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戰事如何的緊張,海城作爲一個臨海的城池,內海域渡口之處,總會有着繁華的景象。
從前屬於海國的軍隊,已經換成了黃城的兵馬,鎮守這裡的,則是武藝僅次於柴瑞的展飛。
展飛沒有呆在渡口,他只是派出了小部分的兵馬巡視,至於更多的水軍,則是隨着他一起,在茫茫的內海域上巡遊着,防止出現海盜衝上渡口劫掠,那將會造成極大的損失。
在柴芯看來,這個渡口,是他們這一勢力最好的對外交流平臺,必須要保護好,基於這個渡口位置特殊,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她建議柴瑞派出展飛的同時,也給了展飛足足八萬軍隊。
海城的漁民並不多,這渡口之上,來來往往的,多半都是商旅之人,而那茫茫海面之上和渡口之處,都有着極多的船隻,這些纔是屬於商賈或者漁民的,海上交通,明顯很是便捷。
這邊並不如封城熱鬧,但來往的人,操着各地的方言,也將這片渡口,點綴的極爲喧譁。
這樣的情況下,費笑言二人是不會太過注意渡口的環境的,他們只需要找尋船隻,離開這裡。
他們就在通往渡口的路上前進着,沒有人會去注意他們,就連軍人,也沒有在意。
然而,走着走着,在他身前的際無涯忽然就停了下來,儘管在後面,他卻能感受到陣陣涼意。
不好,有敵人來了,會是誰呢?能夠讓際無涯也擔憂,莫非是田大娘前來堵路了?
他立即醒悟過來,這時候已經要到渡口邊緣了,前方就是諸多的船隻,他不希望有意外。
他與際無涯的關係,可謂是極好,際無涯的事情,十之**,他都很清楚,此時際無涯的真實境況,他當然明白,所以他不可能不擔心,因爲際無涯的傷勢,前所未有的嚴重。
這個時候,以際無涯只有平日兩層實力的情況,任何一個宗師前來堵路的話,都足以再次重傷他,至於要想殺掉他,在費笑言看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詫異的情況下,費笑言略微移動了雙腿,向一側進了一點點的距離,他立即就滿臉的意外了。
他見到了一個白衣儒生,模樣俊朗,很是年輕,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渡口處,手中提着一杆槍。
十九年前,他見過這個人,見過那杆槍,沒有人能夠忘記那個人和那把槍,他也不例外。
他有些糊塗,他在努力地思考着,然而即便他再怎麼有智慧,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際無涯就更加的不知所謂了,他強自鎮定,淡淡地開口:“厲雨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無形之中,就有一股壓力,莫名的傳播開,周圍的人,心中奇怪之下,下意識就退出了距離。
“專爲等你們二人。”厲雨來仍然是一動不動,聲音平淡無奇,衣襟在微風中飄蕩。
費笑言上前了一步,他有些想法了:“厲前輩,可能告訴我,是東方豪要殺本帝了嗎?”
厲雨來笑了,很舒心的笑容,至少沒人能從這笑容之中,看出任何的殺意來,他點了點頭。
“原因是什麼?”一南一北,相隔太遠距離,很多年內,都難交集,費笑言實在想不通。
“大帝的心思,我猜不出,不過這次,我還帶來了一個人,她是大帝一手**出來的,或許知道一些事情。”隨着厲雨來的聲音,就在他的身邊,憑空現出了魅影的身形。
魅影還是那般的漂亮,如那費笑言二人一把,穿着質樸的黑衣,一臉的冷漠,散發着寒意。
因爲厲雨來對其點了點頭,所以魅影就開始說話了:“前來此地之前,帝君告訴我,當今之世,英才輩出,他若要想徹底地穩固峒國的局勢,就只能儘可能地減少來自各方的威脅。”
“這麼說,我不過是他開展行動的第一個祭品?”費笑言有些自嘲了,也有些明白了。
魅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着道:“多餘的事情,我不清楚,你在劫難逃,自己了斷吧。”
同樣的話,第二次被敵人在自己的面前說出來,費笑言英雄末路之下,心中萬千的無奈。
“小女娃,有際某人在,沒人能夠傷了大帝的性命。”際無涯說話了,他的手,同時就動了起來,奇快無比,他是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將費笑言抓到自己的手裡,便於保護。
然而,他沒能抓住費笑言,因爲有那麼一杆黝黑的長槍,突兀地就出現在了他的胸前之處。
厲雨來此時的速度,超出了際無涯幾分,所以他一旦出手了,際無涯基本上就再沒有機會了。
“際無涯,你此時的實力,已經太低了,不再是我的對手,還是拼命保住自己吧。”
見得際無涯被厲雨來攔住,魅影詭異地一晃,身形再度消失了,而很快地,費笑言的身周,就蕩起了一股綿綿的力道,在費笑言的感覺之中,他已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了。
“真沒想到,費某縱橫一生,今日卻要如此枉死,實在是窩囊。”他無奈,所以閉上了眼睛。
“走…”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忽然響起了際無涯的聲音,而就在這聲音落下的時候,費笑言的整個人,就立即飛騰了起來,飛入了一抹鮮血濺灑而出的際無涯的手中。
“呃…”魅影原本是隱形的,這時卻現出了身形,本來紮起來的頭髮,已經披散了下來,嘴角溢着鮮血,蒼白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絲的駭然,踉蹌了幾步,才緩緩站定了下來。
待得她穩住了身形,費笑言二人,早已不見了,而在她的身側不遠,則依然靜靜站着厲雨來。
“你的傷勢不嚴重,調養半個月就沒事了,我們回去吧。”厲雨來平和地說話,一轉身,一步邁出,就消失不見,至於他用何種手段返回峒國,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渡口上,不再有莫名其妙的壓力,人們使得這裡恢復了熱鬧,際無涯身上落下的鮮血,沒有人會去注意,而魅影孤獨的身影,在這裡同樣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沒人會關心。
很快,她也離開了,她知道費笑言二人必死,因爲她跟隨了厲雨來,而左冷顫,則去見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她也不知道是誰的人,但聽東方豪的語氣,另外一人,也是世間最頂級高手。
東方豪是個少有的極會佈局的人,從來不會留下破綻,他若是想要一個人死,那個人就不可能活着,當然,他也不是萬能,至少有着那麼一些人,他若要害死,就需要布極深遠的局。
能夠殺死費笑言和際無涯,這本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可機會來了,他就不會任其流逝。
果然,帶着費笑言,返回了海城,一路逃竄之下,際無涯是慌不擇路,盡往偏僻的地方走。
爲了救走費笑言,他硬生受了厲雨來全力刺出的一槍,整個的腹部,出現了一個極大的豁口,鮮血流淌了許久,纔算被他以功力止了住,但他的實力,再度一落千丈了。
當然,即便是到了這樣的境地,以他宗師的實力,他還是有自信,這世上沒人能夠殺死他。
宗師就是這樣,他們的實力,實在太高,高的沒人可以殺死,因爲沒有人,超越宗師的境界。
他們到了一處森林,廣袤無邊,他們在灌木之中縱橫,他們在尋找一處可以暫時安歇的地方。
十幾分鍾之後,他們停了下來,就在這片森林之中歇息了,際無涯的傷勢,需要作療養了。
“應該安全了。”際無涯想當然,他放下了心來,靜靜地運功療傷了。
費笑言始終有些擔心,卻又想不出還會有什麼危險:“我總有些擔心,還是要早早離開的好。”
下一刻,費笑言忽然變了臉色,那是無比震驚的神色:“不好,恐怕又有宗師攔路了。”
際無涯停止了運功,緩緩站立了起來,因爲第一時間,他就發現了異常。
這片密林,實在太靜了,靜得可怕,沒有鳥獸的聲音,便連風,也感受不到一絲絲。
空氣好像都沒有流動,整個天地之間,盪漾着一股莫名的壓抑氣息,又像有無盡的殺意凝聚。
“這樣的高手,我許多年沒有見到過了。”際無涯忽然笑了,笑的有些淒涼,一臉的絕望。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殺死他,就只有擁有絕劍的鳳辛一人了,因爲當年的那個人,他其實不相信對方還活着的,儘管這許多年來,他一直沒找到對方的屍體。
“鳳辛,是你嗎?我與你無緣無仇,你爲何落井下石?你平生光明磊落,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際無涯喊出了聲,雙手已經握起來了,所剩無幾的功力,也開始全速地運轉。
回答他的,是一道光芒,炫目的光芒,費笑言看不出來,他卻能看個清楚,他當時就恐懼了。
沒有什麼人,比當年的那個人更加可怕了,因爲那個人,擁有着最高的武藝和最好的兵器。
那是一把斷刀,那是隻有宗師才知道的絕世神兵痕刀,那一刀落下去,神鬼都難留下,何況是已經傷重到了極致的際無涯,和那失去了一身武藝的末路大帝費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