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爲什麼在聽到鴞掉崖的時候不去救他?”
因爲一樓寬敞的大廳裡是員工用餐的地方,雖然距離大廳出口處有一些距離,但是她這樣高聲喧譁,二十公里都能聽到,何況只有玻璃隔着的餐廳。前臺小姐更是謹慎地張望着她,有些不知道要不要阻攔的難處。
舟粲愣怔了一下,很是無奈地蹙起眉頭,他們之間的爛事怎麼老是把他牽扯進去,煩不煩?
“白詩婷,你不是說我這個人沒有人性,不算朋友嗎?”
“是不是他還活着?”白詩婷雙目通紅,緊張地死死瞪着舟粲的表情,希望從他的表情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來鴞又去玩死而復生的把戲了,他到底要折磨這個女人什麼時候?
“白詩婷,他在你們的愛情裡已經死了。”這話很有深意的,他不想直接告訴她鴞還活着,但是又不能告訴她鴞已經死了,只能這麼說,好讓她死心。
愛情如果那麼容易死心的話,人間那會有那麼多爲情而傷的人?
“他沒有死?”她撲捉到了這個意思,只是那句在你們的愛情裡已經死了卻是比聽到他死了更讓她痛不欲生。
他沒有死卻不願意活着出來見她,只是在她偶爾瞥見他的時候,只是在另一個不知道的地方和她遙遙相望。
“白詩婷,你其實很清楚,你跟鴞沒有未來。我想你不會願意他徹底在你心裡消失,而你爸爸卻不會這麼想。”他真的不忍心看着這樣的女孩,這樣癡情的女孩這種迷離的、失神的茫然。
白詩婷輕輕咬着嘴脣,眼淚啪啪地落下來,她不該來問的,知道他死了不是更好嗎?爲什麼讓她知道這麼悲慘的事實,他竟然害怕再次受到威脅而選擇在她的愛情裡死去。
“白詩婷,放手吧,放過自己,也放過鴞。”舟粲會想辦法讓鴞徹底從她的世界裡抽離而去,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舟粲已經覺察到了鴞的某種意圖,爲什麼要這樣做就不得而知。
白詩婷邁着沉重的腳步,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司大廳,那抹落寞看在舟粲眼裡,很刺目也很心痛。
愛情到底該是怎麼樣傷心欲摧的武器?
彩霞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衣物,很是不捨地拉着精神很好的採伊問:“採伊姐,你真的要跟他回去?”
“彩霞,我想我是認真的。”她說着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肚子,嘴角會不由自主地上揚,滿目的幸福與喜悅。
“採伊姐,我會想你的。”彩霞很憨厚,也很誠實,不過冬以笙每一次在她來的時候就會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她會一不小心說出舟羽的事情。
“彩霞,你能告訴羽,讓他跟我聯繫一下嗎?”舟粲不是已經答應兄弟和睦了嗎?只是聯繫一下,他應該是會同意的。
“啊?”彩霞很爲難地撓着頭髮,“這個我……”
“羽是不是在生氣?”採伊以爲自己這樣投向舟粲一定會重重傷到舟羽
,很是內疚地低下頭,自責自己的不堅定。
“我知道他一定很恨我,恨我沒有繼續跟他走完這一生,我們兩個以前約定好的要走完這一輩子。可是事情卻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我想我已經沒有理由再要求他爲我做什麼了,只是我希望他能夠幸福,很幸福地生活。是我先背叛了我們的愛情,是我先放棄了他,說起來都是我不能忠貞自己的愛情……”那份內疚不是幾句話能夠彌補的,她知道她要還的太多太多。
彩霞在聽到這些話時忍不住哭了出來。
“彩霞,你哭什麼?”採伊緊張地上前去抓彩霞的手,發覺她的手在微微發抖,有些心驚肉跳。
“彩霞,你幹什麼哭?告訴我,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你要走,她捨不得。”舟粲邁步走進來,目光冷冷地落在淚流滿面的彩霞臉上,她急忙抹乾眼淚。
“採伊姐,我就是捨不得你。”說完,她膽怯地望了舟粲一眼。這個男人,冷着臉上的時候,一身的肅殺之氣。
“瞧你,”採伊摸索着摸到彩霞的臉,擦乾她臉上的淚水,微笑着開口。“我又不是不回去了,等我眼睛看到了之後,我一定會回去,好好看看咱們的餐廳,好好看你,好好看看冬以笙,還有……”
“羽真的跟你很像嗎?”她扭頭去找舟粲。
“一個媽生的,當然像。”他說完示意彩霞把那些收拾好的衣物送下去,自己則扶着採伊走出病房。
“接老婆了!”蒙叢剛剛從另一個病房裡出來,見舟粲溫和地扶着採伊,還真是大跌眼鏡。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柔和了?
“不是你趕着讓我們出院的嗎?”他很沒有好氣地瞥了蒙叢一眼。
“喔,你別誣陷好人行不行?你要是想住就繼續,我沒有意見。”蒙叢還嘴,眼神全是笑意。明明是這傢伙聽說一個周就可以出院,急不可耐地想出院,還怪罪自己?真是損友一個,
“別,我們採伊這麼善良是不會佔着這麼緊張的牀位,讓你這個眼科醫生捱罵的。”
去,這下他們倒成了聖人了!蒙叢簡直想跳腳,礙於身後跟着護士長和幾個護士,也就不跟他打嘴仗,說了一些回去注意的事項,最後還是陰損地在舟粲耳邊說了一句。
“別太兇猛,人家現在是傷員。”
舟粲恨不得踹他兩腳。
又回到了他的住所,雖然她眼睛看不見,但是那熟悉的味道還是很根深地在她鼻孔裡駐紮了下來,在又遭遇這種味道時便無法陌生。
她侷促地站在客廳門口,由他推搡着走進來,披在身上的皮草被他溫柔地取下。
“舟嬸回去過年了,我這裡現在很安靜。”他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安靜的人,不過真的安靜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安靜有多麼難以忍受,畢竟一個人內心的強大才是真的強大,那些所謂的喧鬧不過是排除暫時的煩惱,所以總之他的適應能力很超強。
“粲,能不
能讓羽……”她低垂下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現在願意跟着你,願意爲你生兒育女,你也答應我和羽握手言和,那麼你能不能讓他來和我們一起過年。”
其實說出這些話,她心裡是很忐忑的,不清楚舟粲話裡的言和到底算不算數。
舟粲心裡是很沉重的,因爲他知道那個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不在了,永遠不在了,他甚至有時候後悔自己當初的衝動,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他們,要是自己沒有出現,他們現在過得一定很好。問題是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誰也無法倒轉年輪讓一切重來,只能硬着頭皮把自己的責任擔下去。
“採伊,我們之間能不能不要有羽的出現?”他只能很冷淡地表示自己的介意。
“你生氣了嗎?可是羽現在該有多傷心呀?”她心裡一直有種預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那種預感迫使她不能不關注羽。畢竟對不起他的是自己,是自己沒有堅守着最後的愛情。
“你的眼裡心裡都是他,對不對?那麼寧採伊,我請你現在清楚地認識一點:你是我的女人,肚子裡是我的孩子!”
他無法再理智地和他去繞彎子,只能用激烈的情緒掩蓋上一個話題的繼續。別再提他了好嗎?說出來都是淚,每一次都會讓他的大腦不經意地去想起羽渾身是血的畫面。
寧採伊,會傷心的不止是你!
採伊沒有想到自己的提議會惹惱舟粲,有些無所適從地拘謹,但是她心裡卻沒有覺得自己的說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是照顧了自己十二年的男人,是他的親哥哥,她提一提有什麼不對嗎?她現在都明確表態自己會一直喜歡他,不會三心二意地去和羽糾纏,她只是爲了那份內疚提一提,不可以嗎?
“要說孩子,這些都不是我自願的。”她只是說清楚事實而已,可在舟粲聽來,她這話明擺着是有種被強迫的無力感。什麼就不是自願?在控訴他的罪惡嗎?
“對,我承認我混蛋,但是我也告訴過你你是混蛋的女人,別奢望別的。寧採伊,不管你對舟羽有多少的虧欠和內疚,起碼這個時候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請你不要在提起他好嗎?”他無意間朝廚房望了一眼,居然發現廚房裡有燈光。他的廚房跟客廳之間隔了一個樓梯,有些饒。
“可是……”採伊還想據理力爭。他已經伸出雙手摁住她的雙肩,很和氣地開口。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跟你爭論什麼,現在我送你上樓去休息一下,等一會兒我做好飯叫你。”
採伊所有的疑問,所有的解釋都被這柔軟的語調而壓下去了,她只能乖乖地點頭,由他牽着上樓,在臥室門口,她才猛然想起曾經用過的那款盲人提示器,只是她給忘記了,都不知道放到那裡去。
“那個鐲子在K縣,我想用。”她說的是提示器,舟粲自然知道。
“明天我會派人去取來。”
他安撫好她之後,下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