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如今家裡也殺豬了,豬腿也留了三隻下來,你們三個明日帶着去一趟師父家,再買些東西!”
顧老三是石匠,顧老實是木匠,顧老五是鐵匠,都是苦力活,來錢也不算快,但好歹是正兒八經的營生,一年下來也能攢下不少。
當年顧老漢送他們去學手藝,也算是有遠見了。
顧老三、顧老實、顧老五連忙點頭。
豬腿是家裡給的,大約二十多斤,再買些點心、糖果,再給師父打幾斤酒,也算是不錯的禮了。
家裡大事都是顧老漢說話,小事、瑣碎事都是顧錢氏說,不過今日顧錢氏累着了,便坐在一邊歇息。
顧老漢又吩咐了一些事情。
比如馬上要過年了,家裡年貨也要置辦起來,活計沒做好要去做,做好了要去結賬,顧老漢也只是提點一兩句。
見顧歡喜在他懷裡打瞌睡,可心疼的緊。
“老四,把歡喜抱下去睡吧,給她洗個熱水腳,炕也檢查一下,別凍着了!”顧老漢絮絮叨叨說着。
他和老妻本不贊同顧歡喜自己睡,可這孩子非要,不然就小聲哭泣,他心疼孫女,只能依着顧歡喜。
“知道了爹!”顧老實把女兒抱在懷裡。
顧歡喜朦朦朧朧的看了一眼,伸手抱住顧老實的脖子,“爹!”
“乖了,睡吧!”摸摸女兒的小腦袋,顧老實整顆心都填的滿滿的。
“嗯!”
顧歡喜還真睡了。
小孩子的身體就是這點不好,不太受她控制。
羅氏也連忙起身,拿了棉襖子包住顧歡喜,帶着她回了屋子。
顧老三、顧老五兩夫妻也慢慢起身,回自己院子。
回了院子,羅氏立即去打水過來給顧歡喜洗臉、洗手、洗腳,小心翼翼的很。
顧老實抱在顧歡喜,“咱們女兒真招人稀罕!”
羅氏看着丈夫眸光都是溫柔,抿嘴笑了起來。
“把她放在牀上去睡吧!”
“你先去看看被窩暖和不!”顧老實道。
就是捨不得撒手。
這白日裡,他不是去縣城做活,就是忙活家裡的瑣事,閨女有爹孃帶着,根本落不到他手裡,也只有晚上能抱一會。
要不是閨女不跟他兩口子睡,他真想每天晚上都抱着香香軟軟的閨女睡覺。
“這就去了!”羅氏進了顧歡喜的房間。
點亮了油燈,炕是日夜都燒着的,炕上暖烘烘的,羅氏還是不放心把手伸到粉粉的被子裡面去摸了一下,也是暖烘烘的,才放心下來。
顧老實抱着顧歡喜進來,“暖和了嗎?”
“暖和的!”羅氏抱過顧歡喜,顧老實立即從一邊拿了一個長長的木盆過來,放在羅氏身邊,便轉身出了屋子。
羅氏脫了顧歡喜的褲子,“歡喜,拉噓噓了,噓噓……”
迷迷糊糊間,顧歡喜也是聽話的拉了。
她小時候根本控制不住,大些了,倒是癡念這種溫情。
等把尿好,羅氏纔給顧歡喜穿上褲子,把她放在炕上被窩中,歪在一邊輕輕拍着顧歡喜的背,溫柔的哼着小曲。
顧老實進屋子把木盆子端出去,倒了之後用水衝乾淨又端回來,站在炕邊看着羅氏、顧歡喜母女兩。
“睡着了!”
“噓!”羅氏輕輕的示意顧老實不要說話,起身拉着他輕手輕腳把油燈移到角落去,這樣子屋子裡就不會黑漆漆,顧歡喜醒來也不會害怕。
夫妻兩回到房間,羅氏便歪在炕上,“進而可累死我了,往年還有五弟妹幫幫忙,今年她懷孕了,我也不敢讓她做活!”
“不是有其她嫂子、弟媳婦的!”顧老實說着,伸手給羅氏捏着肩膀。
羅氏舒服的喟嘆一聲,纔不屑說道,“得了吧,這些個嫂子、弟媳的,來吃飯還差不多,壓根沒兩人真心幹活,都是在那邊偷懶說話,不然娘也不會累的晚上話都沒說!”
顧老實想着,確實如此。
“往年五弟妹幫忙,娘也輕鬆不少,明年咱們家殺豬,認認真真請兩個人來幫忙吧,給點錢也好,讓娘歇着!”羅氏又道。
“行,聽你的!”顧老實叫老實,人確實實在的。
賺了錢都給羅氏,也不在外面花天酒地,還孝順,又顧家,疼愛孩子。
羅氏當年也是看中他這點,才鼓起勇氣嫁了過來。
公公婆婆講道理,從來不會磋磨兒媳婦,有兒有女,丈夫還愛她,就算不能綾羅綢緞,也是幸福的。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打水進來給你洗臉、洗腳!”顧老實說着,就出去了,不一會端了熱水過來,給羅氏洗臉洗手。
羅氏笑着任由他伺候,等洗好後,羅氏打開炕頭的木抽屜,準備拿香膏子抹抹手,卻發現凍瘡藥膏不見了。
“你拿凍瘡藥膏了?”羅氏問。
“沒啊,我拿來做什麼!”顧老實洗着腳,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拿凍瘡膏哪裡去了?”羅氏問了句,連忙翻看了一番,除了凍瘡膏也沒別的東西不見,又起身去內屋,開了衣櫃鎖,衣櫃裡錢箱子也還鎖着,拿了鑰匙打開,認真數了數也沒少。
“咦……”
羅氏不解的咦了一聲,然後坐到炕上,“你說,這屋子誰進來過啊!”
“別的東西有丟嗎?”顧老實問。
“沒丟!”羅氏說着,想了想才說道,“我去問問安兒去,這凍瘡膏可不便宜,快一兩三錢銀子了呢!”
“衣服穿上,別凍着!”顧老實說着,給羅氏拿了一件外套,想了想又說道,“我也看看安兒去,雖說考童生重要,可這身子更重要!”
“嗯!”
夫妻兩個一前一後出來,到了顧安門口,也沒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小聲喊了句,“安兒,爹和娘可以進來嗎?”
顧安連忙放下了書,“爹孃進來吧!”
得了許可,羅氏、顧老實才進了屋子,顧安忙請爹孃去炕上坐,“爹孃這麼晚了還不歇息,過來可是爲了凍瘡膏的事情?”
羅氏一聽,以爲是顧安拿的,便笑道,“是爲了這事,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倒是你,雖然要小考,但是也別累壞了身子,咱們今年不行,明年再來,別因小失大,只有健康的身體,纔是最主要的!”
顧安聞言點點頭,“娘,我記下了,一會就睡!”
也不去說,那凍瘡膏是顧歡喜拿的。
羅氏也不問凍瘡膏去了哪裡,吩咐了幾句,和顧老實一起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