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門轟然關上,嶽凡下馬,垂頭喪氣地提刀上了城樓,卻忽然見得前面有一軍士也在一步步上樓,雙手緊緊握着一把長戟,而那長戟之上,赧然刻着“落日”二字。
此人是誰?怎麼會有如此力氣?別人不清楚,嶽凡卻知曉這把長戟,登時便大爲吃驚。
他再要看的時候,那人已經上了城樓,他趕忙上去,卻見得那人已經在軍師凡真面前了。
出乎意料地,他見到了凡真等人一臉的驚訝,以至於他大聲請罪,凡真都沒有聽到。
好一會兒,凡真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運轉功力,伸手將夜飛拿着的落日戟接了過來,略一掂量,不由得苦笑,暗道自己若是不以功力支撐,多半會被這把重兵器壓癟了。
“取一套將鎧來,從現在開始,夜飛就是將軍了。”凡真高聲下令,心中已是充滿了歡喜。
不一時,夜飛換上了將鎧,顯得頗有威風,而凡真則是順手將落日戟重新還給了他。
關衝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嶽凡不敢多說,宜雪卻問及凡真:“軍師,拜將的權利,只有侯爺和國君有,此時你擅自封將,就不怕侯爺和國君怪罪嗎?”
“什麼,凡真,你也太大膽了,莫非是要背叛侯爺?”關衝反應過來,一臉怒氣,大聲喝問。
凡真不做理會,對夜飛道:“夜飛聽令,我命你即刻出關迎敵,擊殺敵將,立下戰功。”
夜飛也覺得凡真似乎擅權了,但他並未多想,由於雙手託着重兵器,他也不行禮,應了一聲,立即執戟下城樓,有軍士牽了駿馬過來,他騎了上去,由於承受的重量太大,那馬走不快,夜飛無奈,乾脆又下馬,爲節省氣力,他單手託着長戟,直接一步步走了出去。
積雪很厚,已經快到小腿彎了,一般的軍士行走,都會將積雪踩下去,此時夜飛拖刀而走,從關內到關外,非但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腳印,更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見得夜飛已經到了關外,正一步步走向那閔將軍,凡真才捋了捋鬍鬚,道:“幾位將軍,凡真不敢擅權,也不敢拜將,此時只是給了他一件將鎧罷了。你們想一想,若是他以小兵的模樣出戰,唐春必然會以爲我軍無將,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得到的消息是真的。那個時候,他哪裡還會讓閔器與夜飛戰鬥,根本就會立即下令衝關,如此邊關就保不住了。本來,若是沒有夜飛這個奇人出現,我是想讓關將軍出戰的,只要關將軍能敗了唐春,他心中羞愧,今日必然退兵。而關將軍的武藝,震動天下,唐春縱然厲害,卻絕對不會是對手。”
這話關沖喜歡聽,他覺得也有些道理,便不再多說,只望着關外,衆人都不再言語了。
邊關之外,飛雪如絮,夜飛走了好一會兒,纔到了閔器的對面,卻是要仰望着閔器了。
“哈哈哈哈,阪軍無將,居然派你這麼個人出戰,還一步步走出來,莫非諾大的阪國,連一匹駿馬都沒有嗎?”閔器張狂地嘲諷,他勝了一陣,此時心中正極度興奮着。
夜飛揚起頭,瞟了閔器一眼,像是在看着一個死人,他的雙手,緩緩握緊了落日戟。
“哼,無名鼠輩,也敢小視閔某,拿命來。”閔器生平最恨人小視,見得夜飛的眼神,頓時大怒,策馬疾衝,***在空中閃着光芒,帶起一片綿綿雪花,疾速劈砍向夜飛的頭顱。
夜飛一動不動,待得那***速度達到最巔峰,快要砍到他的時候,他才猛然將落日戟揮動,直接砸上了閔器的***,只聽咣的一聲脆響,那***頓時脫出閔器的雙手,拋飛出去。
更加驚人的是,閔器本人也被震得倒摔下去,雙手的虎口處,鮮血如注般涌出,嘴裡慘嚎。
那戰馬嘶鳴一聲,兩腿竟然似乎在顫抖,忽然就莫名轉身,疾速奔跑而出,不知所蹤。
以力對力,以力對速度,閔器的力道和速度越大,夜飛反擊之下,他受到的衝擊也越大。
“不要殺我,我願投降。”閔器全身的骨頭好像都已經散了架,短時間已經是站不起來了,見得夜飛雙手持戟,一步步走過來,頓時面無血色,慌忙大叫起來,似乎忘了傷勢。
我沒有武功,此人若要使詐的話,我會沒命,卻是不能饒他。夜飛不管這閔器是真降還是假降,繼續前進了幾步,到得閔器跟前,揮動落日戟,直接貫穿了閔器的胸膛。
這一戰,前後時間不過幾秒鐘,雙方首領都沒能反應過來,唐春醒悟過來,想要派人營救的時候,卻發覺那閔器已經身死了,頓時一陣無奈,他不禁雛眉思考起來。
“哈哈哈哈,夜飛沒有武藝,便已能斬殺這等高手,若是再習得一身高明武藝,豈非縱橫無敵?”邊關之上,關衝一臉的興奮,好似他自己上陣殺死了敵將一般。
宜雪微微一笑,道:“關將軍,你也是使用重兵器之人,一把長刀足有一百五六十斤,何不將夜飛收爲弟子,苦心栽培,假以時日,夜飛或許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哈哈哈哈--關衝笑得更愉快了,只聽他道:“這個主意好,待他回來了,我便收他做弟子。”
“唉,你們過於樂觀了,此時的夜飛,只有戰鬥經驗,並無武藝,一旦敵軍將領看出了這一點,你認爲他還能回來嗎?”凡真當頭潑了一瓢冷水,卻是局中人同樣洞若觀火。
“那怎麼辦好?此地沒有什麼將領,我們又不好出手?”關衝有些急了。
凡真似乎也有些爲難,捋了捋鬍鬚,思索了一小會兒,道:“不妨,且讓夜飛再戰一場,若他仍能一舉斬殺敵將,唐春必然以爲他是先天之下少有的大力高手,無奈之下,多半退兵。”
如凡真所想,唐春嘀咕了片刻,便命令一名將領出戰,卻也是原本寮國的舊將。
這人的兵器是兩把長劍,他策馬到了夜飛的面前,知曉夜飛力大,是以先刺出一劍試探。
夜飛哪敢讓這敵將看出自己不會武功,心中一思量,揮舞落日戟,主動進攻,直刺這人面頰。
即便不看,只聽那呼呼風聲,這將領也已經大爲吃驚,立即飛身而起,脫離馬背,躲了開來。
夜飛一愣,繼而長戟落下,順勢先砸死了敵將的坐騎,繼而靜立不動,一副鎮定之色。
這將領武藝不是先天,輕功雖也高明,但甲冑在身,他本就不是力大之人,很快便要落將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夜飛動了,長戟一揮,橫掃向他的雙腿。
我的媽呀,如此兇猛的一擊,若是落實了,我這兩條腿可就廢了。
這將領正在下落,難以躲避,無奈之下,只好雙劍齊出,想要架住落日戟,或者借力道脫身。
然而,兵器甫一接觸,他就後悔了,卻再沒有機會了,夜飛忽然雙手轉動落日戟,將這長戟換了個方向,直接撩了上去,卻是把這倒黴將領剖腸破腹了。
一聲慘呼之後,唐春又損失一員中將,他見夜飛出手頗有章法,心生退意,便下令退兵。
唐春做夢也想不到,第一戰,夜飛贏得很輕鬆,可第二戰,他卻耗去了大半的氣力。
唐春撤軍,夜飛自然返回了關內,關衝親自收他爲徒,而到這時,他才虛脫,請求休息。
幾個時辰過去了,唐春沒有再出兵了,而傍晚的時候,黃胤到了,領着兩萬輕騎兵先行來了。
聽說凡真拜將之事,他並未作出什麼表示,只讓人請來了今日最大的功臣夜飛。
“拜見侯爺。”到達新建的中軍大營,見得黃胤,夜飛立即恭敬地行了大禮,他心中卻有些意外,因爲自己萬分崇拜的明侯,好似比他還年輕了兩三歲。
以前做軍士的時候,夜飛只是茫茫人羣之中毫不起眼一名,只能是遠遠觀望黃胤,看不分明。
見得這名奇特的軍士,思及他的戰功,黃胤心中不由略有唏噓,隨手從自己的戰甲上撤下一根羽毛,輕輕插在了夜飛的戰甲上:“夜飛,你力大無窮,如今既然拜到了關衝的門下,日後便好生習武,將來武藝有成,當可爲本侯斬將殺敵。至於凡真拜你爲將之事,本侯準了。從今日起,你就是中將了。”
不會武功,也沒有出色的謀略,卻能一步登天,成爲中將,更有明侯鎧甲上的羽毛添光,如此恩德,直讓夜飛心中感動不已,立即行禮拜謝:“末將定當跟隨師傅好生習武,將來如師傅一般,縱橫天下,斬殺先天上將,以報答侯爺今日知遇之恩。”
唉,終究是位高權重好啊,侯爺一根羽毛,就收買了這勇士的忠心,我什麼也得不到。
凡真略有些落寞,卻忽然感覺黃胤好似在望着他,頓時心中一驚,不再胡思亂想了。
“宜雪,將本侯帶來的兩萬騎兵安排一下,想來明日一早,衆將也領着餘下的兵馬到了,唐春欺我太甚,明日本侯便親自領軍叩關,與之會戰。”黃胤一臉的平靜,聲音卻有些寒冷。
頓了一頓,他望向關衝,道:“關衝,西方剛定,需要善戰上將鎮守,目前趙引留在了那邊,你帶着夜飛連夜過去吧,這邊有本侯坐鎮,就算呂磊親自殺來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