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玥聳聳肩膀,倒也坦誠無欺:“的確,我說我沒有私心,這話估計連我都不會相信,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在討好你父皇的同時,可以藉由你暗夜冢的軍隊給水色塋狠狠一擊,好讓他們嚐嚐當初他們那麼無情對待我的下場。”
揚瑄繼續冷冷的盯住水玥的眼睛,對於他的話,半信半疑:“就這麼簡單?”
水玥知道揚瑄對自己瞭解多少。所以也不僞裝,既然自己已經是一個壞人,那就表現的再壞一點好了,坦誠的壞人,有時候更加容易讓人信服:“我現在已經是喪家之犬,能得到你父皇的垂青,有一個那身之所是當務之急,所以你父皇的命令就是我的信仰,是我能否翻身一仗的關鍵,其實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也該知道,晴雨本就喜歡寒琇,中間又有陌顏做媒,這件事根本就是水到渠成,就算是水寒凌,只怕也管不了這許多。”
水玥說道這厲害之處,突然話鋒一轉,威脅揚瑄道:“你可以完全不必理會我的建議,但是我還是奉勸你,機會,不是等來的,只有你自己去拼命爭取,纔會最終得到。”
揚瑄警惕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緩和,他的確很想得到晴雨,可是一想到出動這大批的兵力,卻只爲自己的一己私心,心中卻多少有些不忍,自己不是昏君,做不來衝冠一怒爲紅顏的蠢事。
水玥看到揚瑄臉上緩和的表情,知道他已然心動,便乘勝追擊道:“其實,你大可不必真的出兵與水色塋一戰,這樣耗損兵力還無實質意義,將來被人說起來,名聲也不好。”
揚瑄終於心動了,他轉臉問道:“那嗎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啊,你只要這邊有所行動,水色塋那邊必然要派兵前來迎戰,只要雙方戰事緊張,他們便沒有心思大辦婚事,就算是寒琇想,只怕水寒凌也斷然不會允許的,只要拖住他們的婚事,到時候我們再一起想辦法見晴雨要來你的身邊,這樣不就萬事大吉了麼?”
揚瑄略微想了想,終於鬆了口:“好,我在考慮一晚,如果是在不行,就按你說的辦。”
水玥要的是出其不意,而不是像揚瑄這樣優柔寡斷,他知道,以揚瑄的個性,除非當先決定,立刻發兵,否則再考慮一晚,只怕又要拖到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水玥狀似無所謂的聳聳肩膀,笑道:“無所謂,你考慮十個晚上對我也毫無損失,但是隻怕寒琇和晴雨等不及呀。”
說完還故意感慨般的說了一句:“畢竟乾柴烈火,年輕人嗎,有時候就算沒有婚姻爲證,一不小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是說不準的。”
他這一招果然狠毒,揚瑄再無任何猶豫,猛的坐回了椅子上,擡頭看了看帳篷之外的天空,苦苦一笑,對他說道:“你說的對,既然決定做了,就不能拖延。,來人!”
他話音一落,門外便立刻出現一名士兵:“太子何事?”
揚瑄手指再次緊緊了握了握,然後又鬆開,手指鬆開的一瞬間,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聲音堅定而決絕:“傳令下去,全軍整備,明早進攻水色塋。”
本來軍中的將士們都以爲太子來此不過是做做樣子,根本不會發兵的,所以這些時日以來,他們也都懈怠了很多,如今太子突然要發兵,那名兵士一時間竟然以爲自己聽錯了,怔怔的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揚瑄見那名士兵動都不動,便有些生氣的問道:“你還冷着幹什麼?”
那名士兵生怕自己聽錯了,傳了錯誤命令,趕忙又緩過神來問了一遍:“太子是說……明早發兵水色塋?”
“廢話,難道太子的話你沒聽清楚嗎?”不待揚瑄再次說話,一旁的水玥不禁怒斥道,嚇得那名傳話兵趕忙諾諾的退了下去傳達命令去了。
水玥見揚瑄終於發了兵,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太子英明。”
“英明嗎?”揚瑄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擡眼看向正一臉恭謙的看着自己的水玥,他知道,這個男人的話裡十句有九句是信不得的,可是就像他說的那樣,自己沒的選。
要麼看着晴雨成爲別人的新娘,要麼,拼死奪回來。
不過水玥說的話裡有一句很對,人生一世,不過短短的一瞬,好也罷,壞也罷,都不過是一死,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其實,怎樣做,也沒什麼的吧。
他現在突然有一點理解父皇當初的做法了。或許事情到了他的身上,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吧?
是夜,陌顏安靜的坐在長廊的石桌上,對着一泓明月發呆,小凰覺得無趣,便飛到他的肩頭,輕輕的問道:“怎麼你也有心事?”
陌顏沒有看它,目光仍舊是停留在那輪明月上,薄脣輕啓,幽幽的嘆出一口氣來,好半響,才轉而問小凰道:“千曜,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小凰面色一頓,看着陌顏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心中不禁暗自猜度起來,他平日裡從不叫自己的名字,今日爲何……
是不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很難說,我看不透你,所以不敢妄言。”小凰隨心而言,對於面前的這個男子,自從第一次見到他,它就知道,它不可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
五百年的相處,雖然他平日裡都是那個嘻嘻哈哈,一臉戲謔的男子,但是隻有它明白,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內心,因爲他不允許。
這世間的事,皆逃不過他的眼睛,也逃不過的他掌控,墟無的興衰榮辱,其實,都與他有着直接的聯繫。
陌顏看了看小凰,自嘲一笑:“我其實是個很單純的人,爲什麼會看不透呢?”
小凰並不贊同的鼻子裡淡淡的哼了一聲,反脣相譏道:“如果我能看透你,那你就不是你了。”
頓一頓,小凰終於有了一種不吐不快的衝動,它想起二十年前發生的那些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水寒透,你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她?”
陌顏笑的很隱秘,他將食指輕輕的
放在自己的脣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我的世界裡,是不可以有感情的,這你是知道的,所以,過去的事,以後就不要再談了。”
小凰擡眼看了看不遠處的一間房屋,那裡,正是晴雨的房子,此時房中燈火正亮,隱隱約約,似乎還能看到寒琇的身影:“真的過去了麼?可爲什麼我覺得這是另一個輪迴呢?這樣的輪迴,到底要經歷多少,纔會終結?”
陌顏也順着喜小凰的視線看過去,看到房間內二人影影倬倬的剪影,心中的哀嘆更盛:“直到墟無世界統一六合,再無紛爭。”
“那麼,會是這一代嗎?會是……他們嗎?”
“會!”像是下了一個 ,陌顏完美的脣角輕輕一勾,一個醉人的微笑便隱現出來:“這一世,我必須讓它完結。”
小凰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了陌顏一眼,這一眼,卻是連它都要驚呆了,原來,月光之下的陌顏,不知何時,早已隱去了幻術,顯出了真正的容顏。
它已經有二十年沒有看到過他真正的容顏,所以都有些記不清到底他長的什麼樣了,上一次見到的時候,好像水寒透那丫頭也不小心看到,只那一眼,便再也無法自拔,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本是一個瀟灑隨性的豪氣女子,就那樣深深的淪陷在了陌顏的絕世容顏的漩渦裡,枉了一生。
月光之下的陌顏,有着一張近乎絕塵的容顏,說不上好看,但是就是讓看到的人會禁不住屏息凝神,會沉淪,會甘願追隨,只是追隨。
他是神,真正的神,他的光彩,是這世間值得衆人頂禮膜拜的仰慕,洗滌人內心的淨水。
很久很久,小凰才漸漸的從失神的狀態之中恢復過來,當它清醒之時,陌顏卻早已又隱去了自己的容貌,小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爲自己的失神感到羞愧,他不過是個男人,自己也是個男人,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真是好笑。
“爲什麼一定要引了自己的容顏?”
頓一頓,小凰終於還是問出了多年來一直隱忍的一個問題,陌顏這樣好看的一個男人,“帶了面具”實在是太可惜了,想一想,如果他那樣絕塵的一張臉在這凡塵招搖過市的話,一定會引起轟動吧。
陌顏無奈的嘆了口氣,彈了一下小凰的腦殼:“剛剛你也看到了,你那可恥的生理反應有多麼可怕,你是個男人都會這樣,如果是女人的話,我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言至於此,陌顏突然仰天一嘆,想起來二十年前的那個傻女孩:“當年一個不小心,被小透那個女孩看到了容顏,從此以後,她的人生,便發生了徹底的改變,我時常想,如果當初沒有我,如果當初小透沒有看到我的容顏,沒有傾慕與我,或許,她與暗宇淵,也是一對不錯的情侶……”
小凰乾咳了一聲,對於當年的事情,它卻有不一樣的看法:“也未必,人的命運是天註定的,水寒透與暗夜王又=有沒有緣分,並非你我決定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