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想起當年帶自己下山的和藹的鑑慧如今已被妖魔殺害,木離心裡就感到無比悲憤,恨恨看着衆妖魔。大家根本不把她一小姑娘放眼裡,只有妖王怔怔看着她那眼睛,那義憤填膺的眼睛,有那麼一秒鐘,他心裡竟然有一絲恐懼。

定下心來想想,只是個小姑娘罷了,只是那眼睛,那嘴巴,還有那生氣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極了她。神情一滯,忽然明白了什麼,大笑起來,衆人對他那來歷不明的笑楞了幾秒,待反應過來紛紛謹慎以待。

妖王絲毫不將衆人看眼裡,只是眯着眼盯着木離看。想不到她竟然……,只是沒聽說過她有女兒啊,再看她的鼻子,明顯像極了另外一個人,或許她纔是他最在乎的人。所以,抓住她,一切也就該結束了。

“你叫什麼名字?”妖王突然問道。

要是此人和鑑明一樣,她指不定就罵出來了,但眼下兩方實力懸殊,那樣說不定會激怒於他,於是乾脆不回。楚雲落總在關鍵時刻擋在木離身前,雖然修爲沒有木離高,但他總是覺得她需要自己護着。

無郉接道:“她叫木離,是天周仙君木離子的第三弟子,站她面前的是他的第四個徒弟,不過好像不怎麼出名,暫時不知道他的名字。”

“哦。”妖王點點頭,果然是這樣,只是取這麼個名字真是不妥,畢竟,哪有女兒的名字和老爹一樣的呢。轉頭望着楚雲落,說出的話卻是針對木離說的。

“你師父……不,你爹呢?”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愣住了,妖王什麼時候如此關心別人的家庭生活了?還有,抓來修建新宮殿的五百名壯丁的工錢也拖欠了半年,到現在還沒發呢,工人們大都上有老下有小,他怎麼不關心一下。

“爲什麼要告訴你。”木離從楚雲落身後走出來,臉色慘白,手裡的白鐮微微顫抖着。楚雲落低頭見她這個樣子心頭一驚,輕喚道:“師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

“他怎麼捨得讓你來這裡,就不怕本王殺了你麼?”

木離怒瞪他一眼:“他已經不在了,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死了?”真是會哄小孩子,不想認就算了,還編出這種謊話,木離子啊木離子,想不到你說謊的功夫竟也是一流的。“他可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住嘴。”木離不管與他實力如何懸殊,只知道一定不能讓他這樣污衊爹爹,楚雲落等人來不及阻攔,她已經飛到空中。這麼激動,正合他意,妖王大笑一聲,飛至高空,楚雲落想去幫木離,無奈空中被妖王設下結界,被光壁打了下來。

看着空中兩個人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兩個小點消失掉,心裡十分擔心,以師姐的實力,如何是妖王的對手啊。

妖王稱讚地點點頭:“不錯不錯,果然得到了你師父的真傳。”

“你又想說什麼。”木離持白鐮直指妖王門面,他若再口出穢言,就別怪她不客氣。

“你師父一定對你很好,而且從沒對別人那麼好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侮辱我爹,又來侮辱我師父麼,如果你再出言不遜,我一定會殺了你。”

妖王擡指將鼻子前的白色棍子輕輕拿開,笑道:“怎麼是出言不遜呢?你如此激動幹什麼,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如此,我所全部說出來你豈不是要瘋掉?你說你爹死了,他可能並沒有死,只是……”

“你胡說,他死了,被人殺死了,我親眼看見他被人殺死,然後再被火燒,然後……然後我要殺了你……”

妖王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這麼猜測就引起她的暴怒,還揚言要殺了自己,好像她還親眼見到父親死去,聽起來很慘。難道,自己猜錯了?

只是,即使他猜錯了,她也和木離子有很大的關係,世界上少有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長得如此相像的。眼下要麼殺了她,要麼捉住她,否則等木離子來了自己雖修煉了神功,卻也只是練了些皮毛,未必是他對手。

只是,他之前好像低估了這小丫頭的實力,隱隱有超過之前那個白衣女子,特別是她手裡的鐮刀,不知道什麼來歷,堅固異常。有心要將她活捉,所以很長時間都在和她耗,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動了殺心。

“咔嚓”一聲,右手小指頭的指甲被一鐮刀斬掉,妖王徹底被激怒,之前還想着活捉她,現在只有殺了她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眼看妖王攻勢越來越猛,木離除了依靠她良好的飛行術來躲避他的攻擊,竟是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不知不覺身上又添了幾處傷口,不過她除了躲避來自妖王的攻擊,什麼也顧不得想,以至於身上鮮血淋漓卻不知道疼。

楚雲落在下面心急如焚,見上面兩個光團撞來撞去,師姐明顯不是妖王對手,自己除了擔心什麼也做不了。對面的莊越兒的擔心一點也不比楚雲落少,只不過她擔心的不是妖王,魔尊早有稱霸妖魔兩界的想法,他若死了豈不是更好。只是以他如今之力對付個黃毛丫頭簡直就是想和不想之間的關係,很明顯他一定是最後的勝出者,這個不是她所擔心的。她擔心的是妖王若把木離殺死了,那她到時候砍掉一個死人的手好像沒什麼意義,根本算不上是爲了她心愛的一百一十隻手報仇,反而有種侮辱屍體的性質在裡面。

一擡手,無數隻手向四面八方伸出來,其中有一百一十隻白白嫩嫩的手非常小,有點像患了肌肉萎縮,其實是剛剛纔長出來的。莊越兒收回長短和大小十分不一的手,重重嘆了口氣,一臉悲傷地望着天上的兩個小光點,現在只能祈禱她被殺死前能留口氣給自己,等自己爲小手們報仇了再死,這樣也不負她有仇必報的人生格言。

衆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上空的打鬥吸引了,完全忘記了打鬥,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高興,有期待,有祈禱,有悲痛,也有什麼表情都沒有的,比如無郉。

現在的無郉十分淡定地看着衆人的臉,當然都是看仙界弟子的臉,對於身後的大羣妖魔的相貌他早看膩了,多看無益,完全沒有參考價值。只是仙界的弟子長得當真不錯,除了和尚和一臉猥瑣的某弟子(段子龍),場面就十分和諧了。據說妖界的如天長得很好看,只是老戴着面紗,沒人見過他的臉,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掀掉他的面紗,目睹他的真容。

忽然一聲慘叫,渾身是血的木離從空中掉下來,手裡緊緊攥着塊白色布帛,妖王正俯衝下來想要抓住她。莊越兒欣喜若狂,和無郉互看一眼,同時向木離飛去,在她落入妖王手裡之前一定要奪得她手裡的無字書,然後砍掉她的四肢爲她的手報仇。想不到這丫頭這麼有本事,連妖王貼身帶着的寶貝都能偷到。

上面是滿目猙獰的妖王,下面是爲了無字書而欣喜若狂地朝自己飛來的莊越兒和無郉,還有她的小師弟,剛纔他一定很擔心吧,只是他隔得比較遠,自己落入莊越兒手中的機率要大得多。先有舊仇,又添新恨,她是要砍掉自己的手腳,還是要把自己大卸八塊呢,算了,反正都會死。

木離把無字書放幻鼎裡,忽然想到什麼,把小圓放出來:“小圓,他們來了,快跑吧。”

小圓咧開嘴萬分不捨地盯着木離的小臉看了看,又看看下面的莊越兒和無郉,目測了下與楚雲落的距離,抽個空擡頭看了看上空的虎臉,然後擦了把淚……

果斷地跑了。

“……”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圓,叫它跑就真的跑了,都不興猶豫一下的,白養了它那麼多年,不孝啊!

它難道忘記那年冬天自己爲了它毀了師父的菜園麼?

它難道忘了那年夏天爲了它自己親手把小七揍了一頓,被白玉長老罰劈了七堆柴麼?

看着它漸行漸遠的身影,竟有點無言以對,連逃命都這麼慢……。

感覺到莊越兒和無郉離自己越來越近,妖王的爪子就要插入胸膛,木離緩緩閉上眼睛,只是她能感覺到下方那雙絕望的眼睛。

心裡突然有個問題一閃而過,自己死了,他怎麼辦?

身體重重落在一個寬大的陌生的懷抱裡,衣服散發出好聞的花香,虎抓沒有插進胸膛,莊越兒和無郉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時間好像靜止了。

“師父。”

聽到楚雲落的聲音,木離心頭一震,猛地睜開眼睛,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他的肩上蹲着只灰黑色青蛙,正是剛纔跑掉的小圓。

是師父?木離哇一口血吐在木離子雪白的衣服上,然後一臉歉意地看着師父:“師父,對不起啊,弄髒你的衣服了,回頭我叫小落給你洗洗。”

木離子哭笑不得,到這個時候還在意弄髒了他的衣服,老四還是不是她的師弟啊。當下用袖子把她臉上和嘴巴上的血擦乾淨,木離怔怔看着師父輕柔地給自己擦臉,心裡莫名感到害怕,這姿勢,這動作好像哪裡不太合適。

木離子低頭看她紅紅的臉,突然收起袖子,把她交給楚雲落。換了個地方,聞着那熟悉的氣味,木離心裡舒暢了許多,吐血也更加無所顧忌了,哇哇哇吐得楚雲落衣服那叫一個鮮紅。

“小落,你這衣服髒了,回頭好好洗洗吧,看我這個樣子,我就不瞎參和了,順便把師父的也洗了好不好。”

“師姐,別說話了,我答應你就是。”楚雲落把她放地上給她輸入靈力,又餵了顆仙丹,木離才停止吐血,靠在楚雲落身上觀戰。

廣場上有三個人,一站二躺。站着的當然是修爲較高的妖王,嘴角隱隱還有血跡,躺着的是莊越兒和無郉,兩個人一人受了木離子一掌,現在血不要錢地狂噴,暫時沒有心情去管妖王鄙視的眼神。

這場必輸的戰爭因爲木離子的到來,結局被徹底逆轉,只擡手輕揮,之前被木離吐過的地方又潔白如雪。衣袂飄飛,冷目俯視衆妖魔,只是這麼靜靜站着,便取得了預料中的威懾效果,衆妖魔心驚膽戰,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百年前那場大戰,木離子一人力殺羣魔的樣子在大家心裡一閃而過,妖魔在他眼前如同螻蟻一樣渺小,只有七重有與他一戰的能力。而另一個神一樣存在的人物古傾城更是差點讓整個魔界萬劫不復,不過她不在這。七重不在,木離子已經讓妖魔吃不消,再不逃估計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妖王手撫胸口,看了眼木離,意味深長地對着木離子一笑,雖然無字書難得,但眼下保命要緊,而且,還有比奪回無字書更重要的事。看了地上兩個人一眼,十分厭惡地扭頭,剛纔他們竟然想搶無字書,是擺明了仗着七重比自己厲害,不把他放眼裡麼?頓時哼了一聲,道:“吐完了麼?時辰已到,該走了。”

莊越兒和無郉起身擦乾嘴上的血漬,無郉看到木離子,心頭一顫,立馬變成了一個男子的樣子,跟在妖王身後,妖魔有條不紊全部往西撤去。

“師父,你怎麼趕到朝木寺的?師姐說你遠在斷橫山下棋。”木離吃了仙丹,身體正在慢慢康復,趕回天周山雖路途遙遠,但師父和楚雲落顧及她的傷勢一路飛得很慢,幾天下來並未覺得累。

“每次都贏太沒意思,就順道到那看看。”嘴上回得輕鬆,誰又能知道那日他掐指一算得知老三被妖魔追殺一路逃往朝木寺方向時心裡的痛?彷彿又回到了百年前的仙魔大戰的時候,她的出現讓自己感覺自己已經死掉的心又活過來了。他發誓要好好保護他的徒弟,不讓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只是他自己沒有發覺,他對老三和對其他幾個徒弟從一開始就有很大的差別,只是他自以爲他一視同仁而已,自欺欺人而已。

……

巫山派掌門被害,但門內不可一日無掌門,王小琪召回所有巫山弟子商討以後大計。在衆長老的支持下王小琪順理成爲巫山派新一任掌門,許多小仙派的掌門都換了一輪,巫山,武夷山,蜀山,祁連山等四個仙派掌門相繼被妖魔所殺。而七重則收集了足足三千名真身未破的仙界弟子的靈神和精血火速趕往西海,等待十五月圓之夜的到來。

近幾天來,妖魔異常地安靜,像一隻怪獸蟄伏在水裡沒了蹤影。山野少有妖魔出現,妖魔害人的事件在急劇減少。大批大批妖魔連夜趕往西海,他們輕鬆躲過仙界的視線。四月十四日,大批妖魔出現在西海邊境,神神秘秘,大多隱藏在暗處,妖魔兩界七重和妖王似乎秘密計劃着什麼。

遠處飛來一隻潔白的小信鴿,木離子擡手,信鴿立即展開成一張白紙,上面空空如也。這就是仙門之間用來傳信的秘密信鴿,發出信的人在信上傳入密語,信鴿按照發信人要求飛到收信人手裡,收信人需要輸入密語才能讀到信上內容。如果信不慎落入他人手中便是白紙一張,有的還會自燃。

用這種方法傳信安全性高,很是受到大家的鐘愛。

木離子打開信,忽然臉色一肅,叫住木離和楚雲落往西折返。

祁連掌門來信大批妖魔在西海彙集,行爲詭異,意圖不明,但極有可能是關於那件事。十五月圓之夜,正值北斗星移,鬼門打開只時,陰氣最勝,想要在無數只鬼裡找出泣神的魂魄本是難如登天,但是寒冰膽落入妖魔手中,難保不會把泣神的魂魄引來。

泣神真身已滅,需要用三千名真身尚存且修仙弟子的精血和靈神重塑真身。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原本只收集一千名弟子靈神卻連攻幾大仙派,殺了四千多弟子。想來妖魔早有預謀,只是絕不能讓泣神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泣神一出,天地同悲!

忽然,一道巨大血柱逆天而上,那是三千個人的精血凝聚而成,大大的光柱上各種各樣的骷髏影子做着痛苦掙扎的表情,那是想掙脫卻無能爲力的被殺弟子的靈神。血柱是由西海中心的巨大漩渦捲起來的,將西海和天空緊緊相連,場面十分壯觀,只是那紅色讓人心生恐懼。

湛藍色的天空瞬間變紫,大風突起,巨浪濤天,妖魔將血柱護在中間,個個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泣神出世,整個六界將由妖魔統領。

千年前的今天泣神葬身西海,一千年後的今天必將在此重生。

木離子趕到時各大仙派都已將妖魔圍住,喚雨等人也早已抵達。此次在場的多爲新掌門,對於這種大事難做決定,紛紛聽命於春秋。

天色漸晚,原本的紫色天空被黑色完全淹沒,一輪明月緩緩冒出來,從雲層裡透出些許光芒。隨着月亮慢慢穿過雲層,周圍陰氣越來越勝,必須在月亮完全鑽出雲層之前奪回寒冰膽。

春秋一聲令下,仙魔妖瞬間打成一片,木離子與七重實力旗鼓相當,打得難分勝負。妖魔中厲害人物比比皆是,尤其是六大護法,個個身懷絕技,幾戰下來打得難分勝負,毫無懸念地進入對峙階段。

看着那張面紗,木離的眼睛彷彿能穿透它,看到那張一度讓自己神魂顛倒的臉。那冰冷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已經死一萬次了。

就這麼望着,兵戎相見,誰也沒有先開口。他不再穿着白衣服,而是黑色,衣袖繡的也不再是山茶花,而是骷髏。

“妖孽。”只聽一聲怒喝,木離子丟下七重直奔如天而來,天羽蕩起陣陣清波,散發着濃濃的殺氣。

“說,金弋在哪?你把他怎麼了?”

衆人議論紛紛,他不就是金弋麼,難不成仙君到現在還不能接受愛徒是妖界派來的奸細?師徒情深啊,大家紛紛感嘆。

木離子擡劍逼近,如天不斷後退,淡淡說:“仙君說的金弋已經死了。”

木離子神情悲傷,不相信地看着他:“怎麼可能,爲師看着他長大的。”

如天薄薄的嘴脣隱在面紗裡,露出一個邪惡卻很好看的弧度,眼睛裡盡是輕蔑之色,手裡的白烏微微顫抖……

“師父小心!!”木離一聲大喝,擋在師父面前,如天似乎愣了一下,便直直刺了過去。木離子早有準備,推開木離,一掌將白烏打飛,問道:“說,他在哪裡?”

“他死了,仙君可還記得五十年前他獨自下山歷練,花了一年纔回山?”

雖隔得遠,木離還是看出來師父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他現在一定很氣憤,他一直一來引以爲傲的徒兒竟然是個妖。

他怎麼會不記得,他怎麼會不記得呢。那年派他下山,原本的半年回山期限被他無因延長了半年,他只當徒兒年幼貪玩,就讓他多玩半年無妨。直到他回山,多年停止生長的身體突然長大,一年未見徒兒已長大成人,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的疑慮,因爲他的徒兒除了長大了,什麼都沒有改變。

木離怔怔望着如天,妖就是妖,不會有人的感情的,剛纔那一劍雖是猶豫,卻終究刺了過來,若不是師父,自己剛纔豈不是又被他捅一劍?只是自己好像真的不怎麼在乎他了,竟沒有傷心的感覺。

如天不慌不忙慢慢說:“他下山後遇到了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那人把他騙到山林裡將他殺害了,然後那個人便利用他的身份成功潛入天周門。哦對了,他死前還說仙君的流光杯是他打壞的,不是風吹落的,他當時因爲害怕不敢承認……”

“住口,是你殺了他。”

木離子痛心疾首,衆人皆是惋惜之色,想不到金弋竟被如天冒名頂替五十年,這個做師父的怎能不傷心。

面對木離子的猛攻,如天沒有還手,不慌不忙道處躲,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還手,他有自知之明,不是木離子對手,能逃就逃。

木離子爲給愛徒報仇,到處追殺如天,而如天狡猾至極,在人羣中竄來竄去,有時還躲在仙門弟子身後,讓木離子無從下手。時間過得飛快,月亮已經完全衝出雲層,整個西海就像是一面大鏡子。鬼洞大開,鬼魂魚貫而出,然後四散而去,各種鬼哭狼嚎充斥着人們的聽覺。

七重立於血柱之上,手上託着個白色發光小球,小球通體淨白近乎透明,在他手心滴溜溜地旋轉,散發出白色光芒,隱了明月的光華。周圍氣溫迅速下降,僅是幾息之間已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

寒冰膽!寒冰膽在他手上,現在的目的非常明顯,妖魔想要請泣神出世。衆人大呼不妙,對妖魔發起猛攻,誓要在泣神的魂魄出現之前奪下寒冰膽。妖魔奮力護住七重,七重不慌不忙將寒冰膽高舉,千絲萬縷的光華自四周慢慢被吸入寒冰膽內,然後被煉化。吸得越多,光芒越盛,相反明月的光芒慢慢暗淡下來,周圍的花草樹木迅速枯萎,風越吹越烈,原本青蔥的樹葉瞬間變黃,嘩啦啦落下來。

周圍鬼哭狼嚎,在場的人心裡都是慌的,周圍的一切發生的事都是泣神出世的徵兆,難道這一切都已是註定?早在三百年前就有無上尊者卜測出泣神出世的時間就在近三百年間,想不到守護多年的寒冰膽和無字書相繼被盜,難道是天意?

該來的始終要來的!

“我妖魔二界呈三千精血誠請神君出世!”七重一字一字吐出,頓時鬼聲大盛,午夜陰氣已盛到極致,各色各樣的黑影轉來轉去,卻沒有一個走向血柱。

“請神君出世!”七重再次大呼,忽然一個黑色身影從鬼洞走出,站在洞口似是短暫猶豫了一下,直徑走向血柱,神態自若,猶如閒庭信步,衆妖魔紛紛讓路。

然而,就在他走上血柱時,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光芒四射,掩日月光華的寒冰膽忽然發出“咔嚓”的聲音,聲音不大,像雞蛋殼破裂的聲音一樣幾不可聞,但卻清清楚楚傳入衆人的耳朵裡。然後一絲裂痕清晰出現在潔白的寒冰膽上,裂痕越拉越長,無數精華像洪水找到了宣泄口,狂涌而出。

“啪”一聲,寒冰膽碎成粉末,血柱沒有了支撐的力量,也轟然砸向海面,在場的人無一不被濺了一身水。

七重大驚,寒冰膽是假的?猛然轉頭,果然發現原本站着春秋的地方空了出來,到處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好你個春秋,竟然在密閣裡放了個假的寒冰膽等我來偷,果然是老謀深算。

衆人皆佩服春秋手段,只是他爲什麼不早說出真相,害大家虛驚一場。

寒冰膽是假,那引來的鬼魂又是誰?衆人光顧着高興,待想起那鬼魂時他已經不見了。

請神君出世失敗,時辰不早了,鬼洞就要關閉,黑壓壓一羣鬼魂按時走回鬼洞,西海恢復平靜。時辰已過,寒冰膽又不在手上,七重妖王各自收兵撤退。

未反應過來時,見一黑影直直撞進身體裡,木離恍惚了下,發現什麼也沒發生,就是頭有點昏。

“師姐,你怎麼啦?”楚雲落擔心道。

木離揉揉頭,小聲道:“我沒事,不過小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看了?”

楚雲落一怔,紅着臉看向周圍,發現沒人注意到兩人的對話,“師姐,我……”

見周圍各仙門弟子走得都差不多了,木離突然對木離子說:“師父,聶掌門邀我和小落去蓬萊玩……”

“你剛纔怎不和聶掌門一起?”

木離轉了轉眼珠子,鼓了鼓腮幫子,嚅道:“我們這就去追。”

聶無雙對木離的好他是相信的,況且還有大批蓬萊弟子一同前往,也不用擔心兩個徒弟的安危,再說,他木離子的徒弟不是誰都能欺負得了的。木離子頷首,轉身離去。

“師姐,聶掌門什麼時候說過叫我們去蓬萊啦,我怎麼不記得?”

木離瞟楚雲落一眼:“去年。”

“不是去過了麼。”

木離揚起臉問:“那你到底去不去?”

楚雲落不說話,她這是公然欺騙師父啊,被發現了後果很嚴重的。可讓她一個人去自己又不放心,看她這樣子明顯不是去蓬萊。

見他不說話,木離只當他默認,頓時拉着他的手喜笑顏開。楚雲落一愣,天還沒亮,卻覺得她的臉充滿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

果然,木離沒有去蓬萊,而是拉着楚雲落在離蓬萊很遠的不遠城到處逛。

喝了杯茶,吃了口飯,換了身男裝,木離走在前面,楚雲落一路爲她的所作所爲買單,卻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裡。對於換衣服木離是拒絕的,但楚雲落非要叫她換,免得被某人看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憐上天作弄,有時候想法和現實總是隔得十萬八千里,你不想吧,什麼事都沒有,你一想,什麼不想見的都會湊你面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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