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伯多祿大教堂坐落梵蒂岡城中心,乃世界最壯麗的教堂之一,從教堂塔頂往下看去,可俯瞰整個聖伯多祿廣場,羅馬景色亦盡收眼底,十分宏偉。但此時。這座舉世聞名的大教堂塔頂卻站立着數名身穿象徵着教廷權威的長袍。袍上雕刻着繁縟複雜的紋路,晦澀難懂,卻透着一股令人頂禮膜拜的莊嚴。
初秋的陽光明媚而溫暖,照耀着這聖潔卻帶有一絲腐朽氣味的大教堂。形成一股極爲妖孽矛盾的氣場。
塔頂有秋風。
秋風拂面來。吹醒了清晨的睏倦,亦喚醒了這座蒼老而雄偉的大教堂。宛若即將面臨一場驚世浩劫。
十八年前。
這座聖教堂內曾闖入一名劍氣通天的絕頂強者。力克強大無匹的聖騎士大陣,又與號稱西方第一快劍的紅衣主教大戰三百回合,最終由隱忍不發的教皇大人雷霆一擊終結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神之戰’。
那一戰,教廷損兵折將,亦被那些對峙的教宗恥笑揶揄,視爲世紀之恥。
如今。當紅衣主教德蘭將那個蕭家女人帶回教廷時。這羣天主教最高神職者陷入了複雜而微妙的情緒之中。
以教皇紅衣主教爲首。其身後還並排站立着五名教廷核心。攏共七人,卻是梵蒂岡最巔峰的決策者,掌控絕對的話語權。
“他叫楚河。蕭家的正統繼承人。”德蘭臉色平穩道。“她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
“嗯。”
面朝廣闊廣場的教皇亦不回頭,那蒼老到有些縮身的身板並不如何霸道。可他卻是梵蒂岡的最強者。全球天主教的精神領袖。甚至某種程度上的——直接領袖!
沒人會因爲這位老人家的矮小而輕視了他。相反,他的實力已達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哪怕是身爲規則強者的德蘭,也完全看不出這位教皇大人的真正實力。相傳,華夏兩位年過八旬的老人家擬定天神二榜。能擠入天榜之人乃當世之奇才。驚豔絕倫。據聞華夏那位轟動全球的白城青龍便是天榜強者。也是唯一一個。
是的。
如今的天榜,據官方記載,僅有楚林一人而已。其餘高手再強大,也沒得到那兩位不世出的老妖怪承認。可見天榜的含金量多高。
那麼——教皇是否已擁有踏入天榜的實力呢?
這是德蘭最想知道的事兒。
他的視線深深地落在矮他半頭的教皇身上,微微垂頭道:“她已被我囚禁。若能將楚河一併困住——相信他不會坐視不理。”
她會死。
他也會死。
包括他。
膽敢與教廷爲敵,從沒人會有好下場。哪怕他是唯一天榜強者!
梵蒂岡何等地方?
號稱天
使之城。哪怕本土人不過數百,卻擁有全球最多的強者。縱使是華夏那號稱強者養老院的龍門,也只能望其項背。
德蘭不算擅自做主,甚至於——他有絕對的資格做這件事。
對於楚家,蕭家的仇恨,也許只有與之有關的人死得一乾二淨,才能消泯他心中的仇恨,以及根深蒂固的怨念!
“他會來?”背對衆人的教皇口吻輕軟。彷彿一個慈祥之極的老者。毫無威嚴,亦沒有半分殺傷力。
“他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德蘭觀察過楚河的反應,緩緩說道。“蕭綰青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後的兩個親人之一。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會來。”
“辦妥這件事。”
教皇微微轉身,扶着扶梯徐步下樓,一把柔軟卻堅定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給他三天時間。”
“不來。殺。”
給他三天時間。
給誰?
自然是天榜第一人——楚林!
三天,他不來。將失去這世上所有的親人!
三天,也足夠他從世界任何角落抵達梵蒂岡。
教皇不動聲色,卻彰顯出對蕭家,對楚家的濃濃怨念。
“是。教皇大人。”
德蘭微微躬身,目送教皇離開。
直至教皇大人消失在樓梯盡頭,德蘭微微轉身,面朝身後數名高級神職者,口吻深沉道:“執行。”
……
一間還算雅緻的房間內。蕭太后面色平靜地坐在珍貴的椅子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美眸中卻不時閃現悸動之色。似乎內心並沒表面上那麼平靜。最起碼——她在牽掛那個也許此生再無機會見面的男人。
她堅信自己會死。
當那個並非第一次見面的德蘭出現後,她便做好了打算。
她可以死。
但她不能拖累楚河。
在這個機器人姑姑的心中,楚河應該像王子一樣無憂無慮地活着。高貴到那個自視清高的公主也配不上。而事實上——她從不認爲那個北方公主配得上楚河。
咯吱。
房門忽地被人推開。
出現的卻並非罪魁禍首德蘭,而是同樣不是初次見面的神使——繆斯!
這是一個彷彿黑暗使者的男人。他行走於世界各地,將所謂的光明帶給世人。卻同樣帶來了黑暗。
他是光明之子。亦生產着黑暗。
有他的地方,人們都可以看見希望。
有他的地方,人們同樣能看見醜陋。看到絕望。
他是神使,勢力並不弱於教皇的天主之子。卻同樣被人稱之爲惡魔使者。
因爲他能帶給人光明,還因爲他的光明能照耀出所有人的黑暗。讓其爲己所用。
一個能洞悉人類
靈魂最深處的神使,又豈非可以稱之爲惡魔?
世人愛他,世人恨他。
所以俱他。
與昨日風塵僕僕的模樣相比。今日的繆斯擁有更爲濃烈的魅力。像一個光之子般推門而入。出現在了蕭太后面前。
“蕭老闆。聽說你被德蘭請回來了。”
他手裡捧着一個果盤,裡面都是一些珍奇異果,單單看顏色便十分誘人。
“教廷沒什麼好東西招待。這些水果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東西。”繆斯微笑着將果盤放在茶几上,遂又禮貌地問道。“我能坐嗎?”
“坐。”蕭太后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繆斯禮貌落座。極有君子風度,微笑道:“這裡住得慣嗎?如果不舒服,我幫你換一間更寬敞的房間。”
“不用。”蕭太后搖頭。
她略一停頓,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微妙的複雜之色。脣角輕輕囁嚅道:“但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蕭太后一輩子沒求過任何人。她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此刻,她一定要求。不論成功與否,不管是不是做無用功。對她而言,這是唯一能做,也是必須要做的。
“只要我能幫得上。決不推辭。”繆斯微笑着點頭。
“別讓他來。”蕭太后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繆斯平靜地問道。“楚河?”
“嗯。”蕭太后重重點頭。
“德蘭與六大聖騎士同時出手也沒能狙殺你和楚河。可見你這個侄兒的實力已達到相當了不起的境界了。”繆斯輕輕搖頭。“我能在他趕到教廷之前截住他。但是——有用嗎?”
蕭太后一雙素手緊緊攥住衣角,嗓音發顫道:“求求你。”
“你是他的姑姑。”繆斯輕嘆一聲。“姑姑有難,做侄兒的,沒有不出手的理由。”
“我不是他姑姑!”蕭太后道。“從來不是!”
“是不是,由他說了算。”繆斯輕輕搖頭,視線落在蕭太后那緊繃着的玉容上,緩緩說道。“能讓你親口求我。可見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你不肯幫?”蕭太后反問道。
“幫。”繆斯笑道。“蕭太后出口,我如何會不幫。”
“謝謝。”
“不客氣。”繆斯搖頭道。“但你和我都清楚,他不會聽勸。”
“你告訴他。我已經死了!”
蕭太后口吻決絕道:“爲了一個死人付出生命。是愚蠢而不理智的!”
“你再告訴他。我唯一的遺願是讓他好好活着!”
“否則,我死不瞑目!”
繆斯微微一怔,苦笑着起身道:“這又是何苦呢?”
唉——
繆斯重重一嘆,轉身出門道:“你的話我會帶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