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出門之後,本來想直接去楚相成的院子,不過想想楚相成現在應該在衙門裡面辦公,於是又轉了一下方向。
楚相成等人辦公的地方也是在靖北王府之內。現在的靖北王府也就是當初的河套太守府。這裡本來只是一家大戶的宅子,不過在帝國北征軍潰敗之後,這家人已經死於亂軍之中,後來被昊天徵用。當時河套剛剛收復,也沒精力來建設門面工程。於是昊天找了一塊木板,由天意在上面親自手書了太守府三個大字,便將這裡定了下來。
昊天每晉升一次,天意的手書就換一次。不過在住進來這麼多人之後,加上這裡又是河套三路的辦公場所,因此也顯得有些狹窄。後來昊天無奈,只好將旁邊的兩棟宅子買了下來,打通圍牆之後,情況這纔好了許多。
天意進去的時候,看見議事大廳之中坐滿了人。上首乃是楚相成邊重行和林太嶽三人,當時便是一愣,不過馬上便回過了神來。河套軍政兩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召集一次大會,軍方都尉萬夫長級別及其以上,政務方知府級別及其以上都有權參加。這是從昊天收復河套之後定下的規矩,現在昊天雖然在東南征戰,但是這個管理卻延續了下來。每次的主持人自然都是楚相成和邊重行。
“主母!”一看見天意,所有的人都立刻站了起來,齊聲說道。
天意緩步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哦,諸位都在啊。打擾大家了,大家繼續。”
天意徑直走到最上首的座位上坐下。這本來是昊天的座位,昊天不在,這個位置也就空了出來,不過天意坐在這裡,卻沒有任何人敢有意見。
天意坐在主位之上,朝下面一看,左邊是軍方人員,右邊是政務系統。河套三路十五州加上血色高原三州共太守三人知府十五人。河套路太守鄭承恩打頭,下面是定州何福,克州辛雙,吉州海正,安州成大平,石州苗甘福,延州宮凌霄。其下是河西路太守魏鶴,沙州楚僕,幷州上官俊,桑州沈,煌州諸良成。再次是安西路太守夏侯明,西州黃志遊,庫州劉復,泰州柴柯,木州李平,夏州嚴謹。血色高原只來了一個人,畢竟血色高原的行政體系和河套不同,不過依然派出了四大長老之一的司於連傑。其下便是噬魂大統領冠英,負責塞外六族情報的魯成德,幽雲十六州情報的張守成,西南情報的甘拉木甲和西北二路以及中大陸地區的呂布迷。再次便是邊重行的行軍長史彭樑棟,楚相成和林太嶽的副手佟秀、帥康寧、刁餘闕等人。
軍方依次是展書堂、江沉舟、春劍賞及其副手黃白眼,李孝及其副手傅楊,司徒列沒來,不過副手汪鮮倒是到了。邊重行麾下的朱希高拉諾,駐守血色高原的姚強及其副手曾無疆,五小郎君,以及都尉萬夫長管漠正、包孫乾、宗不花、巴山、黨推功、易大經、樊丁旺等人。
成大平、黃志遊、劉復、諸良成、辛雙、苗甘福、宮凌霄、帥康寧、刁餘闕以及李孝、傅楊、汪鮮、管漠正等人,都是昊天當年在定州起兵時的老部下,是河套第一批軍人,天意以前戎裝盔甲的時候,還是他們的上司,對他們自然不會陌生。不過,天意在軍方人員之中看見了任丕新、熊楚照、裴黃歡和寧白四人的時候,天意還是有些吃驚。這四個人都是當年一起起兵的一千騎兵之一,楚相成和邊重行一心想打造一支鋼鐵雄獅,於是特地將這四個忠誠度極高智商也不低的將領挑選了出來,秘密整訓着一支大約四萬人的隊伍。具體的情況天意也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四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露過面了,看來隊伍已經是形成了一定的戰鬥力,不然以他們四個的性子,現在應該還在秘密整訓纔是。
“叔父,邊帥,不知道你們剛纔在討論什麼事情,這麼熱鬧?”天意坐直身子問道。
楚相成呵呵一笑:“也沒什麼。剛纔是邊帥就我們河套三路目前能夠支撐多少軍隊的問題諮詢了一下政務方面。這是開會的第二天,該討論的都討論的差不多了。”
天意也有些好奇:“哦,那麼我們河套現在能夠支撐多少軍隊的開支了?”她確實是好奇,河套的軍事力量是擺在明面上的,這一點她倒是知道,但是關於軍隊的具體戰略儲備這些,楚相成卻完全隱瞞了起來,除了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具體的數目,而天意也不想幹涉這些事情,因此對這些一直很模糊。
“我們河套三路本部兵力正規編制現有七十二萬。其中,主公南下大軍二十五萬,展書堂將軍和江沉舟將軍帶回河套本部的七萬,我們河套留守的四十萬。血色高原總兵力爲二十八萬,五萬跟隨傾城主母在主公的南下大軍之中。八萬在龍騎軍團,其餘的十五萬鎮守血色高原。由於我們河套經過了這麼多年的修生養息,加上軒轅軍校的學生和他們那一代的年輕人已經成長起來,我們現在應該能夠承受九十萬士兵的消耗。”邊重行伸出僅剩的右臂屈指說道。
天意的眉毛微微一跳,七十二萬?看似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但是除開昊天南下的數十萬大軍,在拋開各地鎮守的部隊,算下來河套本部能夠調動的機動兵力依然有限。不過,邊重行能夠在這個場合之下將這些兵力擺出來,想必並沒有把任丕新等人的四萬精銳大軍算進去。
從吉州之戰之後,天意便已經很少過問軍隊的事情。她這也只是隨口問問,於是笑着說道:“軍隊這邊有楚叔父和邊帥負責,妾身很是放心。我們河套現在正處於非常時期,還望各位同心協力共度難關纔是。”
邊重行連忙說道:“主母客氣了,這是屬下等人應該做的。”
天意微微一笑:“你們繼續,別因爲妾身的到來而打亂了正常的秩序。”
楚相成也不客氣,拿着手中的資料繼續主持起會議來。天意性子向來溫和,從來不擺什麼架子,而且下面的衆人都是老熟人,一個個雖然對天意也是無比的敬畏,但卻沒有任何的拘束。楚相成剛唸完一條,下面的衆人便討論開了。官們還好,大家都還注意着形象只是交頭接耳,但是武將就不同,性子急切一點的朱希高姚強管漠正等人更是拍着桌子叫囂起來。
楚相成眼角餘光一掃,發現天意雖然面帶笑意,不過卻似乎有心事。當下很隱蔽的招過一個屬下,耳語了一下,那人連忙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對方很快就回來了。低聲對着楚相成說了兩句,又像是一根柱子一樣站到了一邊。
“主母,你莫非是爲了樓蘭國師哲善鬆邦的事情而來?”楚相成低聲問道。
天意點了點頭,在楚相成的面前,她並沒有任何的隱瞞。
楚相成輕輕敲了一下桌子,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下首衆人全都注意到了,於是連忙閉上了嘴。楚相成很滿意的一笑,這才說道:“主母,哲善鬆邦前兩天就到了,在昨天把他們樓蘭六國的聯合信函遞了上來,不過老夫在和邊帥林大人等人商量之後,將信函退了回去。”
“因爲他們呈遞的不是國書。”邊重行在身邊補充道。
“這是何故?”天意疑惑的問道。西域三十六國以前是安西路故地,是大唐帝國的直轄領土,不過大唐帝國崩潰,清風帝國建立之後,西域三十六國都已經獨立,甚至連名義上的屬國都不是,因此他們和清風朝廷的交往,一向是以國書的方式。可是河套只是清風的地方藩鎮,對方根本沒必要向自己呈遞國書,這說小一點是弄錯了,說大一點便是逾制。
“很簡單,他們如果真的想和我們交往,必須是呈遞國書。”楚相成傲然說道。
天意掃了一下在座的衆人,包括林太嶽夏侯明在內,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摸樣。呈遞國書,那麼就代表對方已經將自己放在了一個獨立的國家的位置,那是一種國與國之間的平等交往。只是,沒想到像林太嶽這種以前一直將忠君愛國當做座右銘的大儒和夏侯明這樣的朝廷原有官員都是如此意見,看來,河套稱帝建國的理念已經完全深入了人心。
“僅僅是這個原因嗎?”天意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只是。”這下是林太嶽說話了:“對方希望和我們建立平等的盟友關係,任何一方在面對其他勢力的攻擊的時候,都有守望相助的責任。”
“哪幾個國家?”天意繼續問道。
“樓蘭爲首,還有和田、肉支、葉爾羌、篷車以及蘆迦。”
天意揮了揮手,旁邊的侍衛連忙乖巧的找出西域三十六國的地圖,懸掛咋一側的牆壁之上。
天意站起身子,走到地圖邊上,楚相成和邊重行也跟了起來,其餘的人都是坐着不動。
“西域三十六國,現在其實只剩下十七八個城邦國家。最強大的兩個國家乃是東部的樓蘭和西部的庫車。原本兩國乃是西域地區的霸主,外敵入侵之時便聯合抵抗,平時沒事的時候便明爭暗鬥勾心鬥角。”
“兩國的實力原本相差無幾,樓蘭甚至還佔着上風,但是在庫車明顯的倒向了颯珊之後,庫車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樓蘭。本來兩國之間中立的七八個小國全部倒向了庫車。至於西域東面的和田肉支,這乃是樓蘭的傳統勢力範圍,而葉爾羌篷車和蘆迦三國位於念青山脈邊緣,素來國小力弱,一直是惟樓蘭之命是從。”
“這次樓蘭國師哲善鬆邦前來,也代表了其餘五國的意志。六國傾國之力大概在十五萬人左右。”楚相成細細解釋道。
“這不是笑話嗎?就這樣巴掌大的一個國家,還想跟我們河套建立平等關係,還攻守同盟,不是癡人說夢話嗎?”江沉舟第一個說道。
成大平也是一拍桌子:“都什麼東西?這裡本來就是我們天朝的國土,只是因爲朝廷軟弱,這才讓這些混賬東西給盤踞着。惹火了我們,直接出兵將他們滅了就是。”
成大平是軍方出身,乃是昊天的老部下,也是一個典型的強硬派。
天意坐回自己的位置,沉聲喝道:“春劍賞!”
“末將在!”春劍賞連忙站起來答道。
“你長期鎮守嘉峪關,先說說你的意見。”
春劍賞連忙說道:“西域三十六國現在的處境並不樂觀,柔然雖然主攻方向在西面的奧布斯堡帝國,但是颯珊一直在試圖吞併他們。庫車已經倒向了颯珊,導致西域三十六國原本還算緊密的盟友關係基本分裂。樓蘭不願意失去自己的獨立地位,又不想投靠颯珊,因此迫切希望能夠和我們建立盟友關係。畢竟,當年邊帥的那一戰,徹底打消了他們的驕傲之心。和田肉支本來就是他們的盟友,至於葉爾羌三國,全國總人數也就在六七千人上下,不過他們是全民皆兵,因此舉國之力也有兩千士兵。他們向來是看着樓蘭的臉色行事。”
“兩千?”展書堂的嘴巴大的差點吞下了一個盤子。
姚強連忙說道:“葉爾羌篷車和蘆迦三國都位於念青山脈邊緣,這裡主要靠冰雪融水灌溉一點作物,又少放牧的地方,人口自然很少。”他長期駐守血色高原,位置便是在孟州西面,對這幾個國家還算熟悉。
天意身子後仰,靠在靠背上,淡淡問道:“叔父,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楚相成和邊重行等人對視了一眼,這才說道:“必須是投遞國書,然後是臣服。我們河套不是不需要朋友,到是這種拉去擋刀子的朋友,不要也罷。這裡本來就是我們天朝的國土,我們必須收回。”
“你就不害怕他們投入颯珊的懷抱,增強颯珊的國力?”天意奇怪的問道。
楚相成哈哈一笑:“主母,我們即便是面對着東北三國的兩百萬聯軍,都未曾害怕過,難道還害怕他們傾國之力的十多萬軍隊?”
邊重行也是微微一笑:“就是,如果我們河套連這點氣概都沒有,我們還憑什麼縱橫天下神阻殺神?他們若是真心臣服我們,我們自然不會讓自己的朋友失望。但是僅僅一個虛名就想讓我們河套爲他們賣命,還是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
邊重行生平最是古板,除了自己的兩個義子,別人還真難得看見他笑一下。看見他的笑容,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不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河套,什麼時候怕過?
楚相成也接着說道:“主母,其實我們也不是完全不接見哲善鬆邦,只是哲善鬆邦畢竟是西域有名的智者,我們需要先打殺一下他們的銳氣,讓他好好的冷靜一下,最好先想清楚雙方應該是什麼關係。既然主母已經說了,那麼這樣,來人,告訴哲善鬆邦,過一會兒老夫就在這裡等他。”
天意笑着說道:“原來是這樣,倒是天意弄差了。這裡有叔父和邊帥主持,想來沒有問題。妾身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這個,唔,主母慢走。”邊重行長聲說道,不過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天意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邊重行是準備讓自己前去檢閱任丕新四人訓練的精銳大軍的事情。這件事情倒是不急,而且人多口雜,還是沒必要在這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