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里縛敵

在建康稍事休整之後,辛文雄便帶着衆人趕赴山東。當來到宋金前沿的楚州(今淮安)時,兩位隨行的宣詔統制官便不敢再向前走,要求辛文雄帶耿飛京等人來楚州接受封賞。見二人如此貪生怕死,辛文雄無奈地長嘆一聲,繼續趕路。

當抵達海州(今連雲港)時,見通關文牒上是山東義軍首領辛文雄,海州守將,沿海制置使李寶進親自出迎。這位李寶進也是抗金名將,原岳飛部將,曾率三千水師解海州義軍魏勝之困,而後長途奔襲,在膠西陳家島海域全殲金軍十萬水師,殺死主帥完顏鄭家奴。

陳家島海戰徹底破滅了金軍浮海南下,意圖從杭州灣登陸侵襲南宋都城臨安的計劃,與虞允文的採石磯大捷交相輝映,加速了完顏亮的敗亡,鞏固了南宋政權。

但他帶來了一個人,同時也帶來了山東義軍的噩耗。這個人就是耿飛京軍中都統,名叫王世隆,是耿飛京的遠房表親。王世隆一見辛文雄,便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原來義軍部將張定邦在金軍重金誘降下投敵變節,趁辛文雄赴南宋面君的機會,串通另一變節部將邵安國乘耿飛京不備,將其殺死,然後獻城投降。耿飛京義軍除一萬多人被脅迫參加金軍,其餘大部分潰散。王世隆則乘亂帶着五十名義軍渡海投奔了李寶進。

想起自己父子二人臥薪嚐膽,數十萬義軍兄弟浴血奮戰的抗金大業,就這樣斷送在無恥的叛徒張安國手中,辛文雄怒不可遏,龍吟劍出鞘,仰天長嘯:“我辛文雄不殺此賊,誓不爲人!上無顏以見君父;下愧對義軍兄弟!”

當下問明情況,得知張安邦投金之後,用義軍鮮血染紅了自己頂戴,被金人封爲濟州知府,即將赴濟州上任。金軍攻陷東平後狂歡數日,說不定這陣張安國還在東平城外的金軍大營裡得意忘形呢。

辛文雄立即決定去山東抓捕張定邦:“誰願與我同去,抓捕張定邦,明正典刑?!”李寶進勸道:“將軍忠勇,人所共知。但此去東平,千里迢迢,深入金人腹地,孤立無援,請將軍三思。”

而王世隆等人卻深知辛文雄英雄無敵,有如飛天神龍,一直敬爲天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即便戰死也心甘情願,當即表示願帶原山東義軍的五十兄弟隨辛文雄去山東。

辛文雄讓賈瑞敏在海州等候他的消息,若十日未歸就去臨安面君稟報山東軍情。緊接着,辛文雄仔細研究了行走路線,然後讓李寶進準備了五十一套金軍甲仗,讓衆人換上,並挑選了五十匹良駒,備足羽箭,然後跨上汗血馬,帶領王世隆等五十騎渡淮河北上。

李寶進,賈瑞敏等人深爲之感動,一直送到淮水邊,並敬酒壯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追古思今,當時人人俱是熱血沸騰,發誓一定要驅逐金賊,光復中原,哪怕血濺三尺,亦在所不惜!

辛文雄一行身着金兵服飾,渡過淮水,一路策馬狂奔,百無禁忌,如入無人之境,終於在第二天傍晚扺達東平。但見東平城下,金軍營帳綿延數裡,燈火通明,遠遠傳來吆五喝六划拳喝酒之聲,只有三三兩兩金兵在外巡邏,守衛十分鬆懈。

辛文雄見此情形,判斷金軍約五六萬之衆,那麼張定邦應該還在此處陪金軍主將慶功行樂。當即決定帶五人前去探營,趁機抓捕張定邦。其餘人在一旁埋伏,只待金兵一亂,便趁機四下縱火,高呼“宋軍打來了,快逃啊!”。然後辛文雄帶着五人大搖大擺地靠近金軍營帳。

“站住!什麼人?”兩個金軍衛兵大聲喝道。“我是濟州謀克,奉命前來迎接張定邦張大人到濟州上任。請問張大人現在何處?快帶我前去見他。”辛文雄不慌不忙地用女真語答道。

當時天色漸晚,辛文雄又身着金軍軍官服飾,一口女真語十分流利地道。兩名金兵忙躬身行禮:“張定邦大人現在中軍大帳和撻賴將軍在一起。”辛文雄暗喜,忙命兩人頭前帶路去見張定邦。

兩金兵見辛文雄風塵僕僕的樣子,以爲有什麼緊急軍情,不敢耽擱,趕緊帶着辛文雄往中軍大帳而去。這時張定邦和邵安國正在中軍大帳陪金軍主將完顏撻賴飲酒作樂,已有幾分醉意。聽得衛兵來報,金軍濟州謀克來接他上任,不敢怠慢,搖搖晃晃地和邵安國走出大帳。倒是那完顏撻賴覺得有些蹊蹺,忙跟着出來看個究竟。

張定邦出得帳來,一眼看見了辛文雄,卻見辛文雄的眼光鋒銳如刀,剌得他頓時矮了半截。辛文雄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懼,他嫉惡如仇,大公無私,俠義無敵。要是辛文雄在,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謀殺耿飛京,但他卻做夢也沒有想到遠在江南的辛文雄會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戒備森嚴的金軍大營中。

張定邦的酒意馬上醒了,渾身冷汗直冒,忙不迭抓過一旁的邵安國擋在身前,哆嗦說道:“辛將軍,饒命啊。這都是金人逼我乾的,我再也不敢了。”話音未落,只見劍光一閃,邵安國頭大的頭顱飛起老高,鮮血直濺,張定邦拉着無頭的屍身癱作一團。

辛文雄一把抓過張定邦,點了他的穴道,身旁兩名義軍馬上將他綁了,縛在馬背上。事情變化太過突然,金兵呆若木雞。倒是完顏撻賴反應得快,奪過衛兵佩刀,直撲辛文雄。然而他眼前一花,辛文雄已然消失,隨後他就聽見了一陣龍吟之聲,辛文雄的劍已穿胸而過。

辛文雄默運內力,大聲說道:“義軍兄弟們,我是辛文雄。我已帶領大宋十萬精兵打回來了。張定邦背粄義軍,已被我抓獲。願意跟我殺敵報國,歸順大宋的請上馬跟我來。”

他的聲音人人聽得清清楚楚,帳外的王世隆等人馬上四處縱火,用女真語高喊:“宋軍打來了,快逃啊!”當下有風,風助火勢,火燒連營。

金兵不明就裡,人仰馬翻,亂作一團,原被脅迫降金的義軍大喜,迅速上馬向辛文雄靠攏。山東的金軍早就聽說過辛文雄“飛天神龍”的大名,現見他如神兵天降,中軍大帳附近的金兵竟然不敢上前,發一聲喊四散而逃。有些不知厲害的持刀上前,遠遠就被辛文雄破空劍氣所阻,彷彿撞上了銅牆鐵壁,倒飛而起,跌得頭破血流。

辛文雄頭前開道,所向披靡,義軍緊隨於後,人人張弓搭箭,見金人就射,當時火光沖天,金兵四下奔逃,被燒死的,踩死的,射死的不計其數。

辛文雄大隊人馬旋風般衝出金營,來到城西樹林集結。辛文雄向大家講明瞭實際情況,要求大家抓緊時間用布包裹馬的四蹄,以防敵人追蹤,同時在行進的過程中要儘量避免和敵人糾纏,速戰速決。吃完乾糧,稍事休整便立刻馬不停蹄沿京杭大運河向江南進發。

卻說待東平金軍反應過來,辛文雄大軍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金軍慌忙向上稟報並派快馬追趕。義軍在途中與金兵發生了兩次小規模遭遇戰,金兵均被擊潰。

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辛文雄終於率軍在第二天傍晚渡過淮水,經臨沂抵達海州。擔驚受怕幾天的賈瑞敏和李寶進見辛文雄不僅抓回了叛徒張定邦,還帶回了上萬義軍,又驚又喜。當晚大宴疲憊不堪的義軍兄弟,很多人第一次踏上故國土地,激動得涕淚交流。

第二天,辛文雄率軍接回滯留楚州的兩位統制官,然後直奔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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