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善的出現確實讓魔宮變化了不少,小善除了不會法術,簡直就是萬能,會講笑話,會跳舞,琴棋書畫無一不懂無一不精,對於品鑑茶酒方面也是十分拿手,不知道他從師何處。他對於哄人開心很有一手,雖從沒能將仇雪逗笑令他多少有點失望,不過託他的福,魔宮的氣溫總算有所回升,因此小善得到了大家的歡迎。很快,小善從最開始的無名無分的僕人順利爬上了皇后的位置。

“沒錯,就是皇后,據說還不止一個,目前她的後宮還在擴建中。對像更是從原來的妖魔兩界擴大到了六界,不過對男子的相貌有很大要求,據說各仙派已經陸續有好幾位師兄入選了。”

“真的啊,其實仇雪長得還不錯,當初在整個仙門的女弟子中名氣也是相當大的,做她的妃子應該很不錯。再說現在仙魔兩界局勢局勢十分不穩定,萬一哪天爆發大戰,跟了她,還能躲過這一劫。”

“是啊,可惜就我們這個樣子,估計沒戲。”

“你們在說什麼呢?”

說話的兩人聽到聲音連忙轉過身來,見到來人連忙行禮:“楚……楚師兄。”

“現在所有妖魔都在外面四處活動,動向不明,恐有大事發生,你們負責守護大家安危,可別鬆懈了。對了,那是什麼?”楚雲落伸手接過一張紙條:神君選妃,人數不限,六界之內有意願者皆可前來參加。

楚雲落咬牙切齒:“選妃,選妃,還男女不限……”

旁邊弟子小心提醒:“楚師兄,不是男女不限,是人數不限。還有,想要參加者必須憑此證前往,拜託楚師兄別揉爛了。”看到地上被揉做一團的紙條,心碎了一地,可看到楚雲落起得發紅的眼睛,快到口邊的抱怨又被狠狠吞下去,生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激怒了他,到時怕真的要伏屍兩具,血流數尺了。

楚雲落大吼:“什麼,人數不限,她……”

“呵呵,楚師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到別的地方巡邏了,最近我們挺忙的,對,是挺忙的!”兩人小心翼翼成螃蟹狀挪開。

“站住。”

兩人站住,看到楚雲落恐怖的眼睛,背部硬是被驚出了一身汗,一向溫文爾雅的楚師兄少有生氣的時候,而現在無疑是最恐怖的樣子。二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小心道:“不知道楚……楚師兄還有什麼事?”

“這紙條在哪裡得來的?”

二人指了指天上:“一個魔界之人已經在天上撒了一天了,現在這種紙條隨處可見。難不成,楚師兄也想……”另一個人插嘴道:“以楚師兄的資質,那這次競爭還真大啊……咦,人呢,哪裡去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楚雲落便沒了蹤影。

這種選妃活動通常只出現在人界,魔界雖第一次舉辦,有皇后的鼎力主持,但也辦得有模有樣,對於凡間的事他道是通通知曉。通知發出去不過一天的功夫,魔宮外已經有幾百名慕名而來的人在排着長隊等待皇后的檢查,期間不乏許多凡人。

入選條件相當嚴格,半天下來就淘汰了九層的人,只有少數幾個留了下來。入選的妃子除端茶送水溫柔體貼外,對於長相也是有着極高的要求。神君選妃之事在六界轟動不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個神君放蕩不堪就算了,竟然還把魔爪伸向了仙界,實在過分。據說幾位仙門中修爲較高的弟子慕神君美色偷偷前往參選,卻都栽在了長相上,從此日也思念夜也思念,竟害了相思病。

魔宮內歌舞昇平,忽一人來報:“神君,宮外有人求見。”

仇雪自榻上翻了個身,仍是閉眼道:“不見。”

“可是,他可我魔界弟子打起來了,還說神君若不見他,他就殺光所有人。”

“這種事,交給如天處理。”

“可是……”

“怎麼,不想見我。”

殿內歌舞突然停下,衆人紛紛退下,只剩下仇雪楚雲落兩人。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看到仇雪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一想到就在剛纔她正被一羣男人圍繞着,心裡就一肚子火。這個女人,到底喜歡多少個,先是說喜歡如天,現在卻公然在六界選妃。

“你說話。”

仇雪淡淡道:“我如何是我的事,不知你爲何如此生氣?”

楚雲落一句話堵在喉嚨裡,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神的力量是用來造福蒼生的,而你卻……”

“造福蒼生,那誰來造福我?這六界之事我再也不想管,就因爲我是神,你們對我的要求未免太高了點,可惜我從來都只會殺人,不會救人。”仇雪忽然睜開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楚雲落,他卻是越走越近,一把抓起仇雪的手,把她拖出魔宮。

“住手,你要幹什麼?”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昔日五彩繽紛的大地現在只剩下白色,令人絕望的白色,滿目蒼夷,死氣沉沉。連續幾個月的大雪壓到了許多大樹和房屋,大街上大雪至腿,僵硬的屍體隨處可見。

“你帶我到這來,就是爲了讓我看這個?可我已經看膩了。”

“他們之所以如此,都是你造成的,你都不會對此感到一點點的自責麼?”

“所以呢,你是希望我感到自責,希望我痛苦麼?我說過,我拯救不了這個世界,我也只是如螻蟻般希望在這世上找個地方苟且偷生,除非我死,否則這一切將永遠不會改變。那麼,你是不是也這麼想呢,楚雲落。”

“小善,你的皇后,他是來……”

仇雪轉身:“我都知道,你不必提醒。”

楚雲落不解道:“那你爲何還將他留在身邊?”

“他可是我的皇后,習慣了他的陪伴,現在沒有他我連睡都睡不好。”

楚雲落臉瞬間黑了下來:“你和他都做了什麼?”

“他是我的皇后,除了服侍我,什麼也沒做。”

“你……”

一進殿,就看到如天在那靜靜站着。這個如天,需要他時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已經不需要他了,卻是在哪都能遇見。

“神君打算一直瞞着他麼?”

仇雪回頭一掌飛出:“我的事你少管,你若再跟蹤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一掌純屬虛張聲勢,如天爬起來笑道:“屬下不明白神君明明很愛他,還爲他做了那麼多,爲什麼不讓他知道。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讓所有人都這麼恨你,這一切明明都不是你的錯,爲什麼?”

“爲什麼?”到底爲什麼呢?她做了多少壞事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不都是她造成的麼,讓他知道一切只會多一個人愧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沒有人強求,現在的她早已經配不上他了,她只求在魔宮中苟活一日算一日。“我勸你還是快把南宮善帶走,我本不需要僕人,你若真擔心我會無聊,多陪陪我就是了。我擔心哪天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他。”

如天一驚,她都知道了。

南宮善,人界的六皇子,在戰爭中被敵軍俘虜,幸虧如天及時出手相救才活下來,在得知所有的戰爭都是因爲泣神的出現時便萌發了以色侍主,乘機殺掉仇雪的念頭。在如天的幫助下終於如願進入魔宮,成了神君有名無實的皇后,長相出衆才華橫溢的他本以爲一切會很順利,卻不想在見到他時仇雪便已經對他的來歷清清楚楚,而他連仇雪的房間都進不了。之所以留着他除了在不斷防範他時能清楚感覺自己的存在外,更多的原因是因爲貪戀他對她假裝出來的好。儘管有時候他也確實出來點破綻,比如在夜間經常一個人偷偷磨刀,但大多數時間都演得很好,有時候甚至會讓她有種他真心對自己好的錯覺,無論是他的微笑,還是他送來的披肩,都讓她有被人愛着的錯覺。

她也想就這樣下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可是楚雲落卻提醒她了,這讓她再也裝不下去,她害怕在他殺她之前,她會控制不住先殺了他。畢竟他裝得真的很好。

叫如天送走了所有“妃子”,魔宮終於恢復往日的平靜,可是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人無情地打破了。

一大羣武林人士每天都在魔宮外揚言要殺了泣神,雖設了結界可對於有靈敏的聽覺的仇雪來說仍然覺得吵鬧不休。許是天氣實在惡劣,又或是終於明白在怎麼都不能踏進魔宮半步,在堅持了兩個月後,魔宮外終於安靜下來。可是好景不長,送走了凡人,卻迎來了另一位不速之客,而且十分難纏,點名道姓要見木離,可這世界上哪裡還有什麼木離,木離子倒是有一個。

再後來,妖界叛變,仇雪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其鎮住。可以說,幾乎所有的事都湊在了這幾個月輪流發生。

這天仇雪覺得實在煩悶,於是走從魔宮後門出去,不知不覺來到一處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地方,聽到雪地裡隱隱約約傳來人的聲音,似十分痛苦。

走了許久都不見任何人影,荒郊野外若有人,也實在可疑。可繞到山後,卻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了。兩個披頭散髮沒穿衣服的男人在雪地裡纏繞在一起實在太顯眼,一上一下,上面的男子不斷怒吼着,顯得很激動,而下邊的男子身體被上面男子壓得死死的,表情十分痛苦,發出的聲音也是很奇怪。

此情此景,仇雪腦海中瞬間蹦出兩個字:交尾。

雖然兩人身體大部分被黑髮遮擋住,可這個場景還是太過香豔。仇雪轉身離開,算了,看來是她多慮了。剛走出一步,就踩在了樹枝上,斷枝發出清脆的聲響,一熟悉的略帶驚慌的聲音飄過耳邊:“神君?你怎麼會?”

仇雪十分不好意思的回頭,見上面的男子停住了身體的動作,淡定道:“你們繼續,我只是路過。”

“神君?”下面男子驚叫一聲連忙起身穿衣,待兩人穿好衣物,仇雪這才認出兩人來,正是失蹤已久的七重和細指,想不到他真的是斷袖。

“你可真是會躲。”

七重紅着臉低頭道:“沒有,我沒有躲,我只是去了我想去的地方而已,求神君成全我們。”

“你多慮了,你們若真心喜歡,又何需我成全。”

小木村,山頂上。

宋伯:“你果真還是變成了着個樣子。”

“爲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曾以爲是木離子將她體內泣神之力強行封住,可當她修爲超過他時,卻還是無法衝破。而這個宋伯從小就在小木村了,十幾年過去了,模樣卻一點沒有改變。

“我不過是個普通的老頭子罷了。你看,這天下被你弄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這與我何干。”心裡莫名其妙的覺得煩悶,她不過是來爲爹重新立個墓碑,聽不得別人教訓,當下轉身就走。

“放了他,你弄錯了,殺你爹的不是天周門掌門,是木離子。在春秋燒掉房子前,你爹就已經……被木離子失手殺害了。他當時正在和七重鬥法,失手打到了你爹……”

樹上覆蓋着厚厚的雪紛紛被震落,氣溫瞬間低到了極點,還好他穿得夠多,不然就這一身老骨頭早挺不住了。

知道她一生氣,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遭殃,宋伯道:“孩子,放下吧!”

“你說什麼?”一記目光掃過,狂風大作,雪下得更大了。

“不可。”

“不可,有何不可,你當初讓我上天周山,不就是要我爲父報仇麼?你明明知道,卻不告訴我,現在又告訴我這些,不就是要我報仇麼,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道爲什麼木離子知道兇手是誰卻不肯出手相助,原來他纔是真正的兇手,也是,這世上那有兇手承認自己是兇手的呢?

天周門正殿內,古傾城一身玄色掌門袍,威嚴肅穆立於大殿上方,大殿中央跪着一弟子,弟子似乎說了什麼,古傾城忽然轉過身來:“沒死麼,那他現在何處?”

“回掌門,春秋上仙現在被仇雪關在牢內,並未受刑,只是仇雪說她活多久就要將他關多久。”

古傾城放心一笑,她沒有殺春秋泄憤說明她本性不壞,至於要將他永遠囚禁倒是個不錯的方法。私用寒冰膽,殘害同門,濫殺無辜,還偷習禁術,再加上謀害上屆掌門的事實,按天周刑法應削除修爲,打散三魂七魄永世不得超生,可現在看來關他永生永世倒是個不錯的方法。從一點看來,她還真的是木離子的徒弟啊!

“還有什麼?”

“最近幾個月來紫尤等人皆不在魔宮,被仇雪派往出去尋找一種叫棄壤的東西。”

古傾城一驚:“棄壤麼。”棄壤對於提高修爲具有奇效。凡是服用了棄壤的人修爲不僅能極速上升,還能避免走火入魔,任意控制自己的能力,那孩子現在還不能完全控制泣神之力,以至於弄的七月飛雪,民不聊生。如此看來棄壤對於她倒是個好東西,那孩子想必也是這麼想的吧。可是棄壤這東西從來只是個傳說,真的存在麼?

一股強風灌入,仇雪慢慢走進監獄,看着春秋,自從停止用毒後他就基本沒受過什麼苦,除了沒有自由。一揮手,一粒紫色毒丸自袖中飛去春秋口中,他身上的鎖鏈也逐漸收緊,把骨頭勒得發出奇怪的聲音,周圍迅速結冰,留春秋在牆上不斷 ** ,黑色的血自他口中流出,臉上手上的皮膚也慢慢裂開,瞬間成了一個血人,模樣慘不忍睹。

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心軟了。

“你根本不會朽術,對麼?”

春秋疼得說不出話,只是驚恐地睜大眼睛血淚模糊地看着仇雪。

“他殺人,你放火,當真是師兄弟啊。你以爲瞞得了一時就能瞞得了一世麼,你可真是個好師兄啊,爲了木離子一人承擔了所有過錯。身爲情敵,卻還是包庇他,看來你很愛你的師弟。不錯不錯,這樣一來我接下來做的事情纔有意義。你且等着,等我殺了木離子,再來把你送走,你們兩個,一個也別想逃。”

走出監獄之前,仇雪頓了頓,仔細看了看獄卒,道:“從今日起,每隔五個時辰喂一次毒,在他沒死之前不要來見我。”

“是。”

近一個月來,天周門正殿不斷出現其他仙派的弟子,總是來去匆匆,看來仙門是發生什麼大事了,而古傾城則愁眉不展,整個仙門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只是天周門的人都不太願意相信罷了。

“報掌門,巫山派遭到妖魔偷襲,一夜之間全部人都被抓走。今日午時各大仙派相繼收到仇雪的戰書,排在第一的是武夷仙派。”再坐的長老們無不震驚,仇雪雖擁有泣神之力,但自從抓走春秋後與仙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現在卻突然陸續向各仙派下戰帖,難道是預謀已久麼?

不愧是掌門,聽到這個消息後仍然面不改色:“那我派呢?”

“回掌門,沒有收到。”

“哦?只有我派沒有收到戰帖,看來是想把天周門留到最後啊。”

“蓬萊也沒有收到。”

衆人趕到武夷山時,山上除了雪一個弟子也沒有,緊趕慢趕,他們還是先行一步了。

這次負責營救的弟子中以上官衛兒爲首,所有長老均留在天周山以防妖魔突襲。整個武夷山顯得異常安靜,雪積得比其他地方厚許多,看來這次是仇雪親自出馬。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完全看不出來在他們到來之前這裡曾發生過一場惡戰。

一天周弟子行色匆匆走過,上官衛兒問:“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哪派?”

“回上官師姐,是天山派。”

上官衛兒眉頭一皺,太行山離此地太遠,現在去完全來不及了,又問:“天山派之後呢?”

“是崑崙派。”

崑崙山上,趙柯早早在廣場上等候上官衛兒等人。

見到趙柯,上官衛兒客客氣氣行了一禮:“上官衛兒見過趙掌門。”趙柯連忙將她領至大殿共同商議如何對付即將到來的妖魔。

戰帖上所定的時間一到,仇雪等人準時到達崑崙山。原本是想在一個時辰之內將崑崙派所有人抓走,沒想到天周門派了許多熟人前來救援,看來這次要花長一點時間了。

仙門一邊要說修爲,除了崑崙派幾位長老就上官衛兒最高了,趙柯雖身爲掌門,卻將所有弟子交給了她。

楚雲落從人羣中站出來:“師姐,不要這樣。”

仇雪面無表情道:“楚雲落,你是來阻止我的麼?就憑你麼?”

上官衛兒:“小離,爲什麼要這樣,你不是已經報了仇麼,爲什麼還要抓光所有人?”

“報仇,師姐說的沒錯,我就是要報仇,我就是要當着全天下人的面手刃仇人,你不要攔我。紫尤。”紫尤從妖魔中走出,上官衛兒愣了愣,忽然很生氣的樣子。

“我師姐就交給你了。”

“是,神君。”

仇雪轉向衆人:“所有人聽我命令,今日崑崙山上的人一個不留,全部帶走,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

很快妖魔便佔了上風,根本輪不到仇雪出手,不過讓紫尤一人對付上官衛兒確實太過草率,因爲從一開始上官衛兒就處於上風,紫尤明顯是被她壓着打,還手也是讓人不疼不癢的。看準時機,仇雪再不出手紫尤可能真的不行了,可是楚雲落卻死死放在前面。

“你明知不可能攔住我,又是何必,難道你認爲我不可能對你動手,還是對自己太過自信?”

“不是,我知道我攔不了你,而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師姐,所以也不會不對我動手,以你的手段,就算殺了我也很正常吧。畢竟你曾經是魔界的大護法不是麼,那需要爲他殺多少人才能得到他如此的重視啊。你爲了報仇可以殺掉所有人,可以背叛師門,我這個師弟在你眼裡有算得了什麼?況且你早已經不把我當你的師弟,神君,我說得對麼?我在想,我以前一定是太傻,纔會愛上你這麼個冷血的人,你看看你的手多髒啊,人命在你手中估計連根草都不如。你看你把這個天下弄得一團糟。神是不是都想你一樣冷血無情,你當真如此無情,現在還要對大師姐下手麼,若是如此,你先殺了我吧。”楚雲落說完閉上眼睛,在他看來他永遠看不到他的師姐,他不要什麼神君,他只要師姐。那個善良的師姐,死了,死在了巫山的刑柱上,現在站在面前的,不過是屍體,沒有感情,沒有體溫,只會爲了自己的仇恨不擇手段的惡魔。

等了許久發現有點不對勁,除了周圍突然變得很冷,好像一下子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睜開眼睛,仇雪早已經不在他面前,周圍的打鬥也確實都停了下來。

師父。

“老三,你是在找我麼,我知道你恨我,可這與其他人無關,冤有頭債有主,要殺就殺我一人吧。”他知道他犯下大錯,即使是一時不小心失手所致,也只能怪他自己,若是平時他斷然不會出現這種意外。那天他看到春秋與七重鬥法便前去相助,七重不知使用了什麼邪術誘使他將使出的朽術打偏,打中了仇雪的父親。在天周門,濫殺無辜是死罪,他並不怕毀掉修爲重來一次,修仙之人早將生死看得風輕雲淡,只是古傾城還沒有找到,他不能拋下她就這麼離開,至少要讓他知道她現在在哪裡,至少要把她找到,然後他會把一切都說出來,從容赴死。

當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從她身上看到了古傾城小時候的影子,再然後發現宋伯留在她額頭上的封印他便明白她的真實身份,她是被他殺死的木老爹的女兒,她來複仇來了。一小部分來源於她的長相和他對自己行爲的自責,而更多的是他是發自內心想收她爲徒,而她也很努力很爭氣。爲了保護她,他隱瞞寒冰膽在她體內的事實,他隱瞞了她就是泣神的事實,原以爲這樣就可以永遠保護她,讓她不受傷害,讓她有個家。可是一切的源頭都是他引起的,若不是他那一掌打偏,也不會讓小小的她揹負父仇這麼多年。慢慢地,他終於將她逼上絕路,成了這個樣子。

後來,古傾城終於出現,他原以爲終於可以說出一切,給自己一個解脫,這也是古傾城所深愛着的人敢於承擔的一面,可是他的自私心又開始作祟。先慢着說,先慢着說,他不斷告訴自己,希望能多一天陪在古傾城身邊,然而一天又一天,一轉眼無數個一天從指尖悄無聲息地劃過,他終於發現自己是多麼貪得無厭。可憐春秋當了替罪羔羊。

可是現在他想通了,把一切都說出來對每個人都好,她以整個仙界相要挾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他賭不起的。他早該這樣,雖然遲了些,卻從不會就此混過。

“師父,你說什麼,你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木離子的認真是楚雲落第二次見到,第一次是木離在巫山受完刑後,那時的師父就是這樣的表情看着木離,痛苦,自責,愧疚。可是他還是不相信他的師父是殺人兇手,是木離苦尋了十幾年的殺父仇人。

“沒錯,我就是當年殺死老三父親的兇手,我爲了自己將真相隱瞞了這麼久,不配做你們的師父。今日就讓我與老三做個了斷,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們都退開。”木離子一身白袍立於雲端,臉上寫滿了愧疚於憐憫,即使是認錯,他依然顯得高高在上,而這恰是仇雪現在最討厭的表情。

忽然間狂風大作,從指尖長出長長的指甲,被如天精心編好的白髮散亂開來,突然長了很多,每一絲頭髮都好像被主人賦予了生命和魔法,在空中如水波一樣飄揚。仇雪的肩詭異地動了兩下,像是在笑。只見她慢慢仰起臉來看向木離子,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聲音卻是說不出的興奮和恐怖:“是這樣啊,好啊,木仙君終於想通了。”

面對殺父仇人,她無數次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手軟,更不能原諒,即使現在知道他並非故意,可是他自己也說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而且,殺了他這種事她並不是沒有想過。雖然現在殺人只需要用意念就能完成,但她想親手報殺父之仇,於是抽出匕首向木離子刺去。

可是……

“楚雲落,你給我讓開。”匕首抵在楚雲落心臟部位,好在她及時收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她自己的力量自己最清楚不過的,沒有人能在這一擊下活過來。

木離子呵斥道: “老四,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麼,我就是你們苦苦追尋的殺人兇手。妄你修行這麼多年,還看不破這生死麼?”

“不是的師父,你一向以守護天下蒼生爲己任,以此來教育我們,你怎麼會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可是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殺你。每個人都會做錯事,每個人都需要原諒,求你原諒師父,他爲你所做的彌補已經夠多了,你知道你走後他有多自責麼,他在春秋上仙面前處處袒護你,你都不知道。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原諒?呵,是他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原諒他,誰來原諒我啊,這天下的雪都是我弄的,這一切,又有誰原諒我?你忘了,我可是惡魔。”匕首尖部已經刺破他的皮膚,一點點的血開始從衣服慢慢滲出來,可他依然面不改色擋在仇雪面前。他真的以爲自己不敢殺他麼?“你當真以爲我會放手,還是你太高估了你的重要性?”

“你會放手的,原來的你不是這樣的。雖然我在你心裡確實沒有重量,或許我從來沒有住進去過,但你一定會放手的。”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要她殺了他,她不可能做到,要她放棄報仇她更做不到,所以只好強行把他弄開,這種情況下她一般會條件反射地揮出一掌將他打飛。可是伸出的手卻忽然頓在空中,感覺身體突然很不舒服,她看到楚雲落驚訝的表情,瞬間跌入絕望的谷底。

他的眼睛裡映着另一個人的影子……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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