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殿下請留步。”一個平淡的聲音突然在仙戀塵的耳邊響起,聲音雖小,但是卻異常清晰。仙戀塵大驚,雖然她剛纔是分心二用,但是此人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她的身邊,並且直到他出聲這才顯形,其實力必然不可小覷。突然定下身子,一把長約尺半的奇怪兵器便已經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老夫並無惡意,只是長夜漫漫,看見仙女殿下神色如此匆匆,所以想找殿下聊聊天而已。”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夜幕中突然閃出了一個消瘦的身影,卻是昊天的謀士駱祥。
仙戀塵的眼睛一陣緊縮,手中的彎月輪斬也握的更緊了:“小女子行走江湖也有些時日了,但是在江湖上好像沒有聽說過先生這一號人物。”
駱祥微微一笑:“仙女殿下沒有聽說過老夫的名號乃是正常,但是不知道仙子聽說過毀天滅地手駱寒風沒有?”
仙戀塵猛的一驚:“你難道就是當年的天下第一高手毀天滅地手駱寒風?你不是已經被凌遲處死了嗎?”
當今天下,只要是上了年紀的人,都不會不記得二十年前那個名動天下縱橫江湖無人能治的第一高手駱寒風,此人年紀雖輕,但是不知道從何處學的了上古十大奇功之一的毀天滅地手,是故雖只二十餘歲,但一身武學修爲卻已經臻至化境。只是此人嫉惡如仇,而且受所練武學的影響,心智偏於陰沉,終因殺戮太多,最後引起了武林公憤,被聯手圍攻於血色高原。然而此人也確實異常驍勇,即使面對着數十倍的強敵依然毫無懼色,最終因爲寡不敵衆被逼跳崖自殺。雖然當時沒有人在懸崖下找到他的屍骨,但是此後他在沒有出現在江湖之中,所以天下武人大都相信此人已經命喪於此。然而天舞星河卻不這樣認爲,她們當時的教主蘇瑾鴻和他交往甚密,不僅知道他並沒有死,而且還化身駱久遠進入朝堂,和楚相成昊非常一起並稱爲顯烈三才子。只是沒想到他最終因爲觸怒了皇上而被凌遲處死,而蘇瑾鴻當時爲了救駱寒風,在劫獄天牢的時候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賠上了。只是沒想到的是,駱寒風再次死裡逃生,居然化身爲駱祥,以定州小吏的身份投身於昊天手下。
駱祥笑着說道:“既然你知道當年的始末,那麼自然明白老夫並無惡意。”
仙戀塵心情一鬆,像駱祥這樣名動天下的高手,即使人品再過不堪,但絕對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在加上上任教主的關係,她也就定下了心神:“原來是前輩,晚輩剛纔失禮之處,還請前輩見諒。不知道前輩今晚所爲何事?”
“老夫只是想知道,天舞星河和主公的合作,是否是出自真心?”
仙戀塵臉上一紅:“前輩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想必也知道了我們雙方協議的所有內容。前輩請想一想,天舞星河的聖女向來是終身不嫁,可是晚輩現在準備嫁入河套,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我們的誠意嗎?”
“和親之事,由來已久。雖有牽制作用,但也僅僅是一個象徵。如果雙方真的要反目成仇,那該怎樣還是會怎樣。”駱祥淡淡的說道:“老夫有一事不明,以天舞星河的實力,完全沒有必要這麼着急的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簽下協議。我家主公現在是百廢待興,對於你們天舞星河的援助乃是求之若渴。如果你們不着急,完全可以賣出更高的價碼。而且以你們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三大世家,他們不僅實力雄厚而且傳承三百年,你們若是真心與他們合作,想必收穫會更豐,爲什麼偏偏會選擇了現在實力還不算強大的我家主公?”
仙戀塵心中暗自一陣苦笑,昊天和天意雖然也是聰明絕頂,但是無論是經驗還是閱歷上都無法和駱祥這種真正的老江湖相提並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們很難保持完全平靜的心態。但是駱祥不同,先不說他兩次死裡逃生的經歷,就是以他和上任教主的關係,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要瞞過他這隻老狐狸,根本沒有可能。
駱祥並沒有期待仙戀塵的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天舞星河高層的行蹤向來詭秘,即使是比起天下最善於隱匿的鬼女一族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教中也算得上是人才輩出,不然也不會多次在瑤池玉宮和朝廷的圍攻中逃脫。以你們的本事,要想在隱匿幾十年,並不是什麼難事。爲何現在這麼着急的要找一個靠山,而且還是一個剛剛崛起並不算強大的靠山?”
“我們只是想獲得一個光明正大的在天空下行走的機會。”仙戀塵苦笑着說道。
“也許吧。”駱祥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們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唯一的要求就是想獲得一個光明正大的在陽光下行走的機會,雖然從表面上也說得過去。但是對老夫來說,這實在是太難以理解了。所以老夫認爲,應該是極樂聖教要有所動作了。天舞星河怕極樂聖教在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之後,清風各派勢力會遷怒於和極樂聖教同出一脈的天舞星河,因此不想遭受池魚之災或者說是想給當初的太陽神教留下一點血脈。如此說來,你們的如此行徑也就可以理解了。主公爲人至情至性,生平又最重承諾,況且你們的協議又是由主公最疼愛的天意親自答應的,以主公對天意的愛護程度,即使是極樂聖教兵敗,朝廷遷怒於你們的時候,主公也會全力維護。而且河套現在乃是主公的一畝三分地,和朝廷除了表面上的臣屬,根本沒有了任何的關係,況且主公有朝一日必定會統一神州的,你們投下如此賭注,也很正常了。”
仙戀塵只覺得臉上冷汗淋淋,這個老人實在是太過厲害,三言兩語之間,就將本教的意圖暴露的淋漓盡致。如果是別人,那天舞星河也許還會打算殺人滅口,但駱祥畢竟是神州十大高手之首,被稱爲當今武林僅次於英武居士的第一高手。如此人物,單打獨鬥之下,恐怕天下在無人是他的對手。即使是名劍山莊的莊主楚見煥或者瑤池玉宮的天風鈺,也無法和他抗衡。對於這樣的人物,天舞星河自然是避爲上策。
“主公爲人至情至性,生平最爲眷念舊情。如果你們真的能和主公精誠合作,那即使是東窗事發,主公也必定會設法保全。但是如果你們還想和極樂聖教暗通消息,妄圖在主公的背上捅一刀,那就休怪老夫沒有事先警告你們,守望一族,生平最容不下背叛,如果真有人敢在背後捅刀子,那主公就算是血洗山河,也必定要盡誅其族。”駱祥轉過身子,一邊走一邊說道。
仙戀塵只覺得背心裡又是一陣冷汗,但嘴裡兀自說道:“前輩誤會了,本教和極樂聖教早就已經劃清了界限,唯一的關係就是我們當初都是由太陽神教衍生而來。”
駱祥的腳步猛的一頓,身子頓時散發出了一股擇人慾噬的陰冷氣勢,即使是以仙戀塵的身手,也是夢的一個冷顫。轉過身子,駱祥冷冷的說道:“是嗎?那今天晚上你爲什麼會那麼恰當的出現在那裡?你以爲極樂聖教真的就對你們沒有一點的戒備心嗎,告訴你,那個黑衣人首領在逃脫之後,一直尾隨你進入了靖北侯府,並且全部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那人現在在哪裡?”仙戀塵擔心的問道。
“你不用擔心,他碰上了老夫,算他倒黴。”駱祥的語氣又恢復了平淡:“你們最好不要心懷不軌,老夫當年和蘇瑾鴻相交一場,不希望她的師妹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但是,如果你們不知好歹的話,老夫不介意將你們全部送去見你們的上任教主。還有,老夫的身份,現在你最好不要對任何人提及。”
密豐城,血殺四人相對而坐。手下的偵騎不斷地將最新的情報源源不斷的送來,而幾人的眉頭則是越皺越緊。
良久,血殺終於指着桌上的地圖說道:“根據探子回報,在我們的西方,是羅曼南部冷布方的三萬駐軍,在我們的南部,是耶律遲顯的六萬大軍。耶律遲顯已經加快了行軍速度,現在已經抵達了密豐城南八十里的雁鳴鎮,由於他手中只有三萬騎兵,現在大雪封路,平地雪深都有半尺,因此他至少要八個小時之後這才能到達密豐。不過北部耶律明煌率領的禁衛兵團距離密豐現在只有六十里,曼丹的禁衛兵團向來精銳,不到四個小時,他們就能夠到達。東面雖然沒有動靜,但是拜京國內還有二十萬駐軍,如果我們向東的話,很有可能會落入他們的圈套。各位認爲我們現在該向何處突圍?”
“向北!”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在座的四人很顯然都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回過神來,幾人都是相視一笑。
“說說你們的理由。”血殺沉聲說道,雖然他的想法和三人的完全相同,不過他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想法。
信刻率先說道:“就因爲北面敵軍人數最多,也最爲精銳,我們這纔要向這個方向突破。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激發我們士兵的鬥志和血性,更能夠給他們樹立一個神阻殺神佛阻滅佛的一往無前的信念。冬季行軍本來就異常艱苦,如果不能給我們的士兵樹立一個信念,那我們的隊伍很快就會潰散。”
血殺三人讚許的點了點頭。信刻說的沒錯,他們這十二萬士兵最需要的就是要有拼死一戰的勇氣和縱橫天下的銳氣。北國冬天的氣候向來特別惡劣,鮮有軍隊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征戰沙場。畢竟氣候的寒冷、道路的難行和補給的困難,會給一支軍隊帶來極其巨大的傷害。昊天當時若不是出於對整體戰略的考慮和練兵的需要,也不會輕易的將自己手中的所有機動部隊拿去冒險。而這支軍隊之所以能夠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保持完整,除了血殺等人的卓越領導和他們對於昊天的忠誠,還有一點,那就是他們對於塞外異族的刻骨銘心的仇恨。這些士兵,要麼是當初北征軍的殘部,要麼是河套六州被塞外六族荼毒之後的熱血男兒,要麼是幽雲十六州被擄掠的精壯。每一個士兵身上,都揹負着沉沉的國仇家恨,每一個士兵的心裡,都充滿着對塞外異族的憤怒和仇恨,只要能夠他們一個釋放的機會,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