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看着李耀祖,怒斥道:“那個女人呢?也是人家上趕着給你的?”
李貴說着,狠狠的瞪了李耀祖一眼,“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爹,她人都是我的了,還能不幫着我說話?”李耀祖仍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李貴聽了李耀祖的話,再看到李耀祖這副表情,愈發的氣惱。
但又有些無可奈何,只得氣呼呼的道:“哼!叫你安安分分的娶個女人過日子,你非要先納妾……”
“爹,就憑我將來的身份,整個青河有幾個女人能配得上?我怎麼能隨便娶個女人?”李耀祖不滿的打斷了李貴的話。
他是青河郡主的哥哥,將來是要娶個名門望族的閨秀,現在怎麼能隨便娶妻?
“你什麼身份?什麼身份也要那個丫頭肯認你這個哥哥才行!也要你大伯沒有兒子才行!”李貴怒聲道。
“爹,兒子就那麼好生嗎?沒準一會兒我大伯家就有人來報喪,說……”
“爹!爹!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李耀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門外一陣風般飛奔進來的李達給打斷了。
李達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的敲進了李貴等人的心裡。
李貴等人瞬間一滯,隨即臉色大變。
“呼啦!”一下,都站了起來。
東屋裡,李達已經激動的開始向李富報告喜訊。
“爹,孩子她娘生了個兒子!”李達滿臉的狂喜之色。
李富聽了李達的話,竟然一高興止住了咳嗽。
“真的嗎?”李富的語調顫抖,忍不住再次向李達確認。
“真的!剛剛生的!母子平安!”李達重重的點頭。
李富終於相信了李達的話,一時間激動得老淚縱橫。
“我終於有臉去見你娘了……”李富喃喃的說道。
李達沒有兒子,一直是李富最大的心病,現在他的這塊心病,終於消除了。
李達和李富在東屋激動萬分,李貴等人在西屋面如死灰。
李貴和李耀祖父子兩人對視了一眼,李耀祖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狠厲。
李貴告誡似的瞪了李耀祖一眼,然後率先向東屋走去。
李達一見李貴進屋,立刻一臉喜色的說道:“二弟,你嫂子剛剛生了個小子。”
“恭喜大哥!”李貴連忙滿臉是笑的說道。
不過,那笑比哭還難看。
語氣中的勉強,就連李達都能聽出來。
李達也不介意,對於李貴的心思,他早就能看出來了。
所以,對於和李貴之間的兄弟親情,李達也已經看得不那麼重了。
但是,傷感還是有的。
“爹,這是顧先生給的藥,您先吃着,慢慢的調養身子,過些日子,我把孩子抱來給您看。”李達說着,把幾包藥放到了李富的枕頭旁邊。
李富嘆了一口氣,說道:“爹的身子已經不行了,還浪費那個藥幹啥?”
李達聽了李富的話,心裡一酸,說道:“爹,您別這麼說,顧先生是神醫,他開的藥肯定管用,您很快就能好起來。”
李達雖然這樣說,語氣卻哽咽了。
“唉!你有了兒子了,爹就是死了,也了無遺憾了……咳咳……”李富說着,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爹!”李達連忙擔心的給李富撫胸捶背。
李富又咳嗽了幾聲,然後對李達擺了擺手,說道:“爹沒事兒,老毛病了,你別擔心,快回去看你媳婦和兒子去。”
李達雖然擔心李富的身子,但是也知道李富的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
再加上擔心家裡的夏氏和剛出生的兒子,就聽從李富的話,急匆匆的回去了。
至於下午連氏的殯葬之事,以及李秀蘭的事兒怎麼處理的,李達也沒有問。
畢竟,相比於李貴,他是隔了一層的。
皮笑肉不笑的送走了李達,李貴等人又撇下李富一人,回到了西屋。
屋子裡的氣氛,因爲李達來了一趟,變得壓抑而又沉悶。
李貴沉着臉,一言不發。
李耀祖也失去了剛纔那副囂張的模樣,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
李秀蓮則是氣呼呼的道:“本來是個下不出蛋來的母雞,老了老了,竟然讓她生了個兒子出來!”
“誰說不是呢,真是晦氣!”方氏氣狠狠的說道。
“哼!生出來了又怎麼樣?能不能養大就另說了!”李耀祖說着,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惡毒。
“你別胡來!”李貴立刻瞪向李耀祖,怒聲道:“你大伯一家現在可都不是吃素的!特別是那個丫頭,若是讓她有一點察覺,立刻就能六親不認!”
一提起雪花,李貴就有些發憷。
李耀祖被李貴一說,氣勢立刻就有些矮了。
不但李貴怵頭雪花,李耀祖也一樣。
他可沒有忘記,當初他在李達家剛要站住腳跟,結果雪花命人把他打了出去。
若是沒有雪花從中阻攔,他現在早就過繼給李達了。
所以,李耀祖雖然怕雪花,但是也恨死雪花了。
“爹,我大伯心慈仁善,我們家只要和大伯家好好相處就行了,何必非要謀人家產?”李光宗神情有些猶豫的說道。
“你懂什麼?”李貴瞪了李光宗一眼,“你大伯家那麼多生意,是我們多少輩子都掙不來的!”
“就是,大哥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插言了。”李耀祖也說道。
李貴繼續道:“更何況,你奶當年把你大伯一家得罪狠了,我們就是想和你大伯家交好,那個死丫頭也不會給我們機會的。”
一說到這點兒,李貴氣得心癢癢!
這幾年,他是千方百計的想巴結雪花家,可是雪花根本就讓他靠不上前去。
李貴明白,現在有李富活着,雪花雖然不讓他們一家靠前,但是隻要李達認李富這個爹,雪花就不會把他們一家怎麼樣。
可是李富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什麼時間就撒手人寰了。
到時候沒有了李富牽制李達,雪花想要對付他們,簡直是無所顧忌了。
雪花隨便一揮手,他們一家就如同地上的螞蟻般,被人踩死了。
想到這兒,李貴不由的憂心忡忡。
這一刻,他是那麼的盼着李富長命百歲。
“那個死丫頭,就是個黑心貨,翻臉無情,六親不認!”李秀蓮忽然咬着牙說道:“只要她在青河住着,我們是一點兒她的光也沾不上!”
“不錯!”李貴點了點頭,“這半年多來,是她嫁去了京城,我們才能借她的點勢,發點了小財,可是,那個張寡婦……”
李貴又想起了張寡婦臨死前的話。
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們這些人,都領教過雪花的厲害,都怕雪花察覺什麼。
李耀祖眼珠轉了轉,說道:“爹,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如若我成了她們定國公府的女婿,你說,那個死丫頭還能拿我們怎麼樣?”
李耀祖說着,眼睛裡閃爍着精明狠厲的光。
李耀祖的話一說完,李貴就眼睛驀然一亮,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自己兒子成爲定國公府的女婿,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一點,李貴自己還是很明白的。
“那國公府的姑娘,能看上你?”李秀蓮不客氣的說道。
她不想貶低自己的親侄子,但是她也明白自家侄子的身份,和國公府的姑娘相比,簡直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李秀蓮這樣一說,方氏不愛聽了。
“她小姑姑這話說得,我們耀祖怎麼了?模樣俊又能幹,配她一個國公府的姑娘,還是擡舉她了。”方氏大言不慚的道。
方氏的話,就連李耀祖自己,都不好意思附和。
不過,方氏卻不覺得有什麼,反而一副得意的樣子。
“去!去!你一個老孃兒們懂什麼?別瞎摻和,趕緊去給爹熬藥去!”
李貴瞪了方氏一眼,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手打發方氏出去。
方氏這副上不了檯面的樣子,讓他看了就心煩。
方氏聽了李貴的話,滿心不情願,“隨便讓個婆子去不就行了?還用得着我……”
方氏話沒有說完,李貴一個凌厲的眼神過去,方氏立刻住口,訕訕的走了出去。
打發走了方氏,李貴看向李耀祖,說道:“耀祖,你真的有辦法娶到國公府的姑娘?”
李貴雖然覺得這是癡人說夢,但是卻也被李耀祖勾起了心思,懷了一絲僥倖。
這半年多來,他嚐到了權勢的滋味,嚐到了走小河村後,人們管他恭恭敬敬的喊李爺的得意。
若是再讓他過回以前的日子,簡直是等於要了他的命。
“爹,那個國公府的嫡出二姑娘,可是和那個死丫頭一起來了青河,就在鎮上的秋水別院住着呢。”
李耀祖說着,眼中閃着精光。
“只要她在青河住着,我就有機會接近她,到時候讓她不得不嫁給我!”
李貴聽了李耀祖的話,立刻明白了李耀祖的意思。
只要涉及到了女人的名節,就沒有什麼門當戶對之說了。
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李貴點了點頭,隨即囑咐道:“一切都要小心,千萬不能讓人察覺,否則的話,我們一家的性命,可就……”
李貴沒有說下去,可是意思卻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這件事若是走漏了風聲,他們一家就別想活了。
“爹,耀祖,我們就不能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不去想那些害人之事嗎?”李光宗心驚的道。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這樣做,可都是爲了我們全家呀?”李耀祖不滿的看向了李光宗。
“還好好過日子?”李耀祖哼了一聲,“那窮日子有什麼過頭?!若是沒有我和爹苦苦經營,掙出了點兒家業,你以爲你能聘到鎮上大戶人家的嫡女?”
原來,李光宗已經定下了鎮上一大戶人家的嫡出女兒爲妻,只等秋後就迎娶了。
看到李光宗啞然,李耀祖繼續道:“還有,你整天只知道讀書會友,那些,不用銀子呀?那些銀子從哪來的?”
李光宗被李耀祖如此一說,臉色有些發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好了,你大哥現在也是個童生了,也算是爲我們家爭光了。”李貴一擺手,說道。
他看不得自己的大兒子,被二兒子擠兌得啞口無言的樣子。
“耀祖,那件事……”
李貴壓低了聲音,開始和李耀祖密謀。
父子兩人嘀咕了一陣子,李貴擡起頭,說道:“這事一定要做得乾淨利落,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不能讓人查到我們頭上!”
“爹,您放心吧,到時候只要那個國公府的二姑娘,成了我的女人,就算有人查出來,又能怎麼樣?”李耀祖得意的說道。
正在李耀祖一臉志得意滿的時候,院子裡忽然傳來了方氏淒厲的尖叫聲。
“啊!有鬼!”
隨即就聽“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被踢倒了,然後就聽方氏嘴裡哎喲着跑了進來。
方氏這麼一叫,李貴和李耀祖等人都是一驚,連忙站了起來。
“他爹!有鬼呀!”
方氏慌慌張張的衝進來,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
“什麼有鬼?別胡說!”李貴呵斥道。
儘管如此,他心裡也暗自嘀咕。
畢竟,連氏剛剛下葬,而院子裡還停着李秀蘭的屍首,而且,張水妹也是死在這個院子裡的。
李秀蓮聽了方氏的話,卻是早就嚇得變了臉色。
“哥,不會是大姐死得冤屈,回來了吧?”李秀蓮白着一張臉,膽戰心驚的道:“要不,要不就是那個張寡婦在作祟。”
“對!對!肯定是!”方氏哆哆嗦嗦的附和,“我剛纔從竈房一出來,正好看到一個女鬼,在窗臺前飄飄忽忽的。”
李秀蓮和方氏如此一說,李貴也變了臉色。
不過,他一個男人,心裡再是害怕,也還要裝裝樣子的。
於是,李貴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說道:“胡說!什麼鬼不鬼的?現在纔剛擦黑,有鬼也不敢現在出來!光宗、耀祖,提着燈籠,我們出去看看。”
李光宗和李耀祖對視一眼,兄弟兩人一人提了一盞馬燈,跟在李貴身後,向外面走去。
李秀蓮和方氏也戰戰兢兢的跟在了後面。
幾個人在院子裡繞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們不知道,在方氏尖叫着跑進屋子裡的時候,有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快速的從大門口離開了。
李富家的門板因爲白天被一平給拆了一扇,所以大門就只關了倖存的那一扇,以至於那個女人悄然離開,屋子裡的人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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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生了個兒子的消息,很快就如同一陣颶風,傳遍了整個小河村。
有的人感嘆,這是雪花爲青河百姓做了那麼多事兒,感動了老天爺,所以老天爺特意賜給了李家一個兒子來繼承香火。
也有人暗自皺眉,自家的算盤落空了。
總之,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不過,絕大多數的人,都爲李達一家高興,都準備着去上門道賀。
李達回到家的時候,雪花姐妹幾人正圍在炕邊上,滿臉興奮的看着炕上的小娃娃。
夏氏則躺在一旁,閉着眼睛休息。
但是,從夏氏翹着的嘴角,以及那滿臉幸福的樣子可以看出,夏氏並沒有睡覺,只是在默默的享受有了兒子的喜悅。
同時,也在暗自體會,兒女繞膝的感覺。
李達倒是沒有着急去看兒子,而是走到夏氏旁邊說道:“孩子娘,辛苦你了。”
夏氏聽到李達的話,立刻睜開了眼睛。
夫妻兩人目光相遇,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滿滿的喜悅和感動。
雪花看着她爹和她娘那副深情相望的樣子,不由的抿嘴一笑。
荷花高高興興的道:“爹,快給弟弟起個名字吧。”
聽了荷花的話,李達一臉笑容的道:“你爺剛纔說了,這孩子早產,爲了好養活,一定要起個賤名,就叫狗蛋了。”
雪花滿頭黑線。
她的寶貝弟弟,竟然叫“狗蛋”?
這等長大了,能叫得出去嗎?
好在李達下面又說了一句,“狗蛋是小名,大名等以後啓蒙的時候,再託有學問的先生給起。”
“爹,還託什麼有學問的先生呀,我三姐夫的學問據說就是一等一的好,我二姐夫更是新科狀元,給弟弟起名字,還用拜託外人嗎?”梨花脆聲說道。
李達一想也對,自家女婿都是有學問的,何必去請別人給兒子起名兒?
於是,李達就看向了雪花。
雪花卻笑着道:“爹,給弟弟起名字,還是你和娘商量着起好,你們認爲是好名字的,就是好名字!”
孩子的名字,當然是由自家的長輩賜名比較好。
既然李富給她弟弟起了小名兒,那麼她爹和她娘,就給起大名兒吧。
“是呀,爹,弟弟的名字,還是你和娘給起吧。”金花也說道。
聽了雪花和金花的話,李達一想也對。
自己的兒子,幹嘛要讓外人起名字呀?
自己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當然是自已兩口子來起名字了。
這樣一想,李達立刻看向了夏氏,“她娘,你說孩子叫什麼好?”
“叫什麼都好,你說好就好。”夏氏柔聲說道。
她一向都是以男人爲天的,給兒子起名字,當然是要聽李達的了。
“爹、娘,給弟弟起名字不着急,以後你們沒事了慢慢的商量就行。”雪花笑着說道。
給孩子起名字,是一種樂趣。
這種樂趣,讓她爹孃以後慢慢體會吧。
不過,看着炕上的小娃娃,雪花的眼睛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這孩子早產,看着總歸是弱了些。
特別是那張小臉,皺巴巴的,簡直象個毛猴子。
雪花再一想銀花生的女兒,那副水嫩的樣子,一看就比她弟弟強壯。
好在有顧賢和紫影在,這讓雪花放了不少的心。
同時,雪花也暗自慶幸,幸虧她帶着顧賢和紫影回青河來了,否則,她娘若是難產,後果不堪設想。
雪花一想到夏氏生產時候驚心動魄的情景,就感覺不寒而慄。
雪花的眼睛,不由的看向了金花的肚子。
但願她大姐生孩子的時候,平平安安,別出什麼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