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處於王宮之中,黃胤夫婦也聽說了此事,當時黃胤準備下令查封那些人,卻被秦瑤勸阻了。
在秦瑤看來,那些事不過是小事,越是太過嚴厲,就會被描繪得越加離譜,大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還不如稍微阻止一下,然後讓時間來慢慢地平息,這樣效果會更好。
黃胤聽取了秦瑤的意見,當時興趣所致,不由得誇讚秦瑤聰慧賢德,也的確是肺腑之言。
約莫兩個月的時間,王朝的國庫,不再空虛,已經盈滿了,即便是一整年的戰役,也能夠支撐下去了,真正需要擔心的,反倒是如何解決來年兌換的問題,以使經濟能夠平穩。
幾個月的時間裡,沒有大的戰役發生,只零星出現了一些小的摩擦,有王朝探子被韓非所抓,被東方明所抓,王朝也抓了不少這兩方的探子,三方對於此事是故作不知,也沒能打起來。
很明顯,光明王朝的經濟政策,全面展開之後,收到了最大的效果,這一點,各大勢力是看在了眼裡,他們很清楚目前的光明王朝有錢打仗,最少也能維持一年,所以他們在拖時間。
光明王朝處於被動,處於防守,基本是不敢輕易出擊的,牽一髮而動全身乃是必然:不論出兵攻打哪一方的勢力,另外的幾處虎視眈眈的強大勢力,可能就會落井下石。
從某一方面來講,林暖琿算是間接地援助了光明王朝,牽制住了東方明的近二十萬大軍。
他派出了能夠放心的得力戰將蔡山,更有其餘幾位戰將相輔,自然就強勢無比,每每抓住了東方明的探子,要麼是直接殺了掛在城頭上;要麼就是打個半死了又放回去。
可憐這些被放回來的探子,基本上都是遍體鱗傷,東方明本來還罕見地收留了這些人的。
可漸漸地,在陸續接回了幾個居然毫髮無損的探子之後,他不可能不起疑心,他實在搞不明白這所有被放回來的探子之中,有多少是已經變節了的,他沒有能看透人心思的奇異能力。
如果說在這片大陸之上,有誰能夠看透人的心思,那麼就只有流雲一人,即便算是他的弟子的胡庸達,也因爲不精通幻夢訣,而不能讀人的心思,爲此胡庸達一直深以爲憾。
據說,在五十餘年以前,曾經有最頂尖的先天高手潛入了幻城,想要打探情報,結果因爲不小心碰到了恰好興致所來而外出郊遊的流雲,當時流雲只是隔着很遠的距離,淡淡地瞟了這人一眼,這人都沒覺着有什麼異常,忽然就感覺自己被憑空束縛住了,待得這人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處在了康國的死牢裡面,琵琶骨被鎖得死死的,一身的武功,半分也用不上。
原來,卻是流雲發現那人是奸細之後,當場在當時的康帝面前施展幻夢訣,使得那先天高手將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來,之後便隨手製住了那人,交給了康帝。
不得不說,流雲的這個能力,很讓各大勢力忌憚,是以整個康國之中,唯獨幻城許多年來都很少有他國的探子進入,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或者說是個莫大的諷刺。
一個人,一身奇異的本領,震住了整個大陸,這在大陸近千年的歷史上,流雲是唯一一人。
不說流雲,且說這東方明,面對蔡山層出不窮的怪異折磨自己派出的探子的方法,頭疼的同時,頗有些不好處理的感覺,拖了幾個月之後,他終於受不了了,有一天秘密下令全部處死。
從那一天之後,凡是被蔡山派人放回來的峒國大軍中的探子,無一例外地被東方明秘密地處決了,不過這樣一來,他手底下的探子,漸漸地也就明白了些形勢,能力竟是直線上升,被雍軍抓取的人,是逐漸地減少,到得後來,雍軍好幾天都抓不到一個峒國的探子。
這一點,東方明始料未及,不過自己手底下的探子自覺修煉成了抗性,他自然樂觀其成。
對於他抓來的雍國方面的探子,本來他是全部關押着的,準備將來作爲籌碼,在見識了蔡山的手段之後,他徹底斷了這個心思,全部在大庭廣衆之下一刀一刀慢慢地殺死了。
這樣的手段,可謂是殘忍到了極限,以致於後來被峒軍發現的雍國探子,根本就不敢到峒軍大營中走上一趟,除非本就有着變節的想法,否則的話,基本都是當場選擇了自殺。
雙方的做法都很過激,時間一久,仇恨也就一點點地增大,而紙又包不住火,雙方的殘酷行爲逐漸地傳了出來,於是時不時就會會戰一次,卻又每每都不選擇拼死一戰。
這樣的戰役,並不能改變局勢,所以各大觀望中的勢力,也都沒有出兵,只是坐山觀虎鬥。
然而,真正有遠見的人都清楚,這是世界大戰爆發的前兆:東方明看似無意的舉動,其實暗藏着陰謀,正因爲他不知疲倦地玩弄着戰爭遊戲,使得光明王朝不敢輕動,雍國無奈至極,康國的大軍則是逐漸地完善了軍糧的儲備,虛開也得到了休養生息的大量時間,更有鹹國大帝宣德,在鼓動國民參軍,逐漸再次組織了五十萬人的大軍,交到了呂磊的手裡訓練。
五月一日,在之前知會了柴瑞的情況下,黃胤與秦瑤一道,帶着數千精兵護衛,前往黃城舉行首領間的會晤,地點就在柴瑞的城主府裡面,因爲那算是黃城最爲大方得體的地方了。
之所以作爲大國的光明王朝會先前往柴瑞的勢力範圍,黃胤是想要了解自己的身世,儘管田大娘曾告誡過他,要他在成就宗師之前不去尋求身世,可他哪裡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成宗師。
爲了這一次的行程,他也曾和秦瑤一道,專門去徵求田大娘的意見,結果田大娘給出的答案卻是讓他自己看着辦,而若是真的引出了田大娘都無法面對的問題,田大娘將放棄保護他。
被人護佑的滋味,並不好受,何況是白手起家的光明王,在一陣心理戰役之後,黃胤終於決定自己去面對一切了,他答應了田大娘的要求,並向柴瑞發出了會晤的書面函文。
身世的問題,已經困擾他二十年了,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知道自己身世,哪怕去做平凡人。
他的目的,柴瑞不知道,他之前沒有說,柴芯也以爲這只是一次雙方高層的會晤,畢竟很少有人能夠想到一個堂堂的一國之主,居然會爲了自己的私事而跑去另外一個大的勢力。
跟隨黃胤出行的,是他特別從王領空的中央軍之中抽調出來的千餘百戰精兵,人人悍不畏死。
讓柴瑞等人詫異的是,在光明王的函文裡,特別提到不必鋪張,也不必聲張,只需雙方最主要的高層領導人會面即可,也就是說,光明王只希望見到柴瑞一家和展飛這位上將軍。
什麼事情,居然如此重大,與會人數會這般少?柴瑞一方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黃胤夫婦總算是到了,按照他的要求,柴瑞並沒有派出大批的人來迎接,只是讓寶貝女兒柴芯來迎接了,至於雙方之前聯姻不成而鬧出來的不愉快,似乎並不存在一般。
柴芯表現的很是豁達,見到黃胤夫婦恩愛的表情,顯得也很是自然,若不是秦瑤心裡清楚黃胤對她的情愫,可能就被騙過去了,是以這三人相見,可謂是三種複雜的心理。
秦瑤痛苦,卻又歡喜,她不願意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心裡時常裝着眼前的女子,卻又慶幸自己能夠與黃胤在一起,成爲夫妻,恩恩愛愛地過着每一天,並且有了相互的孩子。
柴芯的心裡,只有傷,深深的傷,刻骨銘心,黃胤負她太多,更是在聯姻一事上讓她在整個大陸上都丟了臉面,許多本來想要向柴瑞提親的各國顯貴,都望而卻步了;更爲氣惱地是,黃胤屢次與她見面的時候,居然都還是帶着那個獨臂的妻子。
談不上嫉妒,柴芯很清楚,她並不比秦瑤差,甚至在許多方面都要超過了,可惜她沒有秦瑤的運氣好,秦瑤有機會替黃胤斷去一臂,這樣的恩情,這樣的愧疚,死死地捆住了黃胤。
也正因爲知道這一點,她才確信黃胤其實本質上還是個重感情的人,特別是對於自己很重要的人,所以不論有着什麼樣的痛苦,她都默默地承受着,對於黃胤的愛,從未減少半分。
黃胤則更加尷尬了,表面上他帶着微笑,心裡卻痛苦不堪,眼前身邊這兩個他都深深愛着的女子,使得他很是難以面對,不論是其中的哪一個,他都對不住,這讓他很愧疚。
雙層的愧疚,壓得他幾乎是揣不過氣來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天生就是承擔痛苦的命,彷彿被命運之神的手掌緊緊地箍住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然而,我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呢?
他也曾這樣問着自己,可惜他找不到答案,而每一次這樣問自己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個神秘的男子,他隱隱覺得那個男子似乎是他很重要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