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劃部,市場部,財務部這些部門一個人都沒來?”顧景桓鳳眸一厲,語氣罕見地有些驚訝。
“沒有。”蘇曼搖搖頭。
高管和各部門職員不同,職員不來上班,會有各部門負責人管理通報,公司馬上會知道。然而各部門負責人不來,除非顧景桓調查,否則沒人知道。
蘇曼也是給各部門的秘書打了電話才知道,今天這幾位主管都沒來上班。
“打電話。”顧景桓淡淡地道。
他只不過是養了幾天的病,偌大的集團就連個管事兒的人都沒有了。以前他出差的時間比這長多了,也沒見過這些高管敢集體曠工。
顧景桓心裡是明白什麼的,只是這些人多年跟着他一起打江山,他不相信他們會集體背叛他。
“就在這兒打。”顧景桓指着他桌上的座機。
“是。”蘇曼深吸一口氣,先給營銷總監打了電話。
蘇曼很懂事地摁下了免提鍵。
電話第一遍沒有接通,她打了第二遍纔有人接。
“喂,您好,請問是陸天洋陸總監麼?我是秘書部的蘇曼。”
“哦,是蘇秘書啊。有什麼事兒麼?”
“現在這個是工作時間,請問您在哪兒呢?您的秘書說您不在公司裡。”蘇曼問得委婉。
“哦,是這樣的,我老婆預產期到了,孩子快生了,麻煩蘇秘書幫我請個假。”
“請幾天?”蘇曼耐着性子問。
“最少一個月吧。”
“一個月?您這是也要休產假?”蘇曼冷笑。
“……你管我?我樂意請幾天幾天,給不給假我無所謂,反正我是休定了。”
說完“啪嚓”就把電話掛了。
被莫名其妙地掛了電話,蘇曼愣了一瞬,等反應過來這火氣就上來了。
她雖然是個秘書,可因爲跟在顧景桓身邊,一直都被人高看一眼。可以這麼說,中型企業的老總都沒她的面子大。而公司的高管即使是副總,也不敢對她這麼不客氣。
“先生,這……”
陸天洋這人,蘇曼也是知道的。他是這幾個總監裡面最年輕的那個,是個鬼才,可恃才傲物這個毛病也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可以說整個顧氏集團,陸天洋只尊敬顧景桓一個人。
然而這一次,卻連顧景桓的賬也不買了。
蘇曼偷偷地瞄了眼顧景桓,只見他俊臉微沉,黑沉沉的眼睛深不見底。
“再打。”他冷冷地啓脣。。
明白顧景桓的意思,這一次蘇曼打給財務總監文成。
“喂,您好,請問是文成文總監麼?我是秘書部的蘇曼。”
“喂?你好,你說什麼?我這兒信號不好,聽不大清楚啊,喂?喂?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一串忙音響徹辦公室。
蘇曼:“……”
文成是顧景桓一手提拔起來的總監,而且顧景桓對他的信任幾乎和蘇曼差不多。
文成的能力沒的說,畢竟一個跨國集團的財務大權全都交給一個人,那這個人就必須得有配得上這份職位的能力。
而顧景桓之所以挑中他,不是因爲他的能力,而是因爲他的忠心。
當年顧景桓迴歸顧氏,他是第一個跳出來贊同顧景桓的。後來顧景桓提出的主張,他也都是幫着出謀劃策,全力支持。就算說他是顧景桓的心腹也毫不爲過。
至於顧景桓回報他這份忠心的,除了顧氏財務執行官這個地位之外,還有顧氏百分之一的股份。可謂待他如親人一般。
見到文成這個反應,顧景桓的俊臉徹底黑了。
就連和他隔着好幾米的蘇曼都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滲人的冷氣。
“我來。”他緩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
連電話簿都不需要看,極快地摁了幾個數字。
蘇曼偷偷地回憶,這應該是人力資源部的總監賀梅的私人手機。
賀梅是顧景桓從當年的顧氏留下來的唯一一個老人兒。因爲她本身就是靠着能力走到的今天,當初就是中立派。明哲保身的一個人。顧景桓對於這類人,沒有偏好,也不厭惡。
她不站隊,顧景桓也沒那麼厚的臉皮硬要拉她站隊。而她又能夠心無旁騖的工作,是以顧景桓最後就把她留下了。這幾年待她也絕對不薄。
電話響了幾聲便被接起。
嚴肅的女聲響起,“喂,你好,我是賀梅。”
“顧景桓。”
“您好,您說您是哪位?”
“……顧景桓。”
“快別開玩笑了,你個騙子,騙人之前也先了解清楚情況。顧董在醫院裡,怎麼可能打電話來。告訴你,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報警。”
“我是顧景桓!”
“呵呵,扯JB犢子,我還是觀音菩薩呢。”
“……!!!”
電話被掛斷,這一次蘇曼見顧景桓連臉都綠了。
其實如果只是賀梅沒認出來顧景桓那即使是出言冒犯也可以原諒。
但關鍵是,顧氏的高管沒有一個不知道董事長辦公室的電話……
剛纔賀梅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並且趁機罵了顧景桓一頓。
蘇曼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顧景桓的臉,只能隔一會兒偷偷看一眼。見顧景桓連綠的都快成紅綠燈了,蘇曼嚇得大氣而都不敢喘。
其實她還是挺佩服這幾位總監的膽量的,敢惹毛顧先生,肯定是安生日子過得太多了,他們想找點刺激。
又或者是顧先生平時給人的感覺太溫和了?所以他們一個個的纔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兒子,孤家寡人的感覺還不錯吧?”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一道猖狂的笑聲應聲響起。
顧景桓猛地轉頭望向門口,只見顧澤濤身着粉色襯衫,白色西褲,戴着墨鏡如世界名模般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還跟着顧家的一衆保鏢。
顧家的保鏢和隨家的相似,都是特別培養保護家主的,只是到了顧景桓這一代,他有自己的人馬,顧家的那些全被他當成老弱病殘給棄置不用了。
原本顧家的保鏢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如果這羣保鏢裡如果摻了顧澤麟的人,那就不大好辦了。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和街頭巷尾混出來的,還不是一個檔次。
隨着顧澤濤帶人闖進來,顧景桓的人也以極快的速度魚貫而入。
擋在了顧景桓的身前。
“呦呵,我兒子還是這麼帥啊。”顧澤濤嘖嘖稱歎,滿臉欣慰。那目光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這是怎麼了呢?怎麼看着心情不大好啊?”顧澤濤一巴掌拍在他面前的保鏢臉上,明明看着用了不大的力氣,卻將那保鏢扇倒在了地上。
沒了保鏢阻擋,他湊近顧景桓,仔細端詳他的臉。
“基因這東西真是強大。”
顧澤濤一邊說着一邊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後瀟灑地翹着二郎腿,坐在了真皮沙發上。
而他帶來的保鏢,則默默地站到了沙發的兩側。
“你這幾年,過得不錯。”顧景桓也轉身繞過寬闊的辦公桌,坐回了大班椅。
他冷靜地端詳着顧澤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還行吧。有我的好兒子兢兢業業替我管着偌大的顧氏,當老爸的也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出去浪跡天涯了。”顧澤濤語氣輕鬆,好像在和多年不見的老友閒話家常。
“玩累了,所以就回來了?”顧景桓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寒冰般得眼神彷彿將刻骨的恨封在了眼中。
“哎呀,別這麼笑,兒子你笑得爸爸心痛。”顧澤濤誇張地捂着心口,“不是玩累了,只是必須要回來了。再不回來,等我入土了,估計我連顧家的祖墳都入不了啦。”
“顧家的祖墳?你以爲我會稀罕?”顧景桓冷哼一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會阻止你們入祖墳,正如我絕對不會入一樣。這輩子能夠死後不和你們葬在一起,是我再慶幸不過的事情。”
顧澤濤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裂成更燦爛的笑容。
“好啊,那很好。和你的小媳婦兒葬在隨園。也解決了不少麻煩不是。”顧澤濤幽幽地道。
顧澤濤的話外人聽着或許沒什麼,但凡是世家大族,死後不葬在自家祖墳的,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配,比如罪犯。另一種情況則是已經不是這家的人。比如說,入贅。
顧景桓如果跟着隨淺入葬隨家的祖墳,那代表着他入贅了隨家。
顧澤濤在嘲諷他。
“我們死後葬在哪兒都是我們的兒女該操心的事。我兒子會把我和他媽媽葬在一起,我們會在我們想去的地方。我和你不同。你沒有兒女,等到入土成灰的那天,沒人會管你葬在哪兒。所以你回來,我能理解。”
顧景桓這話,說得極狠。罵了自己,也斷絕了父子親情。
顧澤濤從進來就掛在臉上的笑容終於收不住了。
“還是小孩子啊。看來爸爸還得教你點東西。”
不愧是老江湖,短短几秒鐘就恢復了心情,他幽幽地笑起來,細看,能看到他左頰的酒窩。
顧景桓他們兩人的,一模一樣。
“請指教。”顧景桓霸氣地靠在椅背上,輕輕頷首。
“讓他們進來!”顧澤濤偏頭說了一聲,立刻就有保鏢打開了門。
財務總監文成,營銷總監陸天洋,人力資源總監賀梅,一個接着一個走了進來!
顧景桓本就冷沉的臉在看到他們一個個的時候,都幾乎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