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招待古雅,當然都是安排的最好的菜色。
老夫人原本想着,對這個未來的孫媳婦,既要擺出自己的架子來,又顯得很看重,所以,對於招待古雅的菜色,她後來是親自斟酌了一番的。
也就是說,老夫人想讓古雅體會到,自己對她雖然很看重,但是在府裡的威望,還是她這個老夫人最大。
不過,事與願違,老夫人的目的沒有達成。
老夫人心裡的不悅,是可想而知了。
看着滿桌子費心張羅的上等菜色,老夫人愈發的堵心了。
這古雅還沒過門,已經把她的威望給狠狠的打擊了一下了。
老夫人這些年,也就是在雪花那裡吃過幾次癟,可那都是在她先針對雪花,雪花反擊的情形下發生的,可是現在倒好,她一心向古雅示好,結果古雅卻一點都不領情,簡直是打老夫人的臉。
老夫人再一想剛纔,沒等她入座,古雅就先行坐了下去,心裡就更是憋悶了。
雪花在的時候,若是在松鶴堂用飯,都是坐在下首的。
雖然論位份雪花比二夫人王氏高,但是一家人吃飯,雪花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論位份,只論輩分,所以,雪花一直是和叮叮挨着坐,差不多快坐到最後的位置了。
因爲韓瑚和沈落雁都是客人,雙潔等人是姑娘,姑娘沒出嫁前,在孃家是很金貴的,看紅樓夢裡就知道了,吃飯時,黛玉等人坐着吃,王熙鳳卻要在後面伺候,是不能坐着的,所以,雪花雖然比韓嘯的親孃待遇高,被允許坐下吃飯,但也是坐在最下手了。
不過,對此雪花很高興,因爲這樣離老夫人就遠了,她更樂意,免得吃飯還要看老夫人的臉色,影響她的心情。
如今吃飯的座位,古雅想都沒想,讓都沒讓,直接坐在了老夫人旁邊,就差沒和老夫人搶位子了。
老夫人本想哼一聲,不過又想到古雅是靈女,畢竟還沒嫁過來,人家是理所當然的坐上首的,所以,老夫人硬生生的把不滿忍了下去。
飯菜的香味,很自然的就引得古雅頭上的天靈蛇有了動作。
雙潔因爲看到天靈蛇動了一下,大叫了一聲,被老夫人責罰了,心中不憤,所以,對古雅頭上的天靈蛇就多了一絲關注。
於是,很不幸的,她再次第一個發現了天靈蛇的動作。
“啊——!”
驚恐的尖叫聲,從雙潔的嘴裡發了出來,同時,她身子一晃,手裡的湯匙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袖子更是把面前的湯碗帶翻了。
清脆的響聲,伴隨着尖叫聲,弄得一桌子的人,都順着雙潔驚恐的目光看了過去,於是——
“啊——”
“那是什麼?!”
“是蛇!真的是蛇!”
很快,尖叫的就不是雙潔一個人了,雙華姐妹一起叫了起來,同時,叮叮噹噹的,筷子勺子碗盤,不斷的被碰到地上,幾個姑娘都嚇得跳了起來,就連站在後面伺候的丫頭婆子,膽子小的都跟着一起叫了起來。
天靈蛇優哉遊哉的爬下古雅的頭,順着古雅的胳膊就到了桌子上,對着桌子上的一盤滷肉就張開了嘴。
老夫人臉色發青,差點沒昏過去,她離古雅最近,而且,她最怕蛇,現如今天靈蛇就爬到了她面前,她能不哆嗦嗎?
韓瑚雖然嚇得臉色也變了,但還是惦記着老夫人的,一見老夫人的樣子,連忙站起來,不斷撫着老夫人的胸口,給老夫人順氣。
二夫人也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後,給老夫人撫着背,表達孝心。
韓瑚看着吃的悠哉的天靈蛇,顫聲說道:“靈女,那蛇怎麼……”
古雅一皺眉,先看向不斷尖叫,花容失色的雙潔等人,不悅的道:“叫什麼叫?吵死了!”
古雅說完,這纔看向韓瑚,“這是紅玉,是我們南夷的靈蛇。”
對於南夷信奉天靈蛇一說,老夫人和韓瑚是知道的,可是,她們沒想到,天靈蛇竟然是如此的上桌子吃飯,而且,古雅竟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靈女,這能不能讓這蛇下去?”二夫人提心吊膽的道。
現在這種情形,她必須要在老夫人面前表現。
“紅玉在我們南夷是無比尊貴的,它想吃的東西,當然要給它吃,而且,怎麼能讓它下去吃?”古雅冷冷的道。
沈落雁雖然臉色發白,但和雙潔等人比,還算是鎮定的,此時看着古雅,淡淡的道:“難道靈女以爲,應該讓天靈蛇在桌子上吃飯,我們一干人都看着嗎?天靈蛇雖然尊貴,但那是在南夷,現在是在大燕,是在定國公府。”
古雅仔細看了沈落雁幾眼,然後環視了一下一屋子驚恐的眼睛,雖然滿心不願意,但是也知道天靈蛇在桌子上,這飯沒法子吃,於是,招呼了一聲,衆人只見紅光一閃,桌子上不見了天靈蛇,古雅的頭上則多了一支紅色的髮簪。
這次,沒有人再把古雅頭髮上的髮簪,真的當成一支簪子了。
老夫人狠狠的吸了幾口氣,緩和了一下臉色,平復了一下急速跳動的心臟,沉聲說道:“都坐下,用膳!”
老夫人的心裡是又驚又怕,還有一些其他複雜的情緒。
這樣的孫子媳婦娶進來,是讓她該怎麼樣對待?
老夫人發了話,雙潔姐妹儘管戰戰兢兢,還是乖乖的坐了下去,不過,飯卻是沒人能吃得下去了,只是不停的偷偷向古雅的腦袋上看。
古雅倒是很淡定,繼續吃飯。
叮叮對着身後的香草使了個眼色,於是香草悄悄走了出去,站在門外低聲吩咐了幾句。
很快,從門外走進來了四個丫頭。
叮叮看着一身粉色衣裙的春花、春桃、秋水、秋月,淡淡的說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去給主母請安,去主母身邊伺候着?”
幾個丫頭聽了叮叮的話,答應一聲,走到古雅身前,躬身行禮。
老夫人凌厲的目光向着叮叮射了過去,叮叮卻毫無畏懼。
她就是要給古雅添堵,她就是要讓古雅知道,她哥哥有的是女人。
憑直覺,叮叮知道,雪花的死肯定和古雅有關,雪花臨死的頭天晚上,破天荒的收下了幾個丫頭,肯定也是爲了給古雅添堵的。
叮叮相信,雪花之所以會自盡,肯定是古雅容不下雪花,這說明,古雅絕對不是個能容人的人,所以,叮叮故意讓香草把幾個丫頭叫了來。
她倒要看看,古雅面對幾個丫頭,是什麼樣的反應。
古雅看着幾個丫頭,並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叮叮嘴角一勾,無視老夫人盛怒的樣子,脆聲說道:“這幾個丫頭是哥哥的通房丫頭,嫂子在世時說了,她們誰先生下哥哥的孩子,就把誰擡爲姨娘。”
“通房?”古雅一挑眉,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不錯,這幾個都是哥哥的房裡人,其中有兩個是祖母給的,有兩個是姑媽給的。”
叮叮很是詳盡的給古雅說了幾個丫頭的靠山。
說完,叮叮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嘲弄。
古雅沒有忽略叮叮眼裡挑釁的意味,不過,她沒有理會叮叮,反而把目光轉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這幾個丫頭,是你把她們收回去呢,還是我把她們弄死?”
古雅話一說完,除了叮叮,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古雅這是赤luo裸的挑戰老夫人的權威呀。
在大戶人家,長輩向晚輩房裡塞人時,一向奉行的是“長者賜,不敢辭”,如今古雅不僅辭了,還如此大張旗鼓的說出來了。
老夫人的臉色已經成了青紫色的了,古雅的語氣,根本就沒有一點把她放在眼裡的意思。
“古雅,你雖然是南夷的靈女,但將來也是我定國公府的媳婦,在國公府裡,還是我這個老太婆說了算!”
老夫人的態度,終於強硬了起來。
當着這麼多晚輩和下人的面,她一再的對古雅忍讓,她已經快氣得內出血了。
“是嗎?”古雅聽了老夫人的話,冷冷的道:“在國公府裡你說了算,可是我房裡的事,卻是我說了算!”
古雅說完,對着幾個丫頭一甩袖子,幾條黑黃相間的蛇從古雅的袖子裡出來,直接纏到了幾個丫頭的脖子上。
然後——
“啊——!”
尖叫聲再次響成了一片。
而幾個丫頭,當時就有兩個雙眼一閉,“撲通!”一聲向後躺去,直接嚇得昏死了過去。
另外兩個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臉的驚恐,處於昏死的邊緣。
屋子裡登時就大亂了,不但雙潔姐妹嚇得離席,就連叮叮也嚇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丫頭婆子們更別說了,早就尖叫着紛紛向後退去,恨不得離古雅越遠越好。
古雅冷冷的看着混亂的場面,神情高傲的說道“這些蛇都是劇毒無比的,咬上一口,頃刻就會斃命。”
那兩個沒昏死過去的丫頭一聽,也兩眼一閉,嚇得昏死了過去。
這時,所有的丫頭婆子聽了古雅的話,再也顧不得懼怕老夫人的威嚴了,尖叫着爭先恐後的開始向屋子外面跑。
跑出去,或許有活路,在屋子裡若是不小心被蛇咬上一口,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雙潔姐妹也想向外跑,可是她們雙腿發軟,根本就跑不動了,不但跑不動,更是直接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即便一向淡然的沈落雁,這時候也沒有那股淡定的樣子了,無它,古雅的袖子裡,又爬出了幾條毒蛇。
這些蛇不同於天靈蛇,天靈蛇雖然劇毒,但是它又小又細,若是不動,就象一根髮簪,無由的,人們就把它的危害性給降低了,可是這些蛇不同,都有拇指粗細,讓人看着就渾身發冷,牙齒打顫。
“古雅,你、你……”老夫人指着古雅,一副要背過氣去的樣子,顫顫巍巍的說不出話來了。
古雅玩弄着手上的一條金黃色的蛇,淡淡的道:“老夫人,你要明白,我是南夷靈女,所以,只有我納夫的份,沒有韓嘯納妾的可能。”
“納夫?”老夫人不可置信的叫道。
“不錯。”古雅理所當然的道:“我們南夷的靈女,當然可以有好幾個男人了。”
“你、你……”老夫人聽到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終於支撐不住,兩眼一閉,向後倒去。
“娘!娘!——”韓瑚連忙在後面托住老夫人,急的大叫。
王氏此時也癱在了地上了,顧不得表現自己了。
倒是老夫人的心腹王媽媽,見老夫人被連氣帶嚇的暈了過去,勉強提着一口氣,開始給老夫人掐人中。
沈落雁也白着一張臉跑上前去,替老夫人撫胸口順氣。
“這是幹什麼?!”
門口猛然傳來了一聲怒喝。
這震耳的一身怒喝傳來,混亂的丫頭婆子一激靈,終於恢復了一些神志,不敢再大聲尖叫着亂跑了。
定國公大踏步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韓嘯。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