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際無涯會說拉着田大娘一起死,是因爲他已經活了很多年了,一旦武功盡失的話,他就相當於活得超過了普通人的年齡,第一時間,他的生命力就會消散,難逃一死了。
就算是普通的武者,往往都會有着保命的,或是同歸於盡的絕招,何況是身爲宗師的際無涯。
“瘋子,果然是瘋子。”田大娘大驚,似乎不願意同歸於盡,忽然就包退而出,從那迅速消散的掌影,就可以看出來,而她的身形,則瞬間就在際無涯數丈之外再度現出了。
她顯得很是從容,她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際無涯,她擔心際無涯是在使詐,她準備隨時出手。
然而,她還是失算了,際無涯的確是使詐,就在她退出的一瞬間,際無涯就一閃而逝,消失無蹤了,至於留在那裡的形象,不過是他利用曾經學過的一點皮毛幻夢訣幻化出來的。
十九年,聯手各國宗師,滅殺天下第一高手黃野的時候,際無涯曾經藉機與康國宗師流雲交換了武學心得,是以學會了一些幻夢訣的招數,此時運用出來,因爲是同級別高手間的爭鬥,田大娘一時不察,竟讓他成功地矇混過去,帶着費笑言,詭異地就逃走了。
很快,田大娘發現了異常,她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奈,突然衣袖一拂,打散了那道幻象。
她在高空中駐足着,看着先前爭鬥的那片虛空,眼神之中,似乎有着一絲絲的黯然之色。
“前輩,雖然際無涯和費笑言這兩個罪魁禍首逃了,但他們一個實力大降,一個武功盡失,已經不足爲慮了,前輩戰鬥許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前往軍營,休息片刻。”凡真等人飛身上了高空,他當先抱拳向田大娘行禮,一臉的和顏悅色,讓人忍不住就會對他生出好感來。
在他的身後,分別虛空站立着李顯和宜雪二人,至於趙引,則是被李顯緊緊地扶着。
“這裡沒我的事了,我自會離開,你們都是大忙人,還是去處理軍務吧。額,對了,光明王的傷勢,雖不會致命,卻極爲嚴重,即便傷好了,今後大半年裡,功力也都會只有正常水平的一半不到,而他昏迷的時間,可能會長達一到兩個月之久。”田大娘想了想,淡淡地開口。
什麼,王居然要昏迷那麼長的時間?一時間,幾位將領,都有些六神無主了。
光明王朝剛剛建立起來,若是突然就沒了中心骨的話,很可能會出現許多難以調和的矛盾。
本來,黃胤昏迷了,還有秦瑤這個王后可以暫時處理政事的,但秦瑤生產在即,也就是這一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完全就和黃胤的傷好時間交織到了一起,這讓諸將不可能不慌張。
王朝的情況,諸將心知肚明,由於黃胤重武輕文,王朝的一衆事務,基本都是武將說了算。
當然,文臣之中,還有一個大財令詹圓,也是說話很有分量的人,但偏偏他是個沒主見的人。
武將之中,派系衆多,各不相融,除了黃胤之外,根本就沒人能夠鎮住所有的武將。
“前輩,你是一代宗師,武藝冠絕天下,就沒有辦法,可以讓王早早就醒過來嗎?如今王朝剛剛建立,諸將林立,若無王統領的話,我實在擔心會出亂子。”趙引說着這番話的時候,牙齒是在打着顫的,非是因爲高空略有些寒冷,而是因爲他沒有到過如此高空,心中害怕。
田大娘搖了搖頭,無奈地道:“我雖可以以功力強行將光明王救醒過來,但有一定可能就此傷害他的心神,使得他日後可能會失去記憶或是現有的才能。唉,沒辦法,我雖是宗師,雖有着高深的功力,卻也不是萬能的,我沒有合適的功法,可以治療他現在的情況。”
功法?聽到這兩個字眼,宜雪的眼睛驟然一亮,她趕忙詢問道:“前輩,若是我有合適的功法,不知能否救助王呢?我擔心我只是先天武者,功力尚不及王,恐怕無法達成效果呢。”
“你有什麼功法?說來聽聽。”田大娘有些意外,略微扭頭,瞟了宜雪一眼。
凡真是個神秘的人,星野和封城的兩次戰役,他已經展示了多種奇異本領了,本來在田大娘看來,他纔可能有着適合的功法,但凡真畢竟內傷極重,是以她已將凡真排除在外了。
這時候,能夠聽到宜雪說自己會適應的功法,她確實有些意外的,因爲但凡武者都知道,那些救人的功法,修煉起來並不太容易,而且修煉了的話,一般很難衝擊高的武學層次。
宜雪將雙手伸出,緩緩地張開,運轉自身的功力,頓時就有一點點的乳白色光芒現出,卻是一片白點,猶如夜色之中的螢火蟲,在她雙手的掌心之中,緩緩地移動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宜城主,有這種功法,你可以去救光明王了,你一定會成功的,但是那功法的代價極大,還望你能夠三思而後行。”田大娘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認出了宜雪的功法,臉傷有驚色。
這句話落下的時候,田大娘已經沒了影蹤,諸將無法,也就紛紛平穩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宜城主,不知你剛剛施展的,是什麼神奇的功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李顯第一個詢問。
微微沉默了一會兒,宜雪才淡淡地道:“這門功法,名叫治癒術,要想煉成,需十年時光。”
“宜城主,剛剛宗師的言語,我們都聽到了。既然你用這門功法救助王,會傷害到自己,我便想問一下,那傷害,會是什麼樣的傷害,會否很嚴重呢?”趙引是發自內心的真摯關心。
宜雪看不出趙引這話是否真誠,她不計較,卻也不想解釋什麼,她只是策馬,快速地離開了。
治癒術是一門很厲害的療傷功法,但對宗師以下的武者來講,卻只可以治療別人的傷勢,對於自身的傷勢,沒有任何的作用,是一門極爲雞肋的功法,是以這功法在武林之中,流傳的並不廣,基於其難練的原因,真正會去習練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而這門功法,還有着一個更爲讓人鬱悶的地方,就是煉成之後,不爲宗師的話,就終生只可以使用一次,簡直變態至極,偏偏使用這門功法,還需要以自身的意志力作爲媒介,是以任何一個武者,一旦使用過這門功法之後,往往會因爲腦力消耗過度,沉睡數日方可,日後醒來,也有可能會成爲白癡,當然,成爲白癡的可能性,畢竟不大,也就一層而已。
兵敗如山倒,又失去了武功,費笑言今年可謂是流年不利,但這一切,都不可能打倒他。
很多年前,他一無所有,通過長時間的奮鬥,他擁有了一個強大的帝國,所以對於他而言,一切都不是不可以失去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論什麼時候,他都自信可以奪回一切。
他算計到了很多,卻也沒有算計到很多,他始終覺得,不是他自己的謀略致使他的失敗,而是這蒼天不願助他,但他不服氣,他一定要捲土重來,再創從前的輝煌,所以他選擇離開。
在際無涯的幫助下,他到了海城,令他意外的是,海城已經是柴瑞的地盤了,但他略微思考之後,也就釋然了,他很清楚柴瑞的個性,既然已經攤牌了,就會攤牌的很徹底。
有着柴芯那樣的女兒,海城兵力基本盡出的情況下,柴瑞擁兵十萬,自然是可以輕易攻下的。
沒有鬱悶,這些對於費笑言來講,都是浮世的掙扎罷了,只要他還在,一切都會在的。
於是,際無涯就帶着他繼續走了,不曾驚動柴瑞的勢力,就算際無涯虎落平陽,也還是宗師。
他們決定離開費國,離開這片佔據了十餘年的土地,放棄其實也是一種擁有,因爲費笑言的力量,永遠都不會被掏空,或許就算他死了,他的力量,也還會有不小部分的隱藏。
從來不會有人知道,在茫茫的內海域上,有着一支一直潛伏着的極強大的海盜大軍,他們從來不曾出現劫掠過,他們只會看着別的海盜羣體崛起又沒落,他們簡直不像是海盜。
他們的首領,是一個先天高手,有着豐富的海上經驗,只要是在海面上,就很少有人能殺他。
這個首領,名叫拓跋無傷,他其實是費笑言的忠實下屬,早在二十四年前,他就悄然離開了費笑言,隻身一人到了茫茫內海域,尋找合適的島嶼,開始訓練海盜大軍,以作備用。
費笑言此次離開,就是要去尋找拓跋無傷,也只有他纔會知道這個人和這樣的一支強大海盜大軍藏在了內海域的什麼地方,或者說是哪個不顯眼的島嶼之上,便是際無涯也不知道。
這支海盜大軍的數量,現在達到了什麼程度,就連費笑言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但根據他這些年暗中贈予拓跋無傷的財富來計算的話,足以養活一支十萬人的強大軍隊了。
他相信拓跋無傷的能力,那是他最忠誠的下屬之一,並非有多聰明,但卻極有能力,極有魄力,那是個可以聚集到很多優秀人才的人物,他當年會將拓跋無傷派出去,其實也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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