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上降臨得較晚,尤其是冬至即將到來的這幾天。但是天色很快還是無可救藥的亮了起來。天亮之後對肖柏將會極其不利,儘管他會日語而且穿着鬼子軍裝,可是那套軍裝不合身,此外天亮之後還有一個致命的因素,就是不方便使用地雷。
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南京城內的時候,何濤他們帶着被救回的一百六十多名弟兄回到了自己的“根據地”。突圍的時候有兩百多人出來,在路上有人失散,還有人犧牲,又損失了四十多人。
“肖大哥呢?肖大哥怎麼沒有跟你們回來?”左顧右盼,都沒有見到肖柏回來,劉琳華焦急的攔住何濤劈頭就問。
何濤回答道:“肖大哥爲了掩護我們,他和小柱子留下來和鬼子周旋了!”
“你們怎麼可以讓他留下來啊!沒有他我們怎麼能夠活着離開南京!”劉琳華急得快要掉下眼淚。
“劉姑娘,沒事的,肖大哥他命大福大,又有一身好功夫,肯定死不了的!說不定還能殺死更多的鬼子!”
天亮之後,已經把莫愁路和建鄴路包圍得像水桶一樣的鬼子開始對該區域進行拉網式的搜索,谷壽夫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我把這個支那人找出來!”
谷壽夫知道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雖然說只有一個人,但是他的價值絕對不止一個集團軍!中國的一個集團軍在鬼子眼裡根本不算什麼,用一個師團,甚至不用一個師團就能擊敗。可是這個人,他的身手加上他的戰術,一旦在中國軍隊中蔓延出去,恐怕今後日軍在中國要大吃苦頭!
蘇州日軍指揮部,因肺病正在蘇州療養的鬆井石根大將即將啓程,乘坐火車從蘇州趕往南京。鐵路線雖已經修復,可是行車速度極慢,16日下午從蘇州出發,要17日早上才能抵達南京。
日軍17日下午就要舉行鬆井石根的入城儀式,可是城內的“帝國勇士”卻屢遭殺害,這讓谷壽夫下定決心一定要生擒或者殺掉肖柏,當成迎接司令官鬆井石根入城的一個見面禮!
肖柏和郭天柱躲在一處廢棄的民宅內,這個院子的主人早已逃難,房子是空的。
“小柱子,怎麼樣,那麼多鬼子,你怕不怕?”肖柏摸出一包從鬼子屍體上找到的煙,他給郭天柱遞上一根,自己又點燃一根。那時候的日本煙是生煙,不要說和後世的紅南京相比,就是和當時的哈德門都不能相比。但是有煙總比沒煙好,肖柏深深吸了一口,讓尼古丁的味道充滿整個肺部,使得他有點疲憊的精神又重新繃緊。
郭天柱休息的時間比肖柏長得多,他可以不需要煙來提神,但是日本產的捲菸再怎麼差,也比他平時抽的土煙要好得多。
“大哥,我不怕!小鬼子的煙真好抽!我還想多殺幾個鬼子,多繳獲他幾包煙呢!就算是死在這裡,能多抽他幾根日本煙也好!”郭天柱的回答有點天真。
肖柏有點想笑,但是他笑不出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裡,還想着多抽幾根日本煙!當然,肖柏早就考慮好逃生的辦法,只是能不能成功,還得要看運氣了。
煙抽了一半,肖柏把半截菸頭丟在地上,用力把菸頭踩進泥土中,然後站起來拉了郭天柱一把:“把煙滅了,準備幹活了!”
郭天柱戀戀不捨的把菸頭熄滅,還把半截煙揣入口袋裡:“那麼好的煙,別浪費了,留着打完鬼子再抽。”說完,他背起心愛的毛瑟k98狙擊步槍。
肖柏開始佈置機關和地雷,現在他面臨一個頭疼的問題:地雷只剩下兩枚,手頭雖然有從日本人手裡繳獲的91式香瓜手雷,這種48瓣手榴彈威力不小,可是它的引信是觸發式引信,在地上用力一磕來激發引信發生作用,這樣的手雷難以用來製作詭雷。能夠用來製作詭雷的木柄手榴彈只有八枚,自己身上四枚,郭天柱身上四枚。
‘暫時不考慮那麼多了!’肖柏心裡想着。他把一枚木柄手榴彈的保險蓋拔掉,把手榴彈放在大門上,再把拉線打個結栓在橫樑的一根鐵釘上。
然後他走進廚房,拿出一把劈柴刀,把一張竹椅劈開,取下竹子,有的竹子被他削尖做出竹箭,有的竹子被當成弓,用繩子把竹弓和竹箭栓起來,做成一個機關,絆發的繩子就拴住廚房門上。
雖然郭天柱沒看懂肖柏在做什麼,他卻在一邊默默的幫着打下手。等到肖柏做出機關,他才佩服的看着這個能把一張普通的竹椅變成殺人武器的大哥!
肖柏完成這一切動作十分迅速,前後用了不到十分鐘。
“走!跟我爬上屋頂!”肖柏拍了一下目瞪口呆的郭天柱輕聲說。
兩人迅速爬上屋頂,也不知道趴了多久,成羣結隊的鬼子已經拉網式搜索到這附近,隔壁院子裡已經可以聽到鬼子的吆喝聲,鬼子正在挨家挨戶的砸門,有的房子內還有人住,裡面的人都被鬼子趕了出來。
肖柏爬上屋頂,他看到一名曹長一樣的傢伙揮舞着指揮刀,吆喝手下的鬼子正在像是趕鴨子一樣驅趕那些可憐的老百姓。
“這些支那刁民,良心壞滴!拉出去全部殺掉!”肖柏聽到鬼子曹長用日語說話。
‘幹掉他!’肖柏拍了一下郭天柱的肩膀,用指着曹長用手勢告訴他。
毛瑟k98狙擊步槍端起來,瞄準曹長的後心扣動扳機,“砰”一聲槍響,曹長的後心出現一個血洞,子彈從前胸射出的時候,把他的胸口炸開碗口般大小的一個破洞,只聽到一聲慘叫,曹長像一根木樁那樣倒下。
“支那人在那邊!”驚動的鬼子丟下那些正在哭喊的百姓,迅速向肖柏他們藏身的院子圍了過來。
“砰”郭天柱又一槍撂倒一個鬼子機槍手,隨後他和肖柏兩人從屋頂跳到一堵圍牆上,很快就跳進另外一間院子內。
鬼子衝到大院門口,有人一腳踢開大門,卻只見橫樑上滾下一枚手榴彈,還沒有等到鬼子反應過來,手榴彈在人羣中間炸開,一聲巨響,四名鬼子在硝煙中倒下。
鬼子兩死兩傷,屍體和傷兵被擡了下去,其餘的鬼子衝入大院內翻箱倒櫃,人沒有找到,卻又有兩名鬼子被竹箭射穿身軀。
其餘的鬼子對隔壁的院子開始搜索,有人進入肖柏他們藏身的院子,卻只見裡面飛出一枚香瓜手雷,“轟”一聲巨響,48瓣碎片在空中飛舞,前頭的鬼子當即倒下一大片。還沒有等到鬼子明白過來,二樓上突然射出一顆三八式步槍子彈,在一個鬼子大尉的腦袋上鑿開一個小血洞。
大羣的鬼子涌入肖柏他們藏身的院子,他們一邊開槍一邊讓人向二樓衝上去,在樓梯口的拐彎處,卻有人一腳踩到一枚地雷,火光一閃,木質樓梯化爲無數碎片,踩上地雷的鬼子粉身碎骨,周圍的六名鬼子隨着瀰漫的硝煙緩緩倒下。
等到鬼子架起人梯,爬上二樓的時候,卻發現上面空無一人,躲藏在上面的肖柏和郭天柱居然不知去向!
鬼子很鬱悶,他們把四周圍得鐵桶一樣,居然被兩個人逃了出去!原來,是地雷爆炸的同時,肖柏他們趁着鬼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他用力撞開一堵木頭隔板,帶着郭天柱從屋頂逃入另外一間大院內。
莫愁路和建鄴路一帶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七千多鬼子貌似很多,但是他們要留下四千人才能包圍住外面,其餘的鬼子還要一步步壓縮包圍圈,自己分散開來,人數就不是很多。
肖柏經過何等專業的訓練,他懂得利用城市地形保護自己,高牆和房屋都阻擋不住他的通行,這些鬼子想要在城市內抓住他又談何容易!
五名鬼子闖入一間大院內,其中一人剛剛邁入屋門,就被肖柏拉到門後,一把扭斷他的脖子。另外一個鬼子走進廚房,被郭天柱用砍柴刀砍下腦袋。
剩餘的三名鬼子在大院內搜索,卻被衝出來的郭天柱和肖柏一瞬間全部幹掉。
幾千名鬼子在偌大的街區搜索了兩個多小時,連肖柏他們的人影都沒有看到。惱羞成怒的谷川正憲大佐揮舞着指揮刀一聲咆哮:“放火!給我放火燒光這裡的房子!把那些可惡的支那人燒死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