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人家一句話,把秦芳徹底的給憋住了。
“我覺得你還真是天下第一‘賤’!”半晌,秦芳才忿忿的憋出這麼一句話來,而這個時候,屋外也響起了素手的聲音:“飯菜來了。”
隨即當素手端着食盒進來,一看到屋裡竟還立着主人時,便是一愣,等反應過來準備行禮時,手上的食盒則被主人給一把抓了過去:“我還沒吃,正好,墊點。”
“主人需要,奴婢再去準備!”素手立刻言語着就要出去,蒼蘊卻衝她一擺手:“不必,我和她共用就好了。”他說着手指向外揚了揚,素手立刻會意的退了出去。
“拿利息也包括搶飯食嗎?”秦芳扭着嘴巴,一臉“我遇得到你”的表情。
沒辦法,她餓了。
中午和那個什麼聖女對掐,她就沒怎麼吃,後面又折騰一頭,如今醒來大半夜的,肚子都咕嚕叫呢!
“不是搶,只是共用而已,咱倆一人一半怎樣?”蒼蘊說着已經動手打開了食盒,取出了四個小菜,一碗米飯還有一小盅湯。
這是秦芳一般晚上的用量,那四個小菜說起來可能多,但實際上,每種也就一點,加在一起和部隊食堂份飯是差不多的。
“有丫頭不用,非要和我分,兩個人誰都吃不飽,就好了?”秦芳雖然口中嘟囔,但還是認命的把米飯往蒼蘊面前一推,自己拿過了那碗湯:“你吃飯。我喝湯好了。”
蒼蘊笑了一下。卻是把米飯推到了秦芳的面前:“說了一人一半。吃剩下的就是我的。”
秦芳聞言看了他一眼:“我可不敢讓你吃剩飯,我讓素手再拿個碗來,我們分。”
她說着就要出去叫人,可蒼蘊卻擡手抓上了她的手:“行了,別折騰了,來不及了。”
“來不及,這是個什麼意思?”秦芳聽出話音來,當即詢問。
蒼蘊看她一眼。一邊將秦芳給按回桌邊,將筷子塞進她的手裡,一邊輕聲說到:“你邊用我邊和你說。”
秦芳看到他表情已經沒了先前那種不正經的笑,也就聽話的動筷扒拉飯菜,當然耳朵可是豎着,眼更盯着他,顯然要答案。
“針上的藥粉,只管得了一日,算算時間,到了明日正午。應該就差不多了,太后一鬧起來。你就會被宣進宮,這一束香給你,叫人點上,太后聞了後,自會安定下來,只是,人也會萎靡無神。你叫皇上,一日一香還她安寧,你自可脫身而去,懂吧?”
“懂!”秦芳說着看了一眼蒼蘊留在桌上的香束:“我不過說了說希冀的東西,你就給我找的來,你還真是很厲害!”
蒼蘊笑了一下:“當然,我若不厲害,敢做你口中的狼?”
秦芳一頓,隨即眨眨眼:“那你說的來不及是……”
“我要走了,半個時辰後,天就要亮了,我也得啓程了。”
“是去參加那個什麼三年一度的會嗎?要那麼急嗎?”秦芳有些意外,畢竟按照先前的口氣來看,應該是她走了之後,他纔會離開的。
“那不過是場面上的藉口。”蒼蘊說着臉上閃過一抹憂色:“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且,耽誤不得。”
“皇上放你走嗎?”
“他沒膽留我。”他輕聲說着衝她一笑:“且他現在也會想我離開吧!”
秦芳眨眨眼:“你離開了他也沒機會。”
“噗”蒼蘊笑了,笑得眼都是彎彎地:“這話聽着舒服!”
秦芳一愣,隨即白他一眼:“你真當你是我情哥哥啊!”
蒼蘊的笑一頓隨即看着她:“有何不可?”
秦芳搖搖腦袋:“你別逗我了行嗎?我又不是傻瓜,你是劍盟的老大,而且似乎還有什麼很厲害的背景,總之你就好比天上的星,我呢,一身罵名,就是那地上的草,我纔不會傻兮兮的以爲咱們兩個有可能。”
蒼蘊眨眨眼沒有說話,屋內瞬間氣氛有點不似先前的暖,反而有那麼點彆扭的涼。
秦芳見他不接茬了,低頭扒拉了幾口飯,莫名的有點失去了胃口,便把筷子一放看着他:“你真吃嗎?”
蒼蘊看她一眼,伸手抓過去了筷子與飯碗,便是捧在手裡開餐了。
她不止一次的和蒼蘊對上,今日中午還一起和他共同用過餐飯,那一舉一動都是舉止優雅,叫人無可挑剔。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就坐在她的面前,再不是舉止優雅的仙人模樣,反而似個餓狼一樣,狠狠地把飯菜往嘴裡扒拉。
這種毫無形象可言的舉動,叫秦芳隱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是,褪下面具了嗎?
可是,在什麼人的面前纔會褪下面具呢?
心,莫名的慌張了起來,她有點不敢看他,而他卻狼吐虎咽般的把她剩下的飯菜一掃而光。
而後他捧起了那碗她還沒動過的湯送到她的脣邊,衝她一笑:“一家一半,快點!”
秦芳的脣扭了扭,鼻頭竟有些怪怪地酸楚。
“快點,天要亮了,我該出發了。”他催促着,話語是急躁的,音調卻偏又是柔的。
秦芳張開了口,就着他送到嘴邊的湯碗喝了兩口,而後便看着他。
“夠了?”他問着,她點了下頭,立時他把剩下的湯也倒進了肚子裡。
放下了碗,他捉着帕子擦了嘴,而後看了她一眼:“我會在東碩等你!”
秦芳點了一下頭,蒼蘊便起身就往外走,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着她:“如果你真的當自己是根草,那要記得,每天看天上的星。”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秦芳一愣。快步的追了出去。
“喂!”一聲輕喝。那個走到院中已經上了房的男人回頭看向了她:“什麼?”
“你要把假變成真嗎?”秦芳攥着拳頭看着他詢問。
“我名聲反正都已經爲你盡失,假作真,又有何不可?”他說着衝她一笑:“下次見面,可不許叫我喂,你知道,該叫我什麼!”
說罷,他轉了身,飛縱而去。而天邊最後的黑暗已經開始泛白。
秦芳抿着脣立在院中,有些恍惚。
這是怎麼個意思?
難道這傢伙真要和我在一起?
他,他剛纔,那算是表白嗎?
可是,怎麼可能呢?
她很亂,更難以置信。
秦芳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立在院中,看着天慢慢變白,看着旭日東昇。
……
蒼蘊走了,以極爲低調的方式,說着要去處理劍盟的事而清晨出城往東碩去。似乎皇家從頭到尾都沒動一下。
兩個時辰後,東碩聖女說要去北武甄選參加才辯大會的人。而辭別了南昭之皇,在南昭許多官員的送別中,率領着她那碧波盪漾的朝團離開了南昭的都城,怎麼都比蒼蘊的離開有動靜多了。
秦芳一個人躺在屋裡的牀上,兩眼呆呆地看着牀張頂端,而她的手裡,一邊是一個有“蒼”字的玉佩,一個則是那個刻着“蒼狼”的印。
午時剛過,宮裡就來了人宣她進宮,秦芳收起了東西,裝着傷號,帶着藥箱由着皇家的馬車載去了宮中,直送到了太后的宮苑裡。
“你可來了!”剛進宮苑,張太醫就一臉救星來了的表情衝到了秦芳跟前:“太后昨天不是給治好了嗎?怎麼今個兒又,又鬧上了?”
秦芳沒有答話,而是皺着眉頭看向了不時發出嘈雜亂音的大殿,而後才一步步地慢慢往大殿那邊挪。
看着秦芳一派憂愁的模樣,張太醫有點不安的緊張,因爲自從遇上這位,每次看到的都是這個女人冷靜專注的救治,像這樣愁而不言的狀態,他還是第一次見。
“惠郡主,你,你能給老夫,一個底兒嗎?”張太醫的聲音有了一些顫抖。
也不怪他如此不安,因爲太后的情況,他從未見過,而不管他怎麼找,都不能從她的脈象裡捕捉到一絲頭緒。
秦芳看了他一眼:“太后的病,我說不得。”
丟出這麼一句話,她邁步到了殿門口衝着太監言語:“卿歡已到,還請公公通傳。”
太監看着她一路慢慢晃過來,早就進去知會過了,所以聽到秦芳開口立刻言語:“哎呦郡主,您快進去吧,皇上都宣了幾道了。”
秦芳應了一聲,依然做着痛楚費勁兒的模樣慢慢的進了殿。
一進去,就聽到太后那叫人臉紅的呻/吟聲,她下意識的擡了頭,便看到,太后竟然被五花大綁的捆在牀上,而屋內,跪着兩個衣衫不整的小太監在瑟瑟發抖,至於南宮瑞,則是一臉焦躁神情的扶額坐在桌邊。
“皇上,卿歡……”
“你來了!”一聽到秦芳的聲音,南宮瑞立刻起身直奔她得跟前:“哎呀,你可來了,母后怎麼好好地,正午又,又……”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難堪,秦芳輕聲言語:“皇上請稍待片刻,容卿歡先瞧瞧太后。”
南宮瑞自然首肯,秦芳便慢悠悠的往太后身邊挪,看得南宮瑞又不免對她目露歉色。
秦芳裝模作樣的瞧了一會兒,看到太后真的是再度眼神呆滯,人進入瘋癲的亢奮後,便心裡隱隱也有了個方向,而後她才起身回到了南宮瑞的身邊。
“怎樣?”
秦芳眨眨眼,從藥箱裡摸出了一根香叫宮女給點上,很快香氣彌散於整個大殿,太后也終於嘴裡不在嘟囔那些叫人臉紅的言語了。
她安然般的睡了過去。
“這……”
“皇上,太后這不是癔症。”秦芳看着南宮瑞輕聲言語:“乃是有人給他,下了蠱。”
“什麼?”南宮瑞瞪大了眼。
“皇上,起先卿歡以爲太后只是一時恍惚犯了癔症,以針術爲她散結,結果她今日又發了起來,我瞧着不對,猜想是不是有被下了蠱的可能,就斗膽用了這寧蠱香,結果,您看……太后已經睡去,這倒證明了卿歡的猜想。”
“這……你可有辦法醫治?”
“這個……”秦芳爲難的抿了下脣,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