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你了!”一離開大殿,秦芳就衝身前走動的背影輕聲言謝。
前方的趙毅之回了頭,露出了白色的牙:“舉手之勞而已,何況你已經證明了你的無辜,只要郡主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就好。”
秦芳聞言輕笑了一下:“放心,忘不了,不過等下,您最好再幫我一次。”
趙毅之眨眨眼點了頭,當下兩人便是言語着往天牢的方向去。
早先在來宮裡的路上,秦芳就已經明白,自己落進了別人的陷阱裡,物證這東西從她府上被搜出來,她就已經很難脫掉干係,再加上先前趙毅之的言語,已經說的清楚是有人告發,她立時明白,這是人證物證俱在,定要把她坑進去的。
處於劣勢,就得想法自救,她秦芳的郡主身份已經沒什麼價值,身後更沒什麼靠山,除非是蒼蘊,可是一來蒼蘊不在跟前她麻煩不起,二來則是她不想沾蒼蘊太多的光,她的理智,或者說,就連她的直覺,都在提醒她,最好和那個傢伙少些糾纏,免得日後麻煩。
如此一來,她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醫術了,因此她在馬車裡喊了半天,終於把趙毅之喊進了車中,當即她是把疥瘡的危害再次強調,這一下,趙毅之奇怪了。
“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着我那些人的疥瘡?你該想的是怎麼保你自身安危吧?”當時,趙毅之就忍不住吐槽,秦芳便順着話言語:“別人蓄意坑害與我,我已經入了坑中。橫豎是逃不掉的,且隨它吧,只是先前看到你的士兵染病,你卻並不放在心中,實有不忍,畢竟能挽回的錯,挽回多少是多少,如此就算被人坑殺了。內心也無遺憾不是?何況,說不定,我救得你的那些士兵,還能給我積點德,免得遭逢此災呢!”
她的話讓趙毅之很是錯愕,愣了片刻後,他退了出去什麼也沒說。
那個時候。秦芳內心是有點失望的,她甚至已經開始盤算,是不是真要說不清楚,就揹着罪名跑路,而趙毅之卻忽然又回到了馬車內,說自己可以幫她一個小忙,那就是調換人偶上的生辰八字。而相應的作爲幫忙的回報,就是秦芳得爲她醫治自己的兵勇。
秦芳自是答應,也由此想到了破解之法,這才逃過了這一次的陷害。
“到了!”來到天牢跟前,趙毅之言語了一聲便上前去打招呼,隨即帶着秦芳入了牢內。
酸腐的氣息中有陳舊的血腥黴氣也有一絲飯菜的香氣,秦芳跟在趙毅之的身後是步步向前,那飯菜的香氣就更加的濃郁,但左右兩邊,一個個蓬頭垢面傷痕累累的人。卻又散發着惡臭。
氣體的混淆,讓人難受,秦芳蹙着鼻子跟着趙毅之拐到最裡,這才知道,原來的天牢的內裡是有一個比別的牢房寬敞一些的裡間,此刻正支着小桌,上面擺着一壺小酒和一盤燒雞,而那個應該在監牢裡惴惴不安的譚術竟是靠着立柱滿口是油的啃着雞腿。
“啪。”秦芳緊攥拳頭髮出的骨節響聲。讓啃食的譚術注意到了來者,他愣了一下,才趕緊的放下了手中的雞腿,掃袖抹嘴的看着趙毅之和秦芳:“你。你們,怎麼來了?”
趙毅之還沒答話,秦芳就搶着開了口:“你說我怎麼來了?拜你的老相好所賜,我成了害公主生病的元兇,這不,被皇上一句話丟進天牢之中,來與你做伴了啊!”
“什麼?”譚術聞言一頓,隨即是喜上眉梢:“這麼說,我能出去了?”
“出去?你做什麼夢呢!”秦芳一臉灰敗之色的看着他:“皇上讓我來和你做伴,明天咱們兩個一起喝毒酒。”
她話音落下時,趙毅之已經伸手解開了門房上掛着的拴鏈,他把門拉開衝着秦芳一擺頭:“進去吧!”
秦芳自是邁步入內,但這舉動讓譚術就懵了:“等等,這,這是爲何?你是害公主生病的元兇,爲何是我要和你一起喝,喝,喝毒酒?”
“因爲你是當日守在公主身邊的太醫啊?監管不力,你也有責的,皇上自然是叫我們兩個一起死啊!”秦芳懶散地坐了回答,趙毅之也把鎖鏈拴好,隨即話都不說就是轉身往外走。
“趙統領,這,這不是真的,對不對?”譚術本能的向趙毅之求證,可趙毅之兩耳不聞的就從轉彎處消失了,一時間譚術連個搭理都沒得到,登時信以爲真,臉色不但瞬間煞白,身子更是都顫抖了起來。
“不,不,不應該這樣啊,爹明明說了,皇上只會質問你的罪過,不會牽連我的,怎麼會……”譚術說到這裡,忽然醒悟了似的看着秦芳:“不對!你詐我,你是女犯,倘若羈押也該是在女牢,怎麼會和我關在一起?”
“我不說了嘛,皇上讓我明天和你一起死!”秦芳說着白他一眼。
“這不可能!就算我監管不力,也罪不致死啊!”譚術梗着脖子一臉的不信。
“監管不力,的確罪不至死,可是,如果和宮女有染,玩了皇上的女人,那你說,你是否還能罪不致死啊!”
“你你你,你說什麼,我,我不懂!”譚術登時結巴起來,雖然是言辭反駁,但那不安的雙眼已經讓秦芳明白自己料想對了。
“你愛懂不懂,反正明天一起死,過一會兒,你爹就會來告訴你,小環那丫頭是多麼的沒用,在誣陷我剛成功時卻害喜嘔吐,被一旁的太醫摸出喜脈來,而後皇上震怒,叫人殿前行杖,纔打了兩板子她就招了……”
“什麼?”譚術身子一晃直接癱去了地上:“這個沒用的賤/人,早不吐晚不吐,怎麼就那個時候害喜?哎,這下,我可被她害慘了!”
“你這麼罵她,她若知道了,得多傷心啊?她可是爲了你不惜被罰也要陷害與我,結果還被打了板子,甚至連孩子都被打流了,你就不覺得你太對不起她嗎?”
“對不起?我有什麼對不起的?一個宮裡的老貨,我應她放出來時,收到我府上做妾,就已是對得起她了,可她倒好,受不住吐了也就算了,何必把我交代出來,她難道就不知道,死撐着等我先脫身出去,或許有辦法撈她嗎?”譚術說着氣呼呼的拍地,秦芳卻是輕嘆了一口氣:“她知道,所以她沒有說出你來,生生的扛着,甚至她一廂情願的相信你的那些甜言蜜語,卻最終傻傻地爲你賠上了性命!”
“什麼?你剛說她沒說出我來?”譚術此時一臉錯愕,而秦芳沒有理他,反而是走到柵欄跟前高喊到:“趙統領,勞駕!”
於是在譚術的呆滯中,趙毅之走了出來,將秦芳從牢房裡放了出去,那一瞬間,譚術終於明白過來:“你果然是詐我的!”
秦芳回頭看他一眼:“是啊,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說出那麼許多來,你爹要是知道有你這麼一個傻兒子,一定後悔爲你謀劃了這一切!”秦芳說完是轉身就走,根本不管背後譚術的叫嚷,當兩人走出天牢時,秦芳衝着趙毅之一笑:“除了救治你的兵勇外,這份報償應該不差吧?”
趙毅之笑了一下,輕聲道:“你斷定我會告訴皇上?”
“皇上的眼裡不揉沙子,我呢,也不想陷害我的混蛋,逍遙法外,至於你,不虧。”秦芳說着已邁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