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的有人推門進來,白錦蘇正對着元楚不滿中,這廝又要因爲她要撇下工程不顧了?這可怎麼能成,現在太子楚震掌權,將來天下也是人家的,不趁着現在爲國家和人民多做點事,真要等着人家上臺無所顧忌的收拾咱們嗎?
這可不行——
元楚聽着大門開啓的聲音,展眉。
金伯一身管事大服,排在第一位,身邊是八九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是元楚帶到平縣來的高級幕僚,其中金榮依舊一身紫袍,身旁還有三個跟他一般出色的男子,之後是朱雀連着青龍幾個,還有十來個她不認識的少男少女,在之後是近百個威風凜凜的鐵甲衛士,正朝着元楚,白錦蘇昂首闊步走來。
“屬下參見主子,小姐!”
以金伯爲首,衆人朝着元楚,白錦蘇行跪拜大禮。
元楚,這唱的是哪一齣戲?
白錦蘇淡漠的眼掃過元楚,只見這廝一臉的嚴肅,甚至端着幾分往日不見得王者之風,腫麼了?
只見元楚走過來,拉着她的手,將她引到了金伯面前,輕聲道:
“錦蘇,這位是金伯,這四位分別是富貴榮華,都是金伯的兒子,是我手下得力的幫手,金榮你見過了,朱雀……”
元楚一一向白錦蘇介紹着衆人,這一刻她才明白,元楚這是要介紹自己給大家認識,這份感動來的有些太早,讓她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在世人眼中,她可是個身份低賤的村姑嗄——
“我楚肇這輩子只會有白錦蘇一位妻子,並且終此一生都不再納妾,希望你們拿出對我的忠心,護我王妃周全!”
白錦蘇有點不相信他的話——腫麼辦,心願達成的也太快了,在知道他是宸王的時候她就考慮過要是將來有大臣送女兒來,她悄悄處理過,總不要讓他知道便是——
他也才十七歲,現在許下承諾是不是太早了?
沒有外戚幫忙的孤寡皇子,即便皇帝喜歡,也難成大事——怎麼辦?
白錦蘇傻傻的看着笑容燦爛的元楚,那雙鳳凰眼眸噙着灼灼淺笑,風華絕代,貴氣逼人,他真的決定了嗎?
“王妃,你還不發話讓大家起來!”元楚穩穩地捏住她的手,低沉道。
白錦蘇偷偷扣他指頭,到底有點害羞,如此也纔想起來害羞,只見她小臉微紅,一雙明朗大眼全是大方得宜的淺笑,只聽道:
“感謝各位長久以來對元楚的照顧,以後我會和大家一起努力,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安心替聖上辦事,替太子殿下辦事!”
“屬下遵命!”
金伯領着其餘人等再跪,白錦蘇伸手要去扶,元楚悄悄地攥緊了她的手,白錦蘇生怕讓大家覺得她還未進門就裝大,元楚卻覺得這是他們認主時候的必須禮節,之後,看白錦蘇是免了衆人跪拜大禮,還是如何如何,他都沒有二話。
“都下去做事吧!”元楚不怒而威淡淡說道,就在剛纔金伯來報,說是買了旁邊一座三進三出的大院子,以後就算是宸王府在平縣的別院。
等着衆人都走了,白錦蘇上前重重的踩着元楚的腳,喝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讓我丟了大人了?——我是你什麼人,我是什麼身份,你就讓你的幕僚侍衛來跟我行禮——你去問問,未婚男女尚未成親,就介紹家將給未婚妻子認識的嗎?——天下間還有這更加過分的事情嗎?”
“你是我什麼人?——你是我未婚妻,我未來的妻子,我兒子的孃親,我孫子的奶奶,我重孫的祖宗——你說我是你什麼人!”元楚一把將白錦蘇抓過來,按着她的腦袋,對上她趾高氣昂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真情。
白錦蘇被他瞪得厲害,這廝,不是前兒還不自信,還問她呢?
“你不同意?”元楚對上她靈動慧黠的眼眸,白錦蘇微微一笑,卻是比任何時候都真誠,有心意。
“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真甘心在我這可歪脖子樹上吊死?”白錦蘇輕撫他絕色傾城的容顏,再想到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偷偷在心裡傻笑。
“元楚,你太年輕,你的人生也纔開始,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就算皇上聖明不介意我的身份,但是太子與我有仇,若你娶了我,必定後患無窮,你當真願意要我這個累贅?”
雖然她自認不是累贅,但是對於元楚王爺身份來說,現在羽翼未豐的她,就是他真正的累贅。皇帝一定會阻止自己心愛女人生的兒子娶一個貧民女子,以太子殿下對自己滔滔恨意來說,他們都不能成親。
“說我年輕的時候,想想你自己,你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不知道有多人惦記着,我若不趁早,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而你如此美好,如此與衆不同,如此讓我覺得世界充滿了溫暖,我怎會放過獨霸你的機會。”
元楚深情的看着白錦蘇,細細回味着他們初次見面,那是一個若精靈一般的女孩,讓他乾癟,憤恨的心情仿似照進了一縷溫暖的陽光,他不再孤獨,不再寂寞,不再覺得報仇是唯一的路,他要幸福,他要愛,他要和她一起禍福與共,兒孫滿堂。
“元楚,你看,那邊有什麼!”
聽着心愛姑娘的軟語,元楚一轉臉,就覺得自己臉頰一熱,軟軟的一溼。
那大步跑出門的女孩,嘴角牽起一抹狡猾的淺笑,朝着他喊道:“元楚,你真是傻瓜,呵呵呵——”
“我是傻瓜?”
元楚黑眸一緊,依然是別樣風采。
見着兩人出門,躲在屋裡的孫大娘,永年大廚,白一,白二,白流蘇才悄悄地出來。
“恭喜姑娘!”
孫大娘先跟白流蘇道喜,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當今文治武功都不輸給太子殿下的宸王爺是白家將來的女婿,這真是女娃娃姻緣的奇蹟!
“同喜同喜!”白流蘇拘謹的還禮,一個提着的心終於放下,自己的妹妹真要和宸王殿下成親。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恭喜大小姐!”白一,白二連忙跟着道賀,白三,白四,還未從自己是未來宸王妃的奴才身份中緩過神來,未來的路,比他們自己設想的要寬,也要兇險,好在他們早就做好了誓死追隨的準備。
“你們幾個是錦蘇有意栽培的,可別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
白流蘇跟着還禮,淡淡說道,儼然有幾分大小姐的範兒,看得剛剛回來還不知道發什麼的孫登耀一陣喜歡。
一家歡喜,唯一白桂花若軟骨一般還在地上趴着,眼裡再也不是恨而且真正的絕望,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動白錦蘇分毫,甚至也不能將毀容的事嫁禍給白錦蘇了。
卻說,白錦蘇出了門,轉彎不一會兒就到了孫連祥的鋪子裡,想着錦睿,錦遇要識字,紙張,筆墨最費時候,就當是她替他們準備的禮物,買了二十幾刀上等宣紙,再買了十幾根上等的狼毫筆,這剛要付賬,旁邊出來一個人,比她更快的伸了手。
“一共是六十兩銀!”
孫連祥見着這位熟人,心裡別提有多激動,終於讓他知道了,他們兩個人真的是一起的,可是對着他給的千兩銀票,當真窘的要命,他找不開。
“掌櫃的,他跟你開玩笑呢,給這裡正好六十銀子!”白錦蘇擋過元楚的手,笑眯眯的從衣袖裡取出六十兩銀子,遞了上去。
“哦,好好,好,我幫你搬上車吧!”
“掌櫃,先放在你這裡,等會兒僱了馬車,再到你這裡來取了!”白錦蘇連忙說道,這個老闆,上次見面還是黑着一張臉的,如今倒是熱情的很呢。
白錦蘇又到老張那裡買了些豬肉,再來了些點心,挑了五十卷上等的錦緞,想着家裡人多,這換洗的衣裳也得夠多。
只是買着買着,白錦蘇就恨不得將繡品店裡搬空,這繡品也實在太美,要是放到現在個個都能是精品。
元楚一路跟着,偶爾搭把手,沒事時候,只是溫柔似水的看着她跟人調價還價,故意調皮搗蛋。
回到家,接着喜氣,大家將屋裡的長桌搬了幾個,都圍在一起,十幾道菜,又倒上酒,你敬我我敬你,喝了個底兒朝天。
之後,白錦蘇被元楚抱着上了樓,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回房。
永年大廚惦記着第二樓裡的生意,特意醃製了幾十只鴨子,想着明天開店用,白一五個人的房間燈亮到半夜,幾個猴孩子才各回個的屋裡睡覺。
第二天,元楚終於抱來了小愈,和白錦蘇,白流蘇,還有自己僱了一輛馬車的白桂花一同回了白家村。
白錦蘇出事的事也有人傳回白家村的,可王氏和白升山都當這些人無事生非,沒當回事,後來還是錢文忠得到了可靠消息,那時候白錦蘇已經與元楚匯合了,心裡到底擔心還是在錢文忠再三勸說下在家等消息。
因此,王氏一聽說村頭來了好幾輛馬車,就飛奔着來看人了。
“娘,我們回來了!”
白錦蘇,白流蘇上來拉着王氏,喊道。
“可是我聽說錦蘇出事了,現在沒事了吧,沒留下什麼不好的吧——”王氏一個接着一個的問,絲毫沒看見村裡好多人,伸着耳朵聽。
元楚在一旁抱着小愈,也不見笑,也不見生氣,臉上帶着一絲絲的溫和,看着娘們三個親熱交談。
“我那裡都好,你看——”白錦蘇在王氏面前轉了一圈,求救似的想讓元楚替她說說好話,可惜人家視而不見。
“你這孩子,倔脾氣,以後可要聽話!”
王氏照着白錦蘇的額頭就戳,總是讓元楚有些心疼。
“伯母,錦蘇有我看着,以後不會再讓她胡跑的,您就放心吧!”
女婿發話,未來的丈母孃不得不給女兒幾分顏面,只聽她呵呵笑道:“幸好有元公子在一旁看着,我也就安心了!”
白錦蘇撇嘴,老孃這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徵兆啊!
白升山領着錦睿,錦遇,方圓幾個趕忙從地裡回來,遠遠地就見這村頭聚聚了好多人,正對着幾輛馬車唧唧歪歪。
“這白錦蘇真是好福氣!”
“誰說不是呢——我可聽說這個元公子好大個官位呢!”
“就是,咦,那輛馬車上的人怎麼還不下來,錦蘇家可是將東西都搬進屋裡了!”
“可不是,前兒發水,那路衝的夠嗆,——不過人家也不屑住在村裡了吧,錦蘇三月時候就在城裡買了個大院子呢!”
說的人仿似她親眼所見似的。
白升山一來,那些人客客氣氣的道喜,錦睿長了一歲愈發的沉穩,錦遇胖胖的包子臉全是喜氣,連着方圓幾個也很是開心。
給白升山王氏見了禮,元楚陪着白升山喝茶。
白錦蘇抱着小愈,寧音早來搶人,只得將小愈給了寧音,進祝福幫着做晚飯。
“賢侄,你走之後,我細看了婚書,當真是嚇了我一跳,你居然與當今宸王殿下同名同姓,者可與你日後不利,賢侄還是早早想一個適口的名字改了去!”白升山毫無所覺眼前坐着的準女婿就是人家二皇子來着,殷切道。
“伯父,我就是您口裡的那個人!”元楚不知道白升山是否會發怒,或生氣,可是也知道前一次來沒有和盤托出本就是自己的錯,這一次無論他如何反應,自己都得受着。
白升山半響沒說出話來,這是——真的嗎?
他家二妞子,不,那出衆的少年當真種在御花園裡?這可如何是好,皇子啊,高高在上,豪門貴族爭相巴結的對象,會是他家女婿……
老天爺,你開什麼玩笑!
“此事,此事,還是別讓孩兒他娘知道的好!”
要是王氏知道了,還不嚇傻了去,對的,瞞着,不僅要瞞着孩兒娘,還要瞞着村裡所有的人,免得給錦蘇和元楚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以伯父的意思?”元楚不解,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是丟人現眼的吧?爲什麼連錦蘇孃親都不能說。
“瞞着,能瞞多久瞞多久,你不知道,我們鄉下人,本本分分習慣了,實在不想給你和錦蘇添麻煩,可是,您——,聖上——”
他要怎麼說,皇帝同意這門親事嗎?
元楚當初來提親,可是要以妻子大禮聘錦蘇的,他就是再蠢,也不認爲自己的女兒出色到讓堂堂一國王爺聘爲正妃。
“父皇那裡,我已經上書,不幾日就會有消息傳來,伯父不要驚慌,父皇會恩准的!”元楚淡淡一笑,牽起一個自信笑容,眉宇間隱着一抹冷凝。
要是那個人不同意,他有的是辦法……
“那就好!賢侄,喝酒,喝酒!”白升山都不知道要喚元楚什麼了,也不敢知道了人家的身份之後還想以前一樣隨便,仿若蝨子上身,坐立難安。
元楚自是明白人,瞧出了他的爲難,行了禮,一個人從正房裡出來,想着,不如去瞧瞧白錦蘇的屋,看能不能找出幾本稀奇古怪的隨筆來。
“孃親,你可不知道,我們姐姐真是能幹,將我那店鋪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還將周圍的店鋪全部買下來了,就跟對面的金品軒打擂臺呢?——我們店裡做的都是城裡人沒見過的小點,吃食,那些太太夫人們可是擠破了腦袋,想着美容養顏,青春不老呢!”
白錦蘇捏好一個餃子皮,一個元寶胖乎乎擺好,接着跟王氏吹噓,她回來也就經過那裡看了一眼,只是天下第二樓確實被流蘇打理的很好。
“你這妮子,點子肯定是你想出來的吧!”王氏點了點白錦蘇的鼻子,就讓白錦蘇瞬間變了膚色,一塊白白的麪粉站在她鼻尖就是不下來了。
“孃親說的沒錯,您不知道,我們錦蘇,那可是美食上的奇才,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那麼多點子——那些太太們也是,可着喜歡了!”
白流蘇順着白錦蘇的話往下說,她早看明白了,家裡有了錦蘇,就像是一下子都活泛起來了,以後的日子肯定比現在要好上幾倍不止。
“吆喝,我們流蘇也開朗多了,可着,也在城裡找了一個?”一般王氏不開玩笑的,見着兩丫頭回來,也高興,隨便這麼一問。
“孃親,哪裡的話,我要陪着娘一輩子呢!”喝,白流蘇居然沒惱,只是認真地看着王氏,柔聲道:
“只讓妹妹嫁到京城裡享福去吧!”
似乎,還有一米米嫌棄的意思呢,白錦蘇瞪眼,只聽她說:“娘,女兒剛進城認識了個秀才,那人因着傷了,我給救了下來,文采真的不錯,人也很正直,改天女兒讓他來家裡一趟,您給瞧瞧!”
這話,明顯就是說給白流蘇的。
王氏偷笑,跟女兒交換個眼神,道:“這孩子,哪裡有自發媒的,要說也是別人來說——你又不是他主子,你操什麼心?”
白流蘇微愣,可不,這孫登耀是錦蘇救下來的,可不就是錦蘇的下人,而且以她看,那人還真的將自家妹妹當成主子了,對自己也是客氣的要命。
“他可不是我們家的奴才,人家胸有大志,將來定有一番作爲的!”只要不在遇到勞什子敵人。
白流蘇聽白錦蘇這般說,也知道她多半說的是真的,再說,也不知道怎麼的,她這個二妹仿似變了很多,對着什麼人都親切的很,對着什麼人也都和顏悅色的很。
或者,她壓根兒就沒見識過真正的世家大族的門第之間,繁雜規矩之類,只用着自己善良的本心行事。
“那可真好,改日讓你王嬸子到城裡一趟!”
“好,就這麼定了!”
白錦蘇一錘定音,也沒見着白流蘇強烈掙扎反對,心裡有了底。姐姐變得溫婉,孫登耀又是個有品德的讀書人,日後在如何鳳凰騰達,也會讓姐姐一生無憂的,姐姐交給他,她可真要放一百二十個心。
元楚抱着小愈,躺在白錦蘇的炕上看書,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情節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還寫的一手好故事。
什麼小灰兔和小白兔,什麼小馬過河,什麼狼和羊,什麼狼來了,等等……
讓他這個大人都受益匪淺,若是用這些去給孩子啓蒙,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一想到孩子,元楚不自覺的看看懷中這位——
壞了,他怎麼問道一股尿味!
這個壞小子,居然在他衣服上撒尿,自己的衣褲卻是完完全全的乾乾淨淨。
“臭小子,故意欺負我?”
元楚伸出來的手還沒拍在小愈的頭上,那小子就哇哇哇的大哭了起來,這可把白錦蘇給驚着了。
“元楚,小愈怎麼呢?”白錦蘇趕着過來,也爲他衣服上的地圖發笑,“沒想到這小子,敢在你身上撒尿!”
元楚一把將小愈抱在懷裡,就是給白錦蘇不給,小愈癟了一會兒嘴,突然就朝他喊道:“爹爹,爹爹——要娘,小愈要娘抱抱——爹爹兇!”
“哈哈,你這小子,現在知道求饒了!”
白錦蘇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溫柔笑道,絲毫沒發現身邊人若石柱一般僵硬,半響,見着他眼睛溼潤,倒真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爹爹,好不好?”白錦蘇故意問,只希望着小愈能討好一下他。
“好,吃吃,吃吃!”見着小愈伸手往元楚懷裡摸,白錦蘇有些不解的盯着,卻看見那人正在衣衫裡藏着一顆紅豔豔的糖果。
她終於逮到了讓小愈牙齒變黑的罪魁禍首了。
“蠢貨兒子,你又出賣我!”
元楚見着白錦蘇黑救救的臉色,笑得得意,連抱怨都是淺淺的,淡淡的,那雙狹長的鳳眼閃着喜悅。
晚飯一家人是在院子裡吃的,錦睿,錦遇,很是懂事,方圓幾個白錦蘇見着也很是高興,錢文忠喝了元楚敬的兩杯酒,還是戰戰兢兢的,白流蘇陪着王氏說話,白錦蘇知道自家娘肯定要問姐姐的想法,就抱着小愈回了自己的屋,元楚跟白升山說了一會兒話,說是有事找白錦蘇商量,進了白錦蘇的屋,抱着那本書,借了白錦蘇一半兒牀,津津有味的看着。
夜深人靜的時候,元楚從白錦蘇的屋裡出來,上了二樓,錦睿又和錦遇去擠了。
第二天,天矇矇亮,元楚就聽到遠處又幾十匹駿馬飛馳而來,翻起身來,那些馬兒已經進了村子裡,半分鐘不到,就叩響了院門。
“他爹,是官兵!”早起的王氏在門縫裡看了一眼,趕忙跑回屋裡喊剛剛起牀的白升山。
白升山到比她鎮定,想着女婿的身份,或是他的幕僚也不一定,不是都說王爺,太子都有一幫幫着他們出謀劃策的幕僚嗎!應該是那些人有公事找元楚的。
“我去開門,你去看看女兒起來了沒?”白升山壓抑着心裡的害怕,一邊走一邊對着王氏吩咐,心裡想着那元楚應該聽到了吧!
王氏聽話,立刻來叫白錦蘇,見着她已經穿戴整齊下炕來了,只是因着小愈,做什麼都輕腳妙手的。
“不知道宸王殿下和白姑娘可在這裡?”
那手裡捧着明黃聖旨的老者,雖然佯裝着嚴肅,那雙眼睛卻是帶着幾分忐忑,這人真是前日替太子楚震傳旨的李公公,也是當今天子手下第一太監。
“在的,大人裡面請!”
白升山一個鄉下人,見着這若戲文裡的陣勢,當真是嚇了一跳,連話音裡都帶着幾分顫意。
“有勞!”
李公公不敢做大,現在太子殿下被冷落,宸王殿下可是皇上跟前第一紅人,又是平陽侯的親外甥,在這平州地界,他更要小心。
“李公公遠道而來,本王有失遠迎——”元楚嘴上說着話,只是那眉,那眼卻是高傲的很,也清冷的很。
“勞王爺惦念,聖上讓奴才給你帶來了好消息!王爺可是要在這裡接旨?”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一臉算得上真摯的笑容,絲毫不見怒色。
“就在這裡吧!”
元楚看着氣勢凜凜的守旨侍衛,撩起袍子往地上一跪,其他人也趕忙跟着學他跪下,王氏拉着白流蘇頭上冒着細汗,錦睿,錦遇小臉貼在地上,大氣不敢出,方圓幾個更是嚇得匍匐着。
“王爺,不知道錦蘇姑娘是哪一位?”
李公公沒找到畫像上面的人,不得不問上一句,這件事,說到底可不只是宸王殿下一個人的事。
白錦蘇哄好了小愈,立刻從屋裡出來。
“民女便是白錦蘇!”
李公公應聲望去,那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若瀑布一般的長髮,肌膚白皙若凝脂,精緻的瓜子臉,頗有幾分清水出芙蓉,天然雕飾之美,媚眼含羞合,丹脣逐笑開,顧盼神飛,見之忘俗。
再觀她無懼無畏,玲瓏大眼,一身的自信端莊,可不比世家大族大些金貴小姐差!
只是這般在鄉野長大的女子,多少有些單純,多少有些無知,多少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農家有女錦蘇,溫良敦厚,謙德恭順,天真活潑,特賜婚與宸王爲妃……”李公公高尖的聲音響徹田園,那些或站着,或坐着歇息的農婦們,一會兒有忙起了手裡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