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已登峰造極,達到通神之境。
而越是達到這等級別的強者,渾身的氣息反而越發地沉寂起來。並不像曾經的他那般意氣風發,渾身充滿戾氣。
如今的楚河便已頗具宗師風範,並不似以往那般渾身銳氣十足。卻終究欠缺一份底蘊。
這一次,楚河以極爲沉穩的姿態迎戰麥至誠。大氣之極。
他手持骨劍,宛若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一道道劍光激射向麥至誠。
反觀這個被楚河激怒的超級強者,渾身卻透着一股陰柔之極的戾氣。招招都是殺招。彷彿要一擊將楚河摧垮。
楚河用骨劍,麥至誠也並非空手對敵。他手中有一把十分陰寒的斷劍。宛若眼鏡蛇一般透着凌厲的氣息。極具殺氣。
這一戰是所有人都期待的。
人們需要的不是誰勝誰負,而是出現一個足夠強大的強者來鎮壓麥至誠。即便二人雙雙戰死,對大部分人而言,都是一個極爲美好的結局。
只是,這樣的結果會出現麼?
鏗!
劍鋒相碰,摩擦出一團極爲刺眼的劍光。轉瞬之間,二人身形微微交錯,反手又是一劍。
鏗鏘!
僅僅是兩次交鋒,二人的交鋒之上便出現了明顯的缺口。彷彿是被遠古怪獸所啃咬下來的一般,觸目驚心。
幾次交鋒之後,楚河手臂上的壓力越來越大。背後的汗珠亦是彷彿在蒸籠中揮發一般,迅速冒出,然後化作煙霧。他如此,麥至誠也沒好受到哪兒去。二人隨着戰況的越發激烈,渾身的汗珠無所顧慮地冒出來。就連握住長劍的手心,也盈滿了汗珠。
不遠處的角落。兩名男子安然無恙地坐在椅子上喝酒,抽菸,但神情都不輕鬆。
一個是這世上最牽掛楚河安慰的楚林。而另一個,則是跟楚河似乎氣場不和的林大叔。
這兩個站在世界巔峰的強者均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的楚河。直至在中場放慢速度的情況下,林大叔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當初和白十二那一戰,也不過如此。”林大叔緩緩說道。
那是林大叔的封神一戰,亦是他的退隱一戰。他的徒弟楚林沒有機會經手這樣的戰役,卻落在了楚河的身上。這對楚林而言,何嘗又不是一次彌補遺憾的機會呢?
“那一戰你贏了
。”楚林說道。“今日一戰,我兒子也一樣會贏。”
“他可沒我一騎絕塵。”林大叔自大傲慢道。
“他比你更加的——國士無雙。”楚林說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林大叔極爲慎重地問道。
“沒有如果。”楚林眉頭一沉,冷冷道。“我兒子一定會贏。”
“我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他還年輕,而麥至誠的年紀已經越來越大了。你看——你兒子似乎逐漸佔據了優勢。”林大叔雙眸睜大道。
是的。
楚河逐漸佔據了優勢。
卻不是因爲麥至誠的體力不行。
相反,麥至誠似乎越戰越勇,反倒是楚河在前期的巨大消耗之後漸漸有了下滑之勢。
可論及整個戰鬥的局勢,楚河似乎真的佔據了優勢。
因爲他是入魔者!
一團團黑氣彷彿籠罩了楚河全身。如同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魔王一般,渾身冒出令人不可阻擋的氣勢。一次又一次地兇殘攻擊麥至誠。竟是讓全身防備的麥至誠也有些吃不消。
鏗!
鏗!
震耳欲聾的碰擊聲從舞臺上傳下來。不少人因爲精神能力不足而臉色蒼白,甚至有人捂住了雙耳來抵擋這雄渾之極的撞擊聲響。直至——
咻!
楚河一劍刺出。
一劍分八。彷彿從四面八方刺向麥至誠。駭人聽聞!
麥至誠面對這四面八方涌來的楚河,竟是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是的。
他有些看不清哪個纔是真實的楚河。哪一個又是虛假的楚河。但不論如何,這一劍他必須擋住。而且必須找準真實的楚河。
很快。
他發現了真實的楚河。
因爲他發現這個楚河的臉上充滿了疲憊之色。
嗖!
他刺出最後一劍,朝着疲憊的楚河刺去。
這一劍,勢必會分出勝負。
這一劍,同樣是精疲力盡的麥至誠最後一劍。
這一劍,將爲這場戰爭畫上句號。
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緩慢。目不轉睛地盯着舞臺上那大放異彩的二人。
嗡嗡!
嗡嗡嗡!
劍鋒激盪之聲彷彿從天際飄蕩向人家,震得每個人的耳膜都隱隱作痛。
但很快,這激烈的震盪聲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兩個長劍刺破身體的聲音!
沒錯!
楚河刺穿了麥至誠的身體。儘管在同一時刻,麥至誠的那一劍也穿透了楚河的身體。只是——這一劍對楚河而言只是重傷,可對麥至誠而言,卻是致命一擊!
長劍穿透他的心臟,在一瞬間消泯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
他的身形在楚河穿透他身體的一瞬靜止下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有遺憾,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滿意。
滿意自己爲父親所作的一切。滿意自己這一生所創造的一切。
世界,註定記住這個曾經站在巔峰的男人。記住自己。
撲哧!
楚河拔出長劍,一灘鮮血毫無保留地噴濺在了地上。
而反觀楚河的胸膛,亦是迅速被鮮血所染紅。
這一劍刺得極深,深到穿透了他的肺葉,從後背深深地穿了出來。觸目驚心!
可楚河這一劍,卻完全分裂了麥至誠的心臟。結束了他醜陋而黑暗的一生!
“你輸了。”楚河強撐着身子,冷冷凝視站在不遠處的麥至誠。
“我的世界沒有輸贏。”麥至誠呼吸平穩,彷彿這一劍並未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我這一生從來沒有爲自己而戰。”
楚河眉頭一蹙:“這也許只是你的藉口。滿足你私慾的藉口。你真正要實現的,是你本人的價值。與他無關。”
“是麼?”麥至誠淡然一笑,手中劍鋒一扔,落在了堅硬的地面上。“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也沒有人可以理解我。但我相信,父親一定知道我的心意。他一定會開心我爲他所做的一切。”
“你們不懂。”
“你們永遠不會明白我與他的感情。”
“也許他真的殺了我的父親。可那又有什麼關係?他既然這麼做,那一定有他的理由。誰也不能怪他,因爲他永遠不會做錯事。”
“錯的是你們,是這個世界。你們對不起他,對不起我的父親。”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爲父親討回公道。”
“現在——”麥至誠的氣息終於在說完那段話之後鬆了下來,喃喃道。“我要去見我的父親了。見疼我愛我保護我的父親了——”
“哈哈哈哈——”
“醜陋的世界,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