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壞主意多,坑人都不帶信號。”秦瑤嘟囔了一句,惹得黃胤又是一陣大笑。
便在黃胤大笑的時候,凡真卻若有所思,繼而則是一臉的憂鬱,像是暗自着急着什麼事情。
“軍師,末將見你滿臉憂色,莫非遇到了什麼困惑?”趙引眼睛尖,發現了凡真的異常反應。
凡真苦笑,鬚髮皆微微飄動,如飛絮在舞蹈:“侯爺,不知你可曾想過,峒國爲何一直不動?”
“凡真,你是擔心峒國其實不想攻打康國,而是要攻打我阪國?”黃胤毫不猶豫地發問。
果然,我就說呢,這問題我都一直暗自擔憂着,只不過此時才說出來,以侯爺的才智,又怎麼會不曾想到,原來他是早有預料,只是我大軍盡皆出動,國內空虛,如何擋下峒國大軍?
是了,我怎麼又忘了,阪國還有一位宗師呢,只要此人回國鎮守,這目前的三城,必定無憂。
想到這些,凡真朝黃胤望了過去,卻見得他一臉平淡,看不出什麼來,只聽得黃胤道:“本侯知道你的想法,可惜刁老傳話了,暫時不會回來,要本侯想辦法,務必守住阪國的基業。”
“這,侯爺,無宗師坐鎮,我軍盡出之下,紐宇城和今回城自然無虞,可國都阪城,將會陷入危急啊,萬一被峒國大軍攻破,國君被擒,阪國就算完了。”趙引思及此處,大聲驚呼。
是啊,我總以爲,刁平會回來,又始終堅信,峒國不會放棄攻打康國的大好機會,可如今,這兩條,都成了幻影,看來,峒帝東方豪,也是一代雄主啊,目光之長遠,非同一般。
儘管表情淡然,好似鎮定自若,黃胤的心裡,卻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平生第一次,他發現自己處於了天平的中心地帶,不論是往左,還是往右,都會失去重心,萬劫不復。
“你們兩個,回去吧,這事我已有安排,明日會告知你們,你們只需安心睡個好覺就是,後面的幾個月,將會是殘酷的戰鬥。”不管如何,黃胤不敢動搖軍心,卻不知自己已經漏嘴了。
很快,凡真和趙引兩人離開了,趙引略有危機感,卻又想不明白,凡真則是心事重重。
侯爺終究不老練,初生牛犢,傲視一切,此時明白自己算漏了,偏偏不願承認,唉。
凡真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提供給黃胤,只剩下留兵駐守一策了。然而,駐守的將領,最多也只能分到一萬兵馬,雖然阪城邊境上的防禦工事堅實,卻也難擋峒國大軍壓境之危,除非這個將領,是個足智多謀,兵法高明,能以少勝多的名將。
不好?凡真終於有些明白了,他的腳步,也沉重了起來,他知道,明天,留下來的大將,不是他,便是黃胤自己了,而黃胤心憂西方戰場,留下的兵馬,必然只會是幾千。
哈哈哈哈--纔出營帳不遠,凡真忽然仰天大笑起來,一旁的趙引,一時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軍師,你笑什麼?莫非是爲我們即將取得的大勝慶賀?”趙引哪裡明白那許多。
凡真哪裡敢多說,只是又大笑了一陣,弄得遠處正在訓練的軍士也有不少人,甚是奇怪。
這天晚上,回到府邸之後,黃胤特別地溫柔,早早地就勸了秦瑤睡覺,而他則是整夜未眠。
行奇謀,定大策,興軍之後,他只需以設下疑兵之計,便可以少勝多,取下旬國,然則峒國來犯,他現在真的是難以抗拒了,不論怎麼說,諸葛川也是名將,一生罕逢敗績。
縱然不是諸葛川帶兵,前來攻打的軍隊,也會在二十萬以上,思及阪城的防禦工事堅實,如有五萬人鎮守,當可無虞,偏偏這個時候,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黃胤騎虎難下了。
十月初一,阪國所有的軍隊,全部都聚到了一起,綿綿無盡,國君刁威現身,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歃血誓師,下令三路發兵,由明侯黃胤攻打旬國和梵國,由三大城主進攻費國。
斯時,大地震動,塵土飛揚,兵馬縱橫,旌旗蔽空,四位首領紛紛出兵,北路由韓非掛帥。
水師出兵,浩浩蕩蕩,在那海面之上,一對對排列齊整的軍舟,便如一條條滑翔的水龍。
出乎凡真意料的時候,黃胤並沒有立即發兵,只是再度和國君刁威密議了,至於談論了些什麼,無人可知,衆人所能知道的是,黃胤出來的時候,一臉的淡然,看不出他的心思。
望着自己的三萬人馬,黃胤大步上了帥臺,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憂忡忡,可謂病行險招。
與國君密議,他闡明瞭峒國將會趁機攻打阪國的事實,刁威當時就震驚了,準備下令召回十萬水師,以作抵擋峒國軍隊之用,黃胤當場制止,言及這正是可以震懾峒國的時機。
刁威哪裡有好主意,立即詢問他的禦敵之策。黃胤當時毫不猶豫,立即獻上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國君退往地勢低窪的星野鎮,放棄邊防,放棄阪城事務,不管百姓死活,以自身和所有王室成員爲誘餌,吸引峒國大軍長驅直入,是時,黃胤將率部分人馬引來海水,水淹峒國大軍,而在這段時間裡,黃胤會派人打好地道,供國君和王室成員逃跑之用,卻不能保證所有的王室成員都能活下來。若以此計行事,就算來犯的將領是諸葛川,黃胤也可先斷其部分兵馬,之後更有東西兩路大軍揮師回援,若不是諸葛川領兵,黃胤則有把握一舉大勝。
中策僅限於不是諸葛川統兵,才能適用,黃胤準備以整個阪城作爲誘餌,一方面固守,一方示弱,作出頑強抵抗之後,迫於兵力懸殊,不得不逃亡之象,敵軍必然大喜,一路攻入阪城,這個時候,黃胤設下的無數陷阱,就會一點點蠶食敵軍,與敵軍巷戰,而東西兩路大軍,同樣會殺回來,先斷敵軍後方輜重及運糧軍隊,再將阪城邊防之外的範圍固守,斷敵軍後路。敵軍無糧之下,必然要搶糧,黃胤的重重埋伏,將會讓敵軍有來無回,卻同樣民衆受苦。
下策則是黃胤的兵馬暫且只出一路,攻打旬國,餘下的兵馬,固守阪城,以衆將勇武,黃胤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守住阪城,但如此一來,刁威所夢寐以求的帝業,便要繼續推後下去了。
刁威思索了許久,最終因爲偶然往外面望了一眼,忽然就見到了自己現在的王后,那平凡的相貌,實在看不下去的身材,讓他一陣惡寒,頓時生出了一股捨棄之心,同意了黃胤的上策。
對於刁威而言,帝業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立李貴妃爲後,更是迫不及待的事情,而此時無疑是天賜良機,至於子民,一想到徵兵這麼難,他就不舒坦,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他唯一擔心的事情,無疑是王室成員的安危,但這種千鈞一髮的關頭,他也顧不得了。
當然,他的心中,多少還是盼望着刁平能回來鎮守,可這件事,黃胤不曾和他分析,因爲黃胤怕他絕望,非但刁平不回來,便是回來了,一旦他現身,峒國的宗師,未必不會現身。
“諸位將士,你們都是熱血男兒,是國君的驕傲,你們現在出徵,是爲了你們的信仰而戰,本侯問你們,你們怕不怕?”黃胤開口,聲音如滾滾洪雷,竟好似能夠穿透每個人的心。
“不怕。”時間還短,未曾戰陣,這些軍士,多少有些初生牛犢,多半都是一臉的興奮。
呵,待你們真正疆場廝殺的時候,就知道那裡是多麼的殘酷了,黃胤心中想着,微微一笑。
這個時候,他作爲大軍首領,他的微笑,無疑能給衆將士帶來信心,只聽他大聲點將出兵:“田楷真,本侯令你領兵一萬五千,再給你高雄和於休賴二將,攻打梵國,這裡有一道錦囊,裡面有本侯妙計,你且拿去,待得到達兩國邊境,戰事將起,你再拆開看。”
田楷真立即允諾,上前來平靜地接過錦囊,而高雄和於休賴二將,則是上前高聲領命。
“唔,去吧。”黃胤揮了揮手,局已佈下,這一道驚天奇謀,成則大業初就,敗則誤國失命。
侯爺爲何獨讓田楷真領兵攻打梵國,而不讓我隨軍參謀,莫非是不信任我?凡真心中嘀咕着。
“趙引,本侯令你領兵一萬,攻打旬國,如何行事,本侯也有安排,這道錦囊,則是給你的,同樣是那時拆開。”黃胤再度取出一個錦囊來,兩眼深邃無邊,只是默默地注視着趙引。
趙引大喜過望,能夠以中將的身份,統領明侯三分之一的兵馬,這實在是他最大的榮幸。
待得趙引接過錦囊,黃胤又朝關衝望了過去:“關衝,你是上將,有萬夫不擋之勇,本侯本欲讓你領兵,或者負責糧草輜重,奈何如今兵馬不多,思及趙引沒有武藝,他的兵馬中,也缺少善戰之將,本侯令你與他隨行,主要負責保護他的安危。”
關衝爲人忠義,因黃胤對他有着莫大的恩情,他對於黃胤如何安排,並不在乎,只是應了下來,前往趙引身邊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