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日子,陶菀在陶莊過得很是愜意,只是夢會現每次帶回來的消息會讓她失落許久,鳳歌依舊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無蹤影,照理若是他真得摔下懸崖,這麼久了,他的身子應該都浮腫,很有可能會浮起來,爲何一點都沒有跡象呢。
夢會現如今一直就住在陶莊,履行着鳳歌與她的約定,日復一日的陪着陶菀,陪她聊天,陪她玩撲克,偶爾教教她彈琴作畫。
只是如此平靜的日子,在楚風到來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他來的時候,陶菀還在睡夢之中,他就站在門口等她,等着她醒來,他沒有打擾她。
等着陶菀醒來的時候,開門見到門口的那個人的時候,吃驚萬分,這麼久了,他記起來這個地方還有她了?陶菀苦笑了聲,故作平淡地說道:“你來了?這次又是借誰?”
楚風微愣,她還記着那次的事情,神色微微有些黯淡,鳳歌的死在她的心裡已經佔據了一席地位,而他就更加無法與之相媲了,若是這次事情後,她是不是就會徹底地斬斷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借誰,只是想請你回鳳棲!”楚風也極爲平和地說着話。
兩個最熟悉的人如今卻如同陌生人般客氣。
陶菀雙手託着腰,仰着頭望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回——去!”
他就知道她會不願意回去,可是這次無論怎樣他都要帶着她回去,一定要,不能等了,他的視線落在陶菀的小腹之上:“還有兩個月,孩子就快出世了,我是他/她爹爹,我想第一眼見到它,況乎那兒鳳棲有兩個大夫!”
他的話很好笑,她很想笑,但她忍着沒有笑出聲:“是的,鳳棲有兩個大夫,可是這兩個大夫都不是爲了我而存在,不是嗎?”
“菀兒,跟我回去,你呆在陶莊不太像樣!”對於陶菀的話,楚風沒有惱怒,因爲他不敢惱怒。
他果真比以前越來越好笑了,陶菀扯起嘴角笑出了聲音:“楚風,是你讓我住在陶莊,是你,是你讓我回來的!”陶菀指了指楚風的胸口,“你敢說你沒有說過嗎?,我都回來過一次,是你對我的身體不問不顧,你讓我怎麼在鳳棲生活下去,我真怕我一進鳳棲,這半條命就沒了!”
“菀兒,那次是因爲,因爲……”楚風多麼想把心中的原因告訴她,可是他不能,至少現在他不能,所有的一切都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他有氣無力的辯解,他說不出來的辯解,並沒有讓陶菀覺得好受些,她的心如今不是痛,而是冷:“楚風,是不是找不到藉口來解釋你的淡漠?不過即便找到了,也無法掩飾你的冷漠,楚風,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還會願意見我嗎,還會親自前來皆我回鳳棲嗎?”
“沒有,是不是?”陶菀自問自答地說道,“楚風啊,你這次來又是帶着怎樣的陰謀讓我回去啊!”
這樣的話,如此的蒼涼。
楚風頓然也知道,自己的真得是一錯再錯,將她一傷再傷,可是他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也不能在這兒停下來了,惟願以後還有機會能夠補償她。
“菀兒,我真得只是想要接你回去!”楚風再一次地說道,“菀兒,這兒畢竟不是鳳棲,你的家在鳳棲,你一直呆在陶莊,會給岳父他們帶來麻煩!”
“哼!”陶菀一聲冷哼,他也知道自己呆在陶莊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啊,之前一直想讓她呆在陶莊嗎,讓她回陶莊嗎,這會兒怎麼轉性了,“楚風,告訴我,爲什麼這麼急着讓我回鳳棲!”陶菀收起所有的表情,一臉正色地詢問道。
“菀兒,莫要問了,等你回去自然明瞭!”楚風執着地不願意告訴陶菀他這次前來是爲了什麼。
陶菀注視着他的雙眸,見他的眼神有些躲閃,便也明白回去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舔了舔乾燥的嘴脣,頻頻點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麼恕我不願送,慢走!”說完,將門一關,與他隔絕在門裡門外。
他怎麼可以那麼無情,有事相求,有事想要她回去,卻不肯告訴她什麼,她是他的夫人, 理應爲他承擔一些事兒,但她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理由,一個讓她心安理得回去的理由。
她靠在門上,默默地流着眼淚,楚風啊,你究竟是不是真得對我有愛啊,我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是愛嗎?還是棋子,還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腳可以踹開的寵物?
這時候,屋外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知道是夢會現來了,她擡起手抹了一把眼淚,又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確定沒其它異樣的時候,方纔將門打開。
他還是站在門外,只是此時他與夢會現彼此對立着。
陶菀在夢會現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恨意,有一種想要殺了楚風的恨意,若不是楚風所謂的借人,鳳歌怎麼可能死,怎麼可能離開她們。
她看到夢會現的雙手握成一個拳頭,好似準備攻擊楚風一般,陶菀趕緊地跨出門檻,拉住夢會現的手。
楚風有些訝異於面前兩個人的情緒,一個緊張萬分,一個看着他滿是憤恨,好似他殺了她的家人一般,這樣的恨他一直有着,卻深深地按捺着,就如面前這個女人一樣。
他好像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更沒有得罪過陶莊的人,至少在明裡他沒有得罪過陶莊的人,哪怕是個奴婢丫環。
那麼她何來這麼強烈的恨意。
猛地他想起前不久的事兒,那就是陶菀從青樓裡贖了一個女子回來,而那女子似乎和鳳歌有些淵源,難道是她?
他微皺了下眉頭,細細地打量了下。
但是陶菀卻將夢會現拉到了她的身後,她仰着頭望着楚風,冷笑:“怎麼,風度翩翩的楚風公子又看上來了我的人了?但是本姑娘告訴你,這個人我可不送,若是你最近缺人暖牀,作爲夫人的我很樂意去給你找個良家姑娘,想必有很多姑娘擠破腦袋地想要進鳳棲的門,只是不知道你的晴涵妹妹會是怎麼樣的想法!”
“菀兒,你多慮了!”楚風溫和地說道,“我只是覺着你的朋友有些眼生,故而
多打量了一回!”
“是嗎?也是,你楚公子這麼忙乎,怎麼可能注意到我等微不足道的人呢?”陶菀笑着迴應道,“就像我等卑微之人怎麼可能認識你身邊的所有人呢?”那夜回鳳棲的時候,那幾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那身上散發的詭異,讓她明白鳳棲山莊中還醞釀着陰謀。
每一次相見,他們兩個都是口舌相爭,她一次比一次能說會道,而他一次比一次緘口,她的話像一柄刀子紮在他的心上,讓他有疼又說不出口,自找,只好將這一切都歸咎於自找。
“菀兒,對不起!”他每一次開口就只有這麼幾個字了,“和我回去,可好?”
“回去?給個理由,我就和你回去!”陶菀仰着頭,梗着脖子說道,他要是不給個理由,她就和他死磕到底。
理由,他的理由,她回去的理由。
能說會道,巧如舌簧的楚風再一次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等你想好了,再來和我說!”陶菀丟下這麼一句話,拉着夢會現變往屋子裡其它地方走,她們去找蕭百去,看看她又在忙什麼玩意兒,搞的那兩個小孩子整日不見蹤影。
楚風佇立在原地,側着頭望着兩個離去的身影。
陶菀二人每走多遠,便看到蕭百,離歌還有小翠三人蹲坐在牆角,扒着地上的小草,小花,蕭百還給他們編了些個花環,草環套在他們的頭上。
但看到陶菀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略微有些拘謹:“大小姐,你怎麼來了?”
陶菀望着三個玩得很開心的人兒,心中的難受微微散了些去:“來看看你怎麼把我的貼身小侍衛和貼身小丫環帶壞!”
聽聞,蕭百趕緊地走到陶菀的面前,低着頭歉意萬分地說道:“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要和她們玩而已!”
她其實也還是個孩子,玩性沒有逝去的孩子,她怎麼可能會責怪他們呢,若不是有着身孕,她也會這麼皮,和小孩子玩本就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呵呵!”陶菀輕笑了下,“逗你玩!”
“菀兒,和我回去可好?”楚風陰魂不散地又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陶菀好不容易看到面前三張笑臉心情些許好點,立刻又沉下了臉。
蕭百是個會看臉色的人,知道這個時候他們不宜在一邊帶着,他便喚過離歌和小翠跟她換個地方玩。
而夢會現依舊站在陶菀的身邊,只不過站得微微有些遠地望着他們兩個,也許曾經鳳歌也是站在這個距離看着他們,如今輪到她了。
“你想好理由了嗎?”陶菀平淡地問道,“若是還沒有,那麼請繼續!”
“一定要理由嗎?”
陶菀不語,就只是看着他,等着他會給她的理由什麼。
“菀兒,我想請你幫我!”楚風慢慢地說道,說得每一字都有些沉重,好似沒有她,就會不行一般。
聽到這句話,陶菀笑了,越笑越重,越笑越痛,笑出了淚花:“你果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