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妖界勢力近年來大不如前,經過一番苦戰,妖王最終還是難逃大劫,丟下他的妖兵妖將們趕往冥界去了。妖王一死,妖界羣龍無首,七重派兵攻打妖界,遭到如天等人頑命抵抗。

古盤山,羅剎殿。

大殿內放着一靈柩,靈柩前跪着三個白衣人,周圍妖人與魔界衆人兵戎相見,就着麼靜靜僵持了一個晚上。空氣中充斥着肅殺氣息,寒冷的氣氛彷彿滴水成冰,雙方誰也沒有再上前一步。倒不是紫尤手軟,只是大護法下令留下妖界三護法,不得毀壞羅剎殿一桌一椅,不然就憑他們現在的人數,這場仗早該結束了。

忽然,殿門被一陣勁風吹開,一股強烈刺鼻的血腥味強灌而入,中間摻雜着淡淡的草藥味,隨後一黑衣女子立於門內,周圍人自覺讓出一條大道。女子半邊臉被面具遮住,還是難掩憔悴之色,但儘管如此,在場沒人敢小看她,肅穆站在兩旁,現場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得見。

地上三人只是靜靜跪着,連臉都不側一下。他們已經知道來者是誰。

“咻——”

一片葉子朝跪在地上的三人破空而去,擡手間,那片葉子甚甚飛過耳邊,如天輕輕將它夾放指間,看了眼上面所寫,隨後起身插了三炷香,慢慢轉身。

“考慮得怎麼樣。”仇雪嘴角一彎,走到如天跟前,接過漠小然手中的香,插到香鼎中。看着面前的靈柩,她知道里面什麼也沒有。人生當真變化無常,半年前的妖王何其囂張,現在卻不得不丟下這裡的一切趕往冥界,連具屍體都不會留下。

“可以,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的條件。”

“哦?”仇雪轉身,隨即一笑,“可以,我答應你。”

如天有些驚訝地看着她,紫尤不解道:“在面妖兵皆已被我們控制,現在只要大護法下令,妖界將不復存在,我們何需與他們講條件,再說,大護法還不知道他的條件是什麼,萬一魔尊……”

仇雪衣袖一揮,大步朝門外走去:“不就是保留妖王之位,放過在場所有人麼,只要你們歸順魔尊,這些都不算什麼。”腳步突然頓住,側身看着如天身後的漠小然,隨即一笑,道:“從今天起,玉瀟瀟就是妖王,以後你們的所有行動都必須請示魔尊。”

轉眼一個月已經過去,楚雲落髮病次數越來越多,因爲木離子的寸步不離,仇雪難以上天周山探望,只能從夜蘭那打探他的情況。得知他病情加重,命不久矣,仇雪心裡越來越慌,她多處尋找,終於找到了煉製解藥的其中一種藥,斷腸草。

可是……

夜蘭拿着斷腸草興奮道:“我當初說要斷腸草,根本沒抱有你能找到它的期望,我只在書中見過它,能解白毒,十分難得。沒想到真的被你找到了。”

聽他這麼說,仇雪也很高興,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還好餘鴻那裡有一株,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當下問夜蘭還差什麼。

“五色葵。”

“什麼是五色葵?”五色草她倒是聽餘鴻說過,五色葵卻是第一次聽說,這又是五色又是葵的,仇雪初次猜測它應該是一種有五種顏色的向日葵。當看到五色葵畫像時微微愣了一下。五色葵並不是向日葵,也不會開花,而是一種十分普通的草,與其他草不同的是五色葵在晚上會發出五色淡淡光芒,不仔細看也難以發現。這種草毒性非常大,但對於解毒也有奇效,現在找不到解藥,只能以毒攻毒,死馬當活馬醫了。

五色葵生長於鵲山一帶,數量稀少,許多人曾前往尋求都未果,所以這次能不能找到,全靠運氣,而仇雪出發前總結了多年來的經驗。

她的運氣一向很差。

有了上次的經驗,第一時間找到餘鴻,只是將他的藥房翻了好幾遍都沒找到,只好前往鵲山找藥。

如天眉頭一皺:“你要五色葵做什麼?”

“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要問爲什麼。”

如天沒有說話,他沒有說話的權利,從他答應做她的僕人那一刻起,他就註定失去和她平等說話的權利。她現在是他的主人,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不需要知道原因。

兩人在山上坐等天黑,再開始尋找五色葵,五色葵雖有劇毒,卻是黑魄蛇的最愛。黑魄蛇身含劇毒,它們只需要一點毒就能毒死一頭牛,但它們體型較小。如果沒有毒,它們將喪失捕獲獵物的能力。而體內的毒都來自五色葵,它們需要定期食五色葵,從中獲得足夠的毒,一般來說它們每天都會吃一點五色葵,所以,找到黑魄蛇,跟着它就能找到五色葵。

已經是深秋,天氣轉冷,這時候蛇類鮮少出沒,所以找起來比較困難。直到第一天晚上,別說黑魄蛇,就連只普通的蛇都沒見到,第二天兩人滿山遍野地找蛇,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晚上,果真在山谷小河邊發現了一隻黑色小蛇。如天說那是黑魄蛇,和其他蛇相比,這條算是長得比較大的了,不過在仇雪看來,它實在小得可憐,就像剛出生不久的一條小黑蛇,彷彿一腳就能將它碾壓至死。不敢想象沒有了毒,它們將憑藉什麼生存在這世上。

在跟蹤這一塊如天頗有經驗,爲了能快點找到五色葵,仇雪不得不跟在如天身後看他手勢行事。沿着小河往下,走了許久,黑魄蛇忽然消失,河水匯成一個水塘,想必是鑽洞裡去了。水塘後有是一座山,有過越獄的經驗,仇雪覺得水下完全可能存在另一個世界。

如天握劍的手緊了緊,道:“我們進去。”

“不行,裡面可能有很多蛇,這些蛇身含劇毒,不是你能應付得了的,你且在這裡等着。”

看着仇雪縱身跳下,如天咬咬牙,小心翼翼收回白烏,飛至山頂座着。本來剛纔可以殺了她的,若不是她那句話他也不會有片刻猶豫。

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仇雪隨口一句話,令他想了許久。這個人,越來越不像她了,以前她在他面前假正經,他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可是現在,他完全琢磨不透。

腳邊是潺潺流水,不知道所向何方,周圍是成千上萬的黑魄蛇, 密密麻麻在腳邊飛快爬動,黏膩的身體在地上,水裡,還有她的腳上飛快滑動。稍不留神,幾隻蛇已經咬住她的腳背,只是立即又鬆了口,若不是腳背上傳來隱隱疼痛,她還未曾發覺。是她大意了,黑魄蛇雖有劇毒,她卻是百毒不侵,除了情毒。可是她忘了她雖不會中毒,卻還是會感到痛的。

每走一步,腳邊的黑魄蛇都倉皇四散,看來它們是懼怕她身上的寒氣。運行周身的靈力,催動身體裡的寒氣,黑魄蛇更是不敢靠近她。她現在已經能勉強控制體內的寒氣,偶爾收放自如,偶爾也會難以控制。只是體內的泣神之力始終無法受她控制,除了身上的寒氣,她竟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其他變化。儘管她抓緊修煉神功,法力還是在木離子之下,所以一直無法衝破封印。

洞裡有幾具森森白骨,白骨上佈滿黑色斑紋,看來是生前進入這裡尋五色葵遭遇黑魄蛇的攻擊,毒發身亡。這只是一處,若大的鵲山山脈像這樣的洞數不勝數,其他地方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命葬蛇腹,小小的蛇能依靠一點毒殺死比自己大幾百倍的生物,可見五色葵毒性有多烈。

洞裡充滿惡臭,除了黑魄蛇身上發出的難聞氣息,滿地都是黑魄蛇的糞便鋪滿。仇雪眼力在夜裡向來不錯,輕易從蛇口奪下一株五色葵,由於受黑魄蛇糞便滋養,長得十分好,比夜蘭所畫的那株要大株些。

除了難找些,一路上基本沒遇到什麼困難,頗爲輕鬆地就把五色葵交到夜蘭手中。現在藥已經湊齊,楚雲落有救了,她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

這日,七重把她叫到密室,若不是親自進來,她還不知道魔宮地底下竟然有個規模如此巨大的密室。雖被紫尤等人稱之爲密室,卻有半個魔宮大小,巨大的岩漿池咕嚕咕嚕冒着泡,乍一看像一池血。站在空中橋上,熱氣撲面而來,只要稍不留神掉下去,肯定化得連渣都不剩。

仇雪就站在橋上看着遠處的七重,他把她叫到這裡來,卻沒有告訴她原因,而是遠遠的站到一邊,冷眼相看,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岩漿像煮開的油,不斷沸騰着,冒起紅色的泡泡,然後毫無預兆地炸開來。然後又像海浪翻騰洶涌,起伏不定,好像,岩漿底部有什麼東西在操控着滿池岩漿,它在裡面自由穿梭,將岩漿捲起千萬層巨濤。

忽然,濃稠的漿面出現一個巨大漩渦,像一個黑洞,深不可測,周圍的岩漿從四面八方向漩渦流去,仇雪感覺,腳下的橋身在顫抖。一聲美麗,空靈,帶着嘶啞的鳥叫聲從漩渦深處疾迸而來,劃破長空,仇雪心頭一跳,倒飛至橋邊石壁上,再回頭,橋已被那聲波擊得粉碎,殘骸紛紛砸入岩漿裡。

七重居高臨下,笑道:“你可知道這岩漿下住着什麼?”

“什麼,鳥?”

七重又笑了笑:“赤蛇,是魔宮最早的魔尊養的,若不是它喜歡常年居在此處,我還真拿它沒辦法。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麼?我要你幫我找幾樣東西,它的內丹便是第一個。”

頭頂傳來石門慢慢合上的聲音,仇雪飛撲上去,卻是怎麼推也推不開,她自是知道這石門有多厚,只是不想放棄最後一點希望。敲了半天,連個回聲都不曾有,這回算是徹底死心了,只是這赤蛇如此厲害,別說奪它內丹,想在蛇口求生都成問題。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仇雪躲閃不及,衣服差點被燒光,這雖然寬闊,卻沒有可藏身的地方,不管跑多遠,赤蛇都能瞬息追上。所以,除了消耗體力,什麼也做不了,而且消耗的還是自己的體力,赤蛇絲毫不受影響。

再逃下去,她終有精疲力竭的時候,所以,她不逃了,看來只有奪走它的內丹,自己才能活着離開這裡。赤蛇乃通靈性的神獸,是界至熱境界的代表,每噴出一口岩漿,都能將人融化,實力相差大,仇雪不敢正面與它打鬥,常常是趁其不備攻入其後方。只是,她低估了赤蛇的靈活性,一開始進攻就吃了大虧,身上多處掛了彩。所以,她還是以逃跑爲主。

踩在赤蛇頭頂,腳底冒出陣陣黑煙,再過一會兒,她的鞋底就要被融化了。仇雪手握白鐮猶豫不決。自己和它無冤無仇,爲了取內丹殺害它性命似乎不妥。畢竟她只是想取內丹,而取內丹不一定要殺了它,那麼,要不要動手呢?正在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時,身後蛇尾掃過,身體重重撞再牆上,再砸落到地上,仇雪終於吐出堆積在胸口的淤血,頓時感覺好多了。

當 初夜 蘭得知她中毒後用盡各種方法給她醫治,最後毒沒除盡不說,她因服藥過多反胸腔堆積了許多淤血。還記得她毫不留情地給自己幾掌,都沒能將它吐出,看來她得感謝赤蛇了。努力咳了幾口黑血,還沒來得及起聲,血紅色的岩漿劈頭蓋臉而來,仇雪不得不迅速滾到一邊。抓好時機,跳至赤蛇身上,這次她舉着白鐮毫不猶豫就揮下去,誰知赤蛇一個激靈,身體直直扎進岩漿裡。好在她反應夠快,險險飛到池邊才躲過了被岩漿淹沒的危險。事發突然,她來不及想什麼,忽然整個岩漿池裡的岩漿都被捲起來,就像蓬萊的海浪。

想到這裡她突然好想聶無雙,順帶想一下嫂子知晴。聽說他們最近新添了寶寶,非常可愛,而她也成了孩子的姑姑,她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大人呢,只是她卻不能去參加他的滿月宴。看着撲面而來的火紅的岩漿,就像楚雲落的生命一樣永遠不會熄滅,看了看周圍,無處可躲。

她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其實她曾無數次想過,不報仇了。

她知道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仇恨造成的,如果沒有仇恨,她一定會很幸福,她會接受楚雲落,帶上小圓和梨楚找個山清水秀,春暖花開的地方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如果爹爹沒有離她而去,她現在一定過着以前簡單快樂的日子。她可以不要師父,可以不要師兄師姐,不要朋友,甚至連楚雲落,她也可以不要,她只要爹爹。而現在她的殺父仇人出現了,一想到他正在某個地方逍遙法外,她心中就怒火難熄,殺了春秋,對所有人都是好的。

可是現在,她就要死了。報不了仇,死了纔是一種解脫,所以,她現在竟覺得死並不可怕。楚雲落的病也好了,喚雨已經結婚,找到了歸宿,聶無雙有了孩子,從此會和嫂子和孩子快樂地生活下去。

突然發現,她現在竟無牽無掛,除了……。心頭不由苦笑,不知這到底是憂是喜。

死了好,只有死了,才能忘卻仇恨,才能得到解脫。

只是,她心裡還是放不下的,她放不下楚雲落,到了快死的一刻,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他。她本以爲她是可以放下的,她終是自己把自己給騙了。現在心裡只剩下他對她笑的樣子,她曾無數次想過要與他白頭偕老,生死與共,雖然已是不可能的,但能見見他也是好的。他那麼善良,容易相信壞人,容易受傷,她想要永遠在他身邊保護他,把他身邊的危險一一除掉。

可是,她就要死了!

“不要——”她這是瘋了麼,事情還沒做完,怎能輕易就死掉?

仇雪倏地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岩漿,嘴角一勾,竟露出詭異的笑容。眨眼間,全然已是另一個人。只半息之間,漿浪停在眼前,竟結了冰,而之前還對仇雪窮追不捨,想要至之死地的赤蛇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驚恐地掙大眼睛,調頭逃也似的就要跑。揮袖間,凍結了的岩漿碎成一塊一塊,一把白鐮破冰而出,赤蛇一聲慘叫,倒在冰面上,池中的岩漿不再沸騰,因爲它們已經結成了冰。赤蛇扭動着身子,但被白鐮定在冰面上的尾巴依然動彈不得。

仇雪披散着灰色頭髮,僅有的一隻眼睛裡白 色眼 瞳帶着笑意,慢慢向它走去,她的手上握着把木劍,劃過冰面發出刺耳的沙沙聲。周圍溫度低得驚人,在巨大的求生慾望下,仇雪體內的泣神之力被逼出一點,其餘仍被一股力量封死住,在體內翻涌不定,令她感覺身體有種快要爆炸的感覺。

她雖爲神之軀體,但修爲尚且不夠,身體多處血脈被人封住,怎麼衝都無法衝破。以至於體內巨大力量被她小小軀體封住,左右擊撞間,仇雪走路都覺吃力。突然間,她停下來,收回木劍。

她的手已經夠髒了,這是楚雲落送給她的,現在她身上唯一覺得乾淨的東西了,怎麼能讓它粘到不乾淨的東西?

拔出白鐮,無視赤蛇哀求的目光,就要強取它體內內丹,只是沒來得及動手,赤蛇爲了保命,乖乖吐出了內丹。握着滾燙的內丹,仇雪什麼也顧不上了,赤蛇趁此機會倉皇而逃。

許是緊繃的心終於放下,仇雪看着內丹笑了笑,白鐮“哐當”一聲落在冰面上。隨即,她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許久,上方傳來石門打開的聲音,七重負手慢慢出現在仇雪身邊。周圍冰面已經融化,唯獨仇雪躺着的地方自然結着厚厚的冰,在寬闊的岩漿池裡飄來飄去,像一介輕舟。

赤蛇早已不知去向。

看了看她手裡緊緊攥着的火紅內丹,七重笑了笑,道:“才這樣而已麼?”不過已經夠了。她的衣服已經被燒爛得差不多了,七重脫下外衣裹住她,將她輕輕抱起,朝石門走去。

這一抱,仇雪從魔界大護法直接升級成了手下口中的皇后。

從不近女色的魔尊七重三天前抱着昏迷不醒的大護法從密室出來,見到的人都知道當時的仇雪有多麼小鳥依人,身上掛着幾絲布,被七重用自己的黑袍裹住。這個世界上除了老魔尊餘鴻,再沒人敢像仇雪那樣和他說話,還是個女子。魔尊說話向來說一不二,卻單單爲仇雪改了規律。他說的話,只有仇雪可以反駁並且不受懲罰,也只有仇雪敢可以反對他,和他講條件,甚至敢不甩他的賬,而七重不但不會生氣,還處處容忍。這一切在別人看來實在怪異。

從沒見七重如此在意一個女子的安危。

以前細指在時,七重心情好時偶爾也會拉着他的手爬爬坡,逛逛人界的大街,或者一起逗逗赤蛇。只是漫長的一百多年過去了,七重一個人難免寂寞,仇雪的出現讓大家覺得他們的魔尊終究不是斷袖,也需要一個女子的日夜陪伴。

聽到這些傳言的仇雪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難道七重就從沒抱過人?

仇雪扶牀而立,整理一下衣服,接着頓了頓,道:“進來。”

房門被人推開,如天走進來跪倒她面前低着臉道:“稟報大護法,宮外有人找您。”

人?

“是楚雲落?”不可能是,她已經叫夜蘭不要說那些藥材是她找來的,他也答應不會說。不是楚雲落,那會是誰,難道是師父?

仇雪搖搖頭。不對不對,師父怎可能會來。

“怎麼啦,你怎會來這裡,被七重……”仇雪看到夜蘭在原地走來走去,焦躁不安,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要知道平日夜蘭不輕易來魔宮找他,即使來找也不會挑離魔宮如此近的地方。想到這幾天總感覺心很慌,莫非真出了什麼事?

夜蘭不說話,上前拉住仇雪的手就要走,仇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路不停問要去哪裡。沒有多遠才發現夜蘭這是在拉着她往天周山的方向走,任她如何掙扎他都不放手。在她記憶裡,他還是頭一次對她如此無禮。

爲了擺脫夜蘭的禁錮,仇雪與他一路鬥法,她這些年法術不是白學的,幾百個回合下來終於掙脫夜蘭。夜蘭見控制不了她,兀自停下來,兩眼發紅道:“他就要死了,夢裡說要見你,你當真不肯見他?”

什麼要死了,不是才服了解藥,現在應該好了纔是。木離子是夜蘭恩人,恩人的徒弟出事也輪不到他在這傷心,可他卻是楚不遇的結交好友,與楚家一家人相處極爲融洽,楚雲落平日裡對他都是以哥哥稱呼。他幼時喪父亡母,在這世間已沒有親人,在他心裡早把楚家人當成了他自己的親人,也許正是如此,他待自己纔會極好。看他的神情的確不像是在唬人,便試探問:“是他叫你來的?你可知我到了東殿,會有多少人要殺我?”

夜蘭苦笑道:“他若還能說話,我也不必出此下策到魔宮找你……”

“你胡說”他怎可能會死,他不是說只要她找到斷腸草和五色葵,就能煉出解藥救他麼?他不是說他可以救他麼?她把他交給他,他現在告訴她他就要死了,這算什麼,他果真還把她當小孩?仇雪紅着眼,心間被灌滿了絕望,不管她做什麼,她的小落還是要離開她麼?

那她怎麼辦?還不如當初葬在岩漿裡,這樣也不必知道這一切,也不必如此傷心。

夜蘭心裡本就不好受,聽她這麼過,心裡更加自責,他該怎麼向楚不遇交代?

“是,是我不好,我終究沒能救得了他。他的心臟早已被毒侵蝕腐爛,即使爲他解了身上的毒,也給不了他一顆百毒不侵的心……”

“你說什麼?心,他是不是要心,我不是說過只要能救他,要什麼你儘管說麼。”仇雪突然欣喜,她百毒不侵,那她的心不也應該是百毒不侵麼,只要可以救他,一顆心算什麼。

“仇雪你別衝動,有這種心的人萬中無一,你找不到的。”

仇雪望着遠處小小一點,那是她魂牽夢繞的天周山,那裡有她最愛的人,她的小落。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會去找他。“你這種心,我知道哪裡有一顆?”拿出匕首瞄準心臟的地方比劃幾下,猛地刺下去,虧得夜蘭反應過來及時讓她住手。

“我如此說,並不是要你取心,也不要你去殺人取心去救他,如果這樣我萬萬不能接受,你只要去看他最後一眼,也就行了。有你師父在,沒人會知道你在天周山,這也是我如今最後爲他做的事。”

“你不要我這樣做,我偏要這樣做。給我三天時間,我定要救他。”

仇雪終還是沒有跟夜蘭回東殿,回去,不見怎樣,見了又能怎樣?她不想看着他死,她寧願自己死,反正她是魔女,仙門巴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她若活着,指不定哪天會挑起仙魔大戰,她若死了,界也就安靜了。這麼想想,她死了似乎也是件好事,對別人來說。

走到魔宮前,如天自一旁林子裡走出,一隻手攔在她面前,沉聲道:“你要用你的心救他?”

她扭頭看着他那礙眼的面紗,深深打量了下他現在的樣子,道:“你跟蹤我?你莫非覺得我捨不得殺你?”

如天頭一低,道:“護法恕罪。”

“恕罪?你根本不是在求我,你知道我不會殺你,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還有,你似乎什麼都知道,我說的對麼?我常常在想,妖界的如天,做事從未失手,而我運氣一向糟到幾點,卻能活於白烏劍下,你說這是失手,還是……,你其實知道我的心和常人不同,所以……。”仇雪仰天大笑,閉上眼睛苦笑:“呵,你其實還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對不對,可你爲什麼……”

“不,我不知道,是護法多心了。沒有殺掉你,那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誤。”

仇雪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看着正對着自己眉心的劍,嫣然一笑,看着他蒙得密不透風的臉,道:“所以,你是來殺我的,爲了況無涯,對不對?”

“是。”

“可是你應該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不可能殺得了我。”

“爲了她,我姑且不自量力一回。”

“噹噹噹,乓乓乓——”兩件上好兵器撞在一起,發出了難聽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出來圍觀。

仇雪嘲諷道:“你既然如此喜歡她,就不該將她一人拋下,現在來報仇,是做給活人看罷了。”

如天猩紅着眼,怒喝:“住口,我說過會救她的,是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

仇雪一掌過去,如天倒飛出去,重重摔地上,衆人紛紛退出去,不敢作聲。記憶中,大護法從沒對魔界中人下如此重的手,如今見識了仇雪的手段,心裡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以後寧願見鬼,也不敢惹她。如天倒地上再沒力氣反抗,滿臉怒色,卻又奈何不得她。

看到仇雪走進來,七重頗爲不滿道:“你知道我不喜被人打擾,就不能挑個遠點的地方?”話畢,發現仇雪直勾勾看着他,眼裡彷彿閃着莫名的光芒,七重立馬警惕起來,“你這是做何?”

白鐮不緊不慢橫於玉手之上,對準的洽是七重。

她這是瘋了麼,竟然要和他動手。

揮袖間,所有門全部緊閉,七重慢慢走下來,撥開白鐮,道:“你要殺我。”

“這倒不是,聽聞魔尊有顆百毒不侵的心,所以想借來用用。”

七重心口一窒,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什麼叫借他心來用用,心能隨便借的麼?努力平復心中怒火,試探道:“那你何時還我?”見仇雪咬了下脣,不說話,又道:“不不還?你可知我把心借給你,我會死?你這和殺了我有何區別。哦,還是有區別的,把心給你我一定會死,但要你殺我,你未必殺得了我。那你何不用你自己的?”

仇雪還是不說話,在她看來能用別人的自然最好,男女有別,她的心臟楚雲落指不定不能使用。況且,七重修爲如此高,取他一顆心估摸着不會對他的身體有什麼影響。可是她不知道,任何人沒了心臟都不能存活,別說七重和她關係還沒到那種可以爲對方掏心掏肺的地步,單是知道她是爲了救天周門的弟子來取他心臟,心裡就一萬個不願意。

魔宮方圓一百里發生的事,沒什麼能逃得過他的耳朵,別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

許久,大殿傳來打鬥聲,魔界兩個最厲害的人,他們的魔尊和皇后竟然打起來了,那場面想必精彩得無以復加。時不時傳來幾聲的悶哼,男女都有,要是以前,大家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定是他們的魔尊勝,可是現在,仇雪的修爲突飛猛進,誰也不知道她已經厲害到什麼程度,只見剛纔她幾招內輕鬆擊倒如天,再加上魔尊對皇后的寵愛,這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一時間,殿門外出現一堆專業聽牆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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