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來了!
他終究沒有離開!
難道——他真的不怕死麼?
難道——他真的要跟自己一起死在這裡麼?
蕭綰青人生頭一次茫然無措,哪怕是當年面對刺殺蕭爺的妙門高手。她亦極爲冷靜地面對,將其一刀捅死。可此刻,當她得知楚河已陷入教廷高手的圍剿之後。她芳心大亂,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再也——坐不住了!
手臂上的疼痛早已被她自動屏蔽。此刻的她只想着楚河會否出事,是否會——死在這裡。
“我說過。他不會聽我的勸說。”繆斯從容不迫地說道。“甚至於,當我告知他你的死訊後。他闖入教廷的野心更大。”
“如果說,在沒知道你死訊之前。他的唯一目的是闖進來,然後將你營救出去。那麼現在——”繆斯意味深長地說道。“他試圖讓整個教廷陪葬!”
蕭綰青茫然地站在原地,毫無知覺。亦不知如何自處。
她錯了。
錯得很離譜。
她不該冷然決絕地讓繆斯傳遞這個虛假消息。
她本是瞭解楚河的。
可她多麼希望楚河不要來。多麼渴望楚河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只要他活着,快樂着。自己生死又有什麼關係?
人常說關心則亂,蕭綰青真的亂了。
她忘記了楚河的性子。她也忽略了與楚河這二十多年來建立的姑侄感情。
她若死了。
他會無動於衷?
不會。
他會讓全世界陪葬。
所以——他來了!
像惡魔一般揮動手中的骨劍,在這最接近神的地方收割一條條生命,扮演着魔鬼。
“他殺了很多人。”
“教廷內的侍衛被他屠殺大半,屍橫遍野。你知道麼?縱使是十八年前的那位儈子手,也沒敢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僅僅挑戰了聖騎士,挑戰了號稱西方第一快劍的斯特蘭主教大人。而如今——”繆斯雙眸泛着濃濃的光澤,一字一頓道。“他滿身戾氣,立地成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繆斯頗爲憐憫地掃了蕭太后一眼,他不是憐憫機器人姑姑的處境。而事實上,蕭太后從來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女人。她憐憫的是——這個奇女子終將眼睜睜地看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死在眼前,卻無能爲力。
這豈非世間最痛苦的事情?
“我雖爲神使。但有些的事兒絕非我所能控制。”繆斯繼續道。“我幫不了你。也救了不他。但在必要時候,我會爲你創造條件,見他最後一面。”
此言弦外之意——楚河必死!
……
嗡!
骨劍溢出濃密的寒光,尖銳的劍氣如一道道激光向四面八方射去。分外懾人。
但見楚河手腕猛然一抖,劍尖登時挑出幾朵劍花,與貼近他的那名聖騎士進行第一次交手。
鏗!
劍鋒相碰。空中登時竄起一道道灼熱刺眼的火光。一擊之後,楚河身形陡轉,如一頭獵豹竄向另外一人。又是短暫地交手之後,他轉向第三人——
不過十餘秒,楚河手中骨劍與那六名強悍無匹的聖騎士一一交手,遂又回到原點。雙目猩紅而冷厲地掃視他們。薄脣之下竟是泛起輕蔑的嘲諷之意,寒聲道:“聖騎士?教廷超級打手?”
“我呸!”
楚河身軀悍然一抖,一股磅礴無匹的凌厲氣勢洶涌而出,朝四面八方涌去。緊接着,這個躋身規則強者的年輕一輩最強者劍鋒一蕩,彷彿化作千萬劍鋒刺向聖騎士,令人目瞪口呆!
“拉開距離!”
最外圍坐鎮的德蘭嗅到一股極爲危險的氣息。在楚河動手之際,猛然焦急大吼:“往後退!”
退!
兩名破畫巔峰強者在德蘭出口之時,亦是感受到自核心地帶釋放而出的可怖氣息。宛若戰神發飆,金剛怒目。給予他們強烈的靈魂衝擊。竟是有那麼瞬間的慌神——
但很快,他們憑藉良好的心理素質以及對危險的敏銳嗅覺作出了準確的判斷!
退!
迅速拉開距離,雙目極爲慎重地凝視核心地帶的楚河。
他們一退,便有一灘鮮血飛濺在原先所站的位置。
血色鮮紅,觸目驚心。
嗡!
劍影如光,在空中畫出肉眼難以看清的軌跡。並以一股龐大而無法阻擋的攻勢擊斃聖騎士。
撲哧!
當劍鋒落在第一人聖騎士咽喉時。楚河身子已然變動。劍鋒微微一蕩,便落在第二人咽喉!
撲哧!
撲哧!
撲哧!
一灘灘鮮血飛散而下。染紅了聖潔的教堂。亦打溼了乾淨而潔白的地板。森然可怖。
嗡!
骨劍如活物一般,不斷收割着聖騎士的生命。直至最後一名聖騎士倒地,那兩名破畫巔峰強者方纔醒悟——他,他把這些聖騎士全殺了?
他是如何做到的? ωωω▲тTk дn▲C〇
難道——這便是規則強者的真正實力麼?
難道——這便是年輕一輩最強者的真正威力麼?
僅憑一人之力,僅憑轉瞬間的攻勢,便生生擊斃了六名聖騎士?
每個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匪夷所思的念頭。包括同爲規則強者的德蘭以及那位神職人員!
瞧着倒在血泊中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聖騎士,剩下的四名教廷強者呼吸沉重,眼角竟是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顯現出內心的激盪與驚懼。
楚河立於血泊之中
,那柄被鮮血染紅的骨劍卻是微微下垂。溫熱粘稠的鮮血亦是流淌而下。撞擊在地面,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萬分慎人。
他沉默着。亦瘋狂着。
他冷靜着。亦喪亂着。
他要所有人陪葬。
所以他不會輕易讓自己死去。
死了,如何報仇?
死了,如何讓這些狗屁神職人員付出代價?
嗡!
劍鋒猛地一蕩,上面粘附的鮮血猛然激盪開來。紛紛向兩側灑落。而那滿身鮮血,如同血人般的楚河卻微微擡目。那張俊美卻彷彿魔鬼般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喪心病狂地獰笑,劍鋒直指那兩名面露懼色的破畫巔峰強者:“現在——輪到你們了。”
“你們——準備好了麼?”
咻!
骨劍聞聲而出。畫出一道璀璨而追命的弧度。直戳二人。
那二人先是一驚。遂又被楚河一番言語刺激得無以復加,手中劍鋒一蕩,亦是並肩而上,兇狠無匹地朝楚河迎了上去。
破畫巔峰與破世強者最大的區別在於什麼?
在於破畫巔峰已擁有了追尋對手‘點’的能力。並有一定的自我保護意識。不像聖騎士,他們依靠完美的陣型可以困住楚河。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拖延甚至是進行有效攻擊。可一旦楚河發瘋了。將全部實力完全展露出來。他們便顯得那麼的不堪一擊。每個人身上的‘點’亦是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楚河面前。如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破畫巔峰遠非破世強者所能比擬的。哪怕楚河能輕鬆找尋他們的點,並有效地隱藏自己的點。可作爲破畫巔峰強者,他們又如何會讓楚河處於無懈可擊的狀態?
他們總會想各種辦法讓楚河暴露‘點’,並進行有效攻擊。
楚林曾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點’,會因強壯消瘦有所改變,亦會因身材高大矮小而有所遷移。可只要他是一個人,哪怕是一隻畜生,也一定有屬於他自己的‘點’。雄獅猛虎能夠運用他們瘋狂的奔跑速度減弱外界對他的傷害。蒼鷹小鳥亦能通過它們與生俱來的制空能力而遠離敵人的傷害,保證自己的‘點’不會外界觸碰。
強者亦是如此。
規則強者便是如此。
他們隱藏了自己的點,不論是在破世強者眼中,又或者破畫巔峰眼中,他們的點總是那麼的飄渺無蹤,難以追尋。可若面對破天者呢?
他們仍然能隱藏住自己的‘點’。但能隱藏多久?
境界永遠是一道難以逾越的溝壑。三十歲的成年男子也永遠不會在體力上輸給一個三歲小童。註定的。
那兩個破畫巔峰的實力極爲強橫。縱使在教皇眼裡,他們一輩子無緣規則強者之境界,卻也是教廷數得出的超級強者。畢竟——規則強者絕不是爛大街的大白菜。不可能是個人都有機緣擠入。否則也不可能出現許多人終其一生,亦只是徘徊在規則邊緣,而沒能力破鏡而出,登峰造極。
咻咻!
兩名破畫巔峰的實力能與一名規則強者做等量比較嗎?
這是一個僞命題。根本不可能在決鬥之前給出答案。但答案,很快便會出現!
兩名破畫巔峰強者的攻擊越來越凌厲。竟是左右圍攻,將楚河一步步逼退,竟是頗有幾分佔據上風的意味。德蘭那深深鎖起的眉頭亦是在這一刻逐漸舒展開來。
終究只是一個年紀不大閱歷不深的年輕人。
哪怕擁有規則強者的實力。也未必能跟那兩個老謀深算的同事一較高下。
也許,再過三分鐘,這個年輕人便會被廢了手腳,與那故作清高冷漠的女人一起成爲誘餌?
然後了結這段維持了近二十年的仇怨!
隨時準備偷襲的德蘭心理負擔驟減,渾身肌肉亦是慢慢鬆懈下來。他相信,自己應該沒有出手的必要了。而這場雷聲很大的教廷大難,也必將以零星小雨收場。
是時候了!
德蘭眼見兩名破畫巔峰火力全開,藉着楚河暴露而出的一個微妙破綻悍然出劍。如雙劍合璧,捲起一層驚濤駭浪的劍氣。奔騰着吞噬向滿身是血的楚河。不由雙眸一亮,知道這兩位實力非凡的同仁要出殺手了!
他了解這二人的實力。雖說徘徊在破畫巔峰境界。卻擁有極爲可怕的殺傷力。甚至於因爲他們天資上的不足,教皇大人曾親力親爲地指點提拔過二人。希望二人能成爲規則以下無敵的強大的存在。而事實證明,這二人雖說境界不足。但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二人聯手,已擁有絕不輸於規則強者的攻擊力。
此刻便是最好的證明!
堂堂規則強者的楚河竟是被二人鋒利無雙的攻擊逼得連連敗退,竟是生出致命的漏洞!
不愧是教皇大人親自培養的超級高手。其潛力果然無可限量!
“主教大人,我們高估了他。”
眼見楚河被逼入死角,德蘭身邊那名神職微微偏頭,淡漠道:“教廷高手盡數出動圍剿這個年輕人,始終欠缺妥當,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他終究是一個規則強者。”德蘭明顯比那位養尊處優的同仁謹慎一些。緩緩說道。“這裡是教廷。是全球信徒頂禮膜拜的聖地。若是出現任何的差池。豈非將聲譽毀於一旦?”
事實上。瞧着楚河漸漸不支的局面。德蘭也發自內心地認爲自己高估了楚河。回想起來,昨晚楚河圍困於機場,連那聖騎士的陣型也無法突破。眼睜睜瞧着自己奪走蕭綰青。他也絲毫沒有辦法。自己早該料到。這個年輕人的確有些外強中乾了。
沒錯。
他秒殺了這羣在教廷足夠強大的聖騎士
。但也許正是那驚豔一擊,徹底耗盡了他的底蘊與後勁。至此刻,他就像個狼狽的過街老鼠,誰都可以上去踩兩腳。
圍觀戰局的德蘭脣角微翹,揶揄中帶有濃濃的嘲諷意味:“青龍之後?鬼判之名?不過如此。”
嗡嗡!
兩把長劍一左一右,如兩條活過來的游龍一般轟然刺向一退再退,終於露出馬腳的楚河。這一劍氣勢驚人,竟是將楚河完全籠罩在一片殺機之中。若是換做膽小一點的,只怕當場能嚇破膽。楚河那英俊而冷漠的面龐上似乎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直至二人無限靠近——
終於——
兩名越戰越勇的破畫巔峰強者終於進入了屬於楚河的範圍。
規則範圍!
何謂規則強者?
便是擁有屬於自己的規則!
何謂自己的規則?
便是在一定的空間、領域內——他是最強大的!
除非對手能摧毀他的空間,他的領悟,他的——規則!
可這二人有這等逆天實力麼?
沒有。
劍鋒逼近。楚河終於動了。
他甫一動盪。周身範圍竟是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響。一道道宛若實質的劍意凝重如巨石。壓得人喘息困難,心神激盪。一瞬間,他擡起手臂,揚起劍鋒,輕描淡寫地朝前一探!
“不好!”
德蘭眼中猛然閃現一抹驚悚之色,身子驟然一顫,厲聲喝道:“回來!”
回來!
你們中計了!
你們上了這個奸猾之人的當!
他引你們靠近,絕非是不敵所致。而是刻意引誘你們無限接近他,毫無防備的接近他!
一旦進入這個規則強者的必殺領域——必死!
“快回來!”
德蘭坐不住了。
他一個箭步,手中一柄雪白長劍倏然嶄露,迅猛無雙地朝二人追了過去。
聖騎士死了可以培養。哪怕需要花費相當大的財力物力。可對教廷,對教皇而言,那並不是不可複製的。但這二人是教皇親自下心血培養過的。這樣的人才死一個,便會少一個。無法複製,只能靠機遇,靠時間去慢慢挖掘。所以對德蘭而言,聖騎士的死他很心痛,卻並不焦慮。
這二人卻大大地不同。
他們死了。對教廷而言絕對是巨大的損失。難以挽回的損失!
可是——
他又如何來得及?
他又憑什麼阻止楚河?
他是規則強者。楚河也是!
更何況,他對規則的領悟,絕對沒有數次鬼門關走回來的楚河深刻。
所以他救不了那二人。哪怕他已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撲哧!
一劍封喉。
楚河探出的劍鋒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咽喉,劍鋒自其後頸穿出。飆射出猩紅而溫熱的血液。觸目驚心。
另一人的劍鋒並沒能成功擊中楚河所謂的破綻。相反,楚河計算出了所有可能。一舉找準對方的‘點’。
心臟。
晃過劍鋒。鐵拳打出。沉沉地擊在他的胸口。
啪啦!
彷彿能聽見胸骨破裂的聲音,彷彿能聽見心臟撕裂的聲音。
只一瞬間。
楚河終結了兩名破畫巔峰強者的生命。毫髮無傷。
何謂登峰造極的規則強者?
便在眼前!
他領悟規則。真正意義上的破道!哪怕是同爲規則強者的德蘭,也無法對他的行爲進行任何干擾。沒有任何阻止他的能力。
撲哧!
拔出劍鋒。收回拳頭。任由那兩名破畫巔峰強者軟軟倒地。楚河那漆黑而陰寒的眸子落在了追趕而來的德蘭身上。聲線沙啞而殘忍道:“彆着急。馬上就會輪到你。”
德蘭被楚河那如電的眼神震懾得心頭一顫。脣角亦是頗有些發澀。
這個年輕人,實在太過可怕了!
規則強者的確強大到可怕。可要將自己完全置身於險境之中施展雷霆反擊,並秒殺兩名同樣強大如斯的破畫巔峰強者。也未免太過驚心動魄了!
至此刻。德蘭才知道這個年輕人之所以能成爲年輕一輩最可怕的強者。絕不是單純地因爲他第二個進入神榜,第一個破道而出,成爲登峰造極的規則強者。還因爲他變態的潛能與立地成魔的野性!
可怕!
強大!
喪心病狂!
這些詞彙已無法形容楚河萬一。
卻也在瞬間將德蘭心中的戰意點燃。
強者。真正的強者。已很難再找到的絕佳對手!
武道之境,在追尋最高峰的路途之中,阻擾已逐漸變得稀有,甚至可遇不可求。一個能讓自己得益,並從中收穫頓悟的對手。是足夠讓人驚喜與振奮的。
德蘭已太久沒有機會真正的出手。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所處的環境,已不太允許他動手。
但此刻。
他的機會來了。
那彷彿永遠摸不到邊的破天之路,也許在此戰之中,能真正在他面前拉開帷幕。
叮叮!
手中那泛着白芒的劍鋒彷彿感受到主人那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竟是自主激盪起來。發出極爲尖銳的聲響。劍意從一絲到一縷,從一縷到一束,而後逐漸變粗,變寬,遂沖天而起,光芒萬丈!
此戰。
乃通天之戰!
————
【作者題外話】:懶得分了。大章6K字。明天到31號每天3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