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輛滿載貨物的大篷車緩緩駛到天竺國東北區梅加拉亞邦8號橋引橋口。天竺東北區有三多,人多,河多,橋樑多。8號橋建於阿里河上,毗鄰孟加拉,是一座公路鐵路立體交通橋,更是天竺東北區的運輸大動脈節點之一。
“停!”
引橋口,關卡重重,兩名持槍衛兵兇如門神,攔下大篷車。
“車上何物?”
“回長官,煙花。”司機老實巴交,唯唯諾諾。
“煙花?”衛兵班長滿腹狐疑,“滾開,給我搜,看看有沒炸藥!”一名衛兵用槍口抵住司機的胸口,數名一擁而上,在車廂內胡搜亂翻。
司機急忙道:“長官,過節了,我運點菸花去曼尼普爾邦去換點小錢。”
“胡說!你個賤姓人休想騙我,現時哪裡有什麼節日?”衛兵班長把槍栓拉得嘩啦直響,夠唬人!
司機做一個吞嚥動作,弱弱道:“漢龍國的農曆春節,曼尼普爾邦那邊的習俗。”
班長想想,確實有這麼回事,曼尼普爾族自稱大唐遺民,保留了濃厚的漢龍國傳統習俗,比如即將到來的春節。
忙碌一會,攀爬上車的衛兵報告:“長官,車上全是煙花。”
班長上下打量司機許久,找不出破綻,揮揮手,示意衛兵讓大篷車上橋。
“該死的毛派,吃我們天竺大米,過漢龍國節日……最好樂極生悲,讓煙花給炸了……”有衛兵嘀咕。
炸?!
班長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恐怖的想法,繼而哂笑,爲自己荒誕的念頭覺得幼稚可笑。煙花能炸塌橋樑?先看看有沒母豬上樹!
建築力學提醒城管拆遷隊,炸橋拆樓須炸承力點。南斯拉夫《橋》那部反映二戰的電影告訴世人,要在橋面上引爆摧毀德國人把守的那座橋樑,至少需要三卡車滿滿的TNT,否則只是一場絢麗的煙花表演而已。
班長懶得看蝸牛般的大篷車,繼續檢查下一輛上橋的機動車。
嗚!
火車來了,遠遠鳴笛,悠揚刺耳,驚心動魄。
火車越來越近,轟隆隆,大橋在搖,在顫抖。
“媽的,這橋真破,別不會震蹋吧?咦?”班長似乎意識到什麼,臉色一變,趕緊回過頭去尋找大篷車。
千算萬算,漏了“質量因素”,相信母豬上樹,可以;相信貪官招標的工程,懸!萬一……
偏偏是怕啥來啥。
轟!
大篷車悲壯“自殺”,鬧出的動靜完全覆蓋天竺奇葩——煤炭動力火車的呼嘯聲。
橋樑上,硝煙瀰漫,氣浪滾滾。遠隔百十米,哨崗的玻璃應聲碎裂,落了滿地,一名士兵或太過贏弱,又或肝膽俱裂,腳一歪,身體撲地。
完蛋了,完蛋了,衛兵班長呆若木雞的眼神裡彷彿能見到憲兵執行軍法的槍口……
嘎,吱,嘎吱!火車急剎,輪軌與鐵軌摩擦,火星飛濺。
噓,停住了,沒事。橋,貌似堅強。
衛兵班長回過神
來,端起步槍衝向爆炸現場……噢,謝天謝地,感謝貪官手下留情。爆炸中心地面炸出一個洞,水泥塊大量剝落,落在下層的鐵道上,但是主要鋼筋架構依舊在,頑強地將橋面連接一起。其實貪官承受不起任何感謝,主管工程的官員一定會偷工減料,幸運的是,這座橋年歲近四十了,當年的貪官還沒那麼狠……
數公里外,毛派首領甘鶴惋惜地放下望遠鏡。
奶奶的,真讓葉天齊教官猜對了!煙花,充其量大橋的撓癢工具。
“走,下一站,9號橋。”
甘鶴呼喚兩名部下騎上摩托車,腳一蹬,手一扭,呼!摩托車噴煙,在小道上疾馳。
9號橋架在桑河天塹上,東距8號橋僅20多公里,甘鶴三人花了近一個小時趕到桑河邊。
在約定的匯合點,他見到了來自大秦的教官,葉天齊。
“怎樣?”明知故問。
“讓你說對了。浪費人力物力,打草驚蛇。”
葉天齊擡頭觀天的姿勢未曾改變,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在夕陽餘輝的漸漸消亡上。
他堅決反對煙花車自殺爆炸的天真計劃,奈何甘鶴一意孤行。這不,負面影響發酵了,9號橋的守衛連如臨大敵,擴大警戒範圍,甚至開始攔截河面的漁船——搜煙花。
9號橋的守衛連不知從哪拉出兩條破船,機槍往上一架,桑河巡邏守備隊宣告成立!
“他們的破船動力孱弱,跑不過我們的。”甘鶴從望遠鏡裡一眼瞧出端倪。
爲了“斷橋”作戰計劃的順利實施,計劃制定人沙巴全力以赴,包括啓用駐老孟家的特工,購買兩艘小型快艇和兩噸“黑索金”從布拉馬普特拉河偷運過境。
“再過15分鐘,河道就封鎖了。”葉天齊淡淡說道,算是對甘鶴的迴應。目光已然移向下游橫跨桑河的朦朧黑影。那是9號橋,全長3公里,高出水面20多米,爲8號橋的姊妹橋。
七點整,黑幕完全統治桑河兩岸。9號橋亮起兩排燈,在荒蕪漆黑的原野上,顯得格外醒目,仿如燈塔,提醒來往的船隻:不要撞我!
毫無預兆地,葉天齊拿起對講機下達命令:“獵鷹小組進入作戰準備。”
對講機傳來敲擊暗號,意思爲:明白。
葉天齊又道:“飛魚1號,飛魚2號,動手!”
“明白!”
上游數百米處,高沒人頭的草叢裡,兩艘小型快艇被推了出來。快艇船頭各站着一名赤膊漢子,以竹竿撐行。
曼尼普爾人在河裡駕舟控船,如同草原人善於騎馬般。只見竹竿輕點,快艇輕巧繞過淺灘沙洲進入河道。
河水嘩啦啦,帶着快艇順流而下,兩分鐘光景,從葉天齊與甘鶴等人眼前駛過,直奔下游9號橋。
“天竺人察覺到異樣了。”甘鶴舉着夜視望遠鏡的手因緊張而微微抖動。
自與大秦開戰以來,天竺軍方嚴令東北區內所有河流禁航,違者可以擊沉。根據高層的精神,9號橋所在的桑河河道上游兩岸橫拉起一條
鐵鎖鏈,防止意外。每晚7點後,值崗衛兵將鎖鏈從河裡絞起,切斷水路,直到明天早上8點纔開通。
葉天齊選擇的時間正是天黑後,鎖鏈橫亙河道前的數分鐘窗口期。由於時間倉促,行動幾乎失敗,兩艘快艇堪堪越過升起緊繃的鐵鏈,船底與鎖鏈劇烈摩擦,驚動了天竺衛兵。
槍響,警報響,一道道探照燈劃破黑幕,打在河面上,亮如白晝。
“在那,在那!兩艘!”
桑河巡邏守備隊的兩條破船吃力逆水而上,船頭機槍噴着火舌,子彈撞擊快艇鋼板,鑽出一個個洞洞,打在水面上,濺起一串串水珠,啾啾作響。
甚至於,橋上的制高點,天竺人轉出兩挺高射機槍,槍口壓低……兩艘快艇危在旦夕。
啪!啪,啪!
神秘槍手出手,探照燈連續熄滅。
9號橋守衛連陷入慌亂,指揮官呼喚士兵端起各種武器朝着河道盲射。
高射機槍射出的子彈像火鏈,在河面上舞動,一艘遭扣押停靠在沙洲邊的漁船成了倒黴蛋,轉眼間破裂成碎片。
兩條火鏈肆虐,交叉掃蕩,擋住了快艇的去路。驚心動魄之間,神秘槍手再次發威,精準擊啞橋上這兩挺兇猛的火力點。
“幹得好,獵鷹!”
葉天齊爲兩組狙擊手驕傲,不吝讚語。
“點火,爲壯士送行!”
令下,9號橋下游方向冉冉升起三顆照明彈,照亮夜空,強光背景下,從上游望去,9號橋的輪廓清晰可見。
快艇上的駕駛員見光啓動引擎,船尾頓時噴起浪花水幕,船體如離弦之箭,越過天竺人的攔截船隻,直刺9號橋的兩座橋墩!距離不足百米,人類已經阻擋不了它們撞擊的腳步。
無巧不成書。激烈的槍聲中,一聲火車鳴笛刺破蒼穹,橋樑西邊驚現兩道燈光,伴隨着轟隆聲由遠及近。
滯留在8號橋的火車姍姍來遲!
橋下游方向當空升起的照明彈提醒了天竺守衛連,當他們找出照明彈發射槍,企圖山寨讓偷襲者顯形之時,卻發現狂瀾既倒回天乏力。兩艘快艇各載着一噸黑索金與數百公斤汽油,與橋墩親密接觸。強烈的撞擊,驚天動地的爆炸,摧枯拉朽般粉碎兩座橋墩。
失去兩個主要承力點的支撐,9號橋轟然倒塌,大塊大塊的鋼筋混凝土砸落河面,濺起一米多高的水浪,層層疊疊涌向岸邊。
估計西來的火車司機很鬱悶:坑爹的游擊隊,今天的炸橋咋全讓俺趕上了捏?
這回,運氣不再,剎車未能挽救他的生命,帶着慣性,火車機車衝出斷橋的扭曲軌道,牽引着兩列車廂一頭栽下河裡。後面的十數列車廂紛紛翻側,與前三列分離,得以避免落水。然而,福兮禍所伏,猛烈的擠壓撞擊帶來更可怕的後果:殉爆!
火車車廂裡裝着數百顆剛從大陰帝國無償支援來的滑翔制導炸彈。大爆炸一個接一個,從斷橋殘餘西段開始,逐列爆發,徹底毀滅天竺人修復的希望,順便將大半支守備連隊送上西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