十師兄看主子也是深情款款,這是多麼恩愛的一對啊。
花雲在一旁瞧瞧何言笑,又瞧瞧笑容滿面的楊瑾煜,心想主子與十師兄一直這般恩愛就好了,這樣十師兄就不會發脾氣了。
何言笑回過神,嫩白的小臉微紅,瞥開眼神走回桌前坐下。
桌上放着兩碟小菜,兩碗參粥,熱氣騰騰的冒着香氣。
“快吃吧,吃完了咱們去敬茶。”楊瑾煜將粥碗推到何言笑面前溫聲道。
這是他們成親的一天,怕是不能安生過去了,堂屋裡坐着的那些長輩可不會輕易讓他們舒坦。
何言笑斜着小眼神瞥一眼楊瑾煜光彩俊美的臉龐,心裡犯着嘀咕拿起碗筷用膳。
楊瑾煜也拿起碗筷,往何言笑碗裡夾了些青菜豆腐,便開始吃起來。
用膳的時候,楊瑾煜不時的瞅瞅自己小媳婦。
以往何言笑都是一條黑黝黝的大辮子,如今梳了婦人髮髻,讓楊瑾煜有些不習慣。
何言笑看起來還是太年幼了,小小的瓜子臉,大大的黑眼睛,可愛水靈的櫻脣,一看就是還沒長開呢。
這樣小的姑娘,梳着婦人髮髻,很有些不倫不類。
可是他不能讓何言笑再梳回大辮子,因她已經不是個小姑娘了,而是他的媳婦。
既然是他的媳婦,就該有個婦人的樣子,可不能再做小姑娘的打扮。
無論如何,一定要旁人一看見這個模樣的何言笑,就知道她已經嫁做人婦了,這樣他才能安心。
楊瑾煜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給何言笑夾菜,不經意間,一旁傳來何言笑嗔怪的埋怨道:“好了,別再給我夾菜了,我都吃不下了!”
楊瑾煜回過神一看,只見何言笑的粥碗裡已經堆出一座青菜小山,何言笑正用水靈靈滿是埋怨的小眼神看着他。
楊瑾煜神色一滯,眨巴眨巴眼睛,忽而搖頭髮笑,伸出筷子將何言笑碗裡過多的青菜往自己碗裡夾,嘴裡說着:“我想事情想出神了,你若是吃不完,我幫你吃。”
“想什麼呢想這麼出神?”何言笑也將自己碗裡的青菜往楊瑾煜碗裡夾,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楊瑾煜。
楊瑾煜勾脣淺笑,溫柔的說道:“我看你做新婦打扮很美。”
何言笑手中的筷子一滯,小臉一紅,撅嘴輕哼道:“哼!油嘴滑舌!快吃吧!”
在桌旁伺候的羞花姐妹看着兩個主子用個膳還各種秀恩愛,不禁從心裡生出許多羨慕。
她們也想找個如此疼愛自己的夫君呢。
因爲堂屋裡有長輩等着,楊瑾煜與何言笑不敢耽擱,吃罷早膳便來到前院堂屋。
何言笑低着頭壓抑着心裡的緊張,跟在楊瑾煜身後一腳踏入堂屋的門檻,便覺一股森然煞氣撲面而來。
堂屋裡坐着很多人,卻靜的只聞呼吸聲,一絲喜氣都沒有。
何言笑低着頭偷眼瞥兩眼左右,只見左右兩邊端坐着幾位灰袍老者,還有老太太楊張氏與楊德祖。
他們身後侍立着兩排黑袍人,何言笑沒看到那些黑袍人的臉,但那些站得筆直的黑袍人身上散發出的冷酷殺氣,卻讓何言笑心裡一緊。
這是等新媳婦敬茶的節奏咩?還是要給她個下馬威?
楊瑾煜顯然對這毫無喜氣倒像是故意嚇人的陣勢不以爲意,微笑着走到堂中行禮道:“舅舅,我帶笑兒來給您敬茶了。”
“嗯。”坐於主位的若蘭擎淡淡的點一下頭。
低着頭的何言笑翻起大眼睛偷看了一眼若蘭擎。
只見主位上坐着一個玄袍中年男子,墨發高束,半尺美須,英俊的臉上看不到什麼皺紋,一雙鳳眼卻精光懾人。
他便是楊瑾煜嫡親的舅舅,楊瑾煜母妃的親大哥,若蘭擎。
這位宗主大人四平八穩的往那一坐,一身穩如泰山的氣勢壓得人心口發悶。
何言笑只看了那麼一眼,便垂下眼簾不敢再看。
堂屋裡多少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羞雲上前將一個蒲團放在若蘭擎面前,花雲端着一碗茶候在一旁。
何言笑乖乖的走至蒲團前跪下,接過花雲手中的茶碗舉過頭頂,嘴裡軟糯糯的說道:“新婦何言笑給舅舅敬茶。”
堂屋裡寂靜無聲,何言笑軟甜的嗓音將滿屋壓抑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楊瑾煜立在一旁瞧着自己垂着眼皮的舅舅,心裡一直揪着。
他也不知道舅舅會不會爲難笑兒。
堂屋裡所有人都在打量何言笑,若蘭擎也不例外。
其實當初楊瑾煜寫信給他說,要娶何言笑爲正室妻子,他是不同意的。
因爲……楊瑾煜與大涴國楚國公的孫女,楚歆瑤,定了娃娃親。
雖說後來因皇后迫害,妹妹若蘭卿身死後宮,楊瑾煜逃出皇宮,楚國公未免牽連自身,已經不認這門親事。
不過時過境遷,如今楊瑾煜長大城人,有望回大涴皇城奪回太子位,楚國公那個老東西便舊事重提,想繼續楊瑾煜與他孫女楚歆瑤的娃娃親。
若蘭擎是想認這門親事的,因認了這門親事,楚國公就能成爲楊瑾煜重回皇城的一大助力。
何奈,楊瑾煜被何言笑這個農女迷住了心魂,竟先斬後奏娶了何言笑。
難不成,楚國公的這個助力要因這個農女的插足,變成楊瑾煜在大涴朝廷的阻力嗎?
若蘭擎沉默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小姑娘,心裡翻江倒海,恨不能用眼神盯死何言笑。
這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到底是普通的農女,還是個會迷惑人的妖女?
何言笑舉着茶碗半晌,都沒見若蘭擎動作,心裡便是一沉。
這半大老頭是想找她的茬啊!
看不起她農女的身份?
想來也是,楊瑾煜曾是太子,就算如今不是太子,他也是個皇子,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楊瑾煜吧。
可那又怎樣?
我已經與楊瑾煜拜堂成親了,洞房都入過了,除非我死,不然這楊瑾煜的媳婦只能是我!
想到這裡,何言笑心頭忽然一跳。
這個舅舅不會真的想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