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到了,到處張燈結綵,到處喜氣洋洋,到處歡歌笑語。
白嘉粱作爲每年的特邀嘉賓出席在晚會現場,坐着前排的嘉賓座,其他各個部門的領導和商界人世紛紛被邀請。
KN總裁元凱衡攜女友平軒軒出現在會場,引起不小的轟動,如果不是春晚的話,能遭來不可估量的圍觀。
白詩婷和橋維維也以家族的身份進入晚會,只是沒有機會坐到前排。
春晚的節目豐富多彩,現場掌聲爆滿,尤其是那首《家鄉》更是晚會的亮點。橋優優一身淡藍色的旗袍裙,悠然站立在投下的月光中,如癡如醉地拉着手裡的小提琴,那份淡然優雅令人咂嘴,配着北部小王子那渾厚而綿甜的歌聲,引得場下陣陣掌聲。
傳奇聾啞女音樂人與當紅超聲男孩強強聯手成爲本年度最最具人氣的、最受歡迎的M春晚節目之一。
節目結束之後,後臺裡卸妝的橋優優接到了一大束百合,望着便箋上的字跡,她眸色黯淡。
就知道他早就回來了,就知道他不會放下過去。
“美女姐姐,以後記得常常合作吆。”北部小王子雖然只有十六歲,卻長得特別養眼,個頭高大,身段修長,一張看似營養不良的臉頰上抹着青春的陽光,帶着點青蘋果的苦澀。
她點點頭,打手勢給他看。翻譯盈盈微笑着開口。
“合作可是我佔你便宜吆!”
“樂意之至。”小王子甜甜笑着,道了聲:“新年快樂!”
橋優優同樣道賀,一臉沉澱日久的微笑,那是她面對所有鎂光燈時特有的表情,不是她敷衍,而是習慣了,會不自覺地去用。
“姐姐——”橋維維可等不到晚會結束,溜進後臺來找優優,在橋優優的化妝間竟然看到小王子,她興奮地跳起來撲上去抱着他,“啊!我的小王子!我好喜歡你的聲音,合個照吧!”
這個妹妹什麼時候也改不掉她那爽朗的性格,橋優優無奈地望了望小王子。
小王子一臉委屈地推開她,彈了彈身上的衣服,很是苦澀地說:“拜託姐姐,你都多大了還追星?”
“追星不在年高,喜歡最重要。”橋維維硬生生攬着他的脖子,自拍了兩張。好吧,這個表情像是被人逼宮似的。
從後臺出來,就看見白詩婷從現場溜出來,小跑着來到橋優優面前,給了一個深切的擁抱。
“優優,你簡直美呆了!”又來一個!這個跟維維性格不差上下的白詩婷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懂得矜持一下。
跟橋優優在一起最大的痛苦就是她說什麼都要靠身邊的盈盈翻譯,這讓很沒耐心的橋維維發誓她要去參加啞語培訓班。
“好呀,好呀,算我一個,反正可以逃出苦海,以後說不定還能幫助我們去義務支教呢。”白詩婷和橋維維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着,沒有看到一臉悽然的橋優優,默默地望着遠處一棟大樓前門門口佇立的身影,遠遠地,灰暗中只有那煙火一暗
一明。
橋殿淳已經開車來接,白詩婷跟着擠上車去了橋家。三個女孩窩在牀上有說有笑,話最多的就是橋維維,因爲橋優優讓盈盈去休息了,自己打手勢兩個人又不懂,也只有白詩婷會想點子,拿着自己的手機,根據優優的手勢在手機裡搜索詞語,馬馬虎虎可以聊上幾句。
“唉,老一歲有什麼好祝賀的!”橋維維纔不想過二十三歲的生日呢。
“那就祝賀自己被年忘記在過去!”因爲她想嗎?過完年,她二十五了,好不好。那是什麼概念,離青年越走遠走,眼看就是奔三的節湊了,她還沒有抱怨呢。
橋爺爺上樓來喊大家出去吃年夜飯的時候,三個人默默地望着天花板發呆呢。
吃過飯,維維睡覺去了,白詩婷也依依不捨地回家去了,優優坐在梳妝鏡前,望着鏡子裡的自己,有些恍惚。
剛纔在晚會出口,她看到了那抹孤零零的身影,看到他手裡那一名一暗的煙花,他抽菸了,他學會了抽菸,對呀,他說過‘我要變了,我變了之後你還會愛我嗎?’
他變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輕輕拉開抽屜,那用碎布編織成的街心花園還完好地擺放在抽屜裡,歲月沒有沖走它原有的色調,卻沖走了很多不願沖走的東西。
靜止的事物會原地不變,唯一變的是人。
拿出那座精美的手工布藝,她眉梢維維蹙起,嘴角的笑容卻很苦澀。在花園的底座裡有一張他的照片,是他在編織的時候加進去的。
……
“哪,送給你,還有我的人哦!”他送她的時候說得很鄭重,而且很嚴肅地把自己交給自己,那一刻她以爲這就是永恆。
“橋優優,你要我怎麼做嗎?我都爲你去參加啞語培訓班了,我都能看懂你的手勢了,你還彆扭,你說吧,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每一次她故意不理他的時候,他都會很無奈地申辯,那樣子的他,很溫暖也很帥氣。
……
抽出照片,鏡頭裡那個嘴角上揚,雙眼微微眯起的男孩,手裡拿着剛剛獲獎的獎盃,那是全國數學競賽,他得了全國第一,不愛照相的他居然破天荒讓爸媽給他拍照,拿回來就加在布藝公園裡送給她。
“哪,送給你,還有我的人哦!”活像自己是銷售不出去的物品。
輕輕撫摸照片上陽光燦爛的臉,那時候的他是多麼地陽光,多麼地開朗,每一次拉着她去上學的時候,都是一路噠噠不停地說着一些什麼。
有時候,她會生氣地甩開他,大步往前走,因爲她不會說話,又怕他會看不懂自己的啞語,很是自卑地低垂着腦袋。
每當這時候,他會追上來,很無奈地說:“橋優優,你要我怎麼做嗎?我都爲你去參加啞語培訓班了,我都能看懂你的手勢了,你還彆扭,你說吧,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她會在聽到他這話之後,打幾個簡單的手勢讓他來說,他說對之後,她就會抿嘴笑。而他會笑得更
開心,“敗給你了,每一次都用這一招,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那時候,他才十三歲。
一個十三歲,很陽光的少年就那麼在她的人生裡揮之不去。
梓粲,好怕你改變!
年三十,橋優優第一次和爺爺和維維圍桌吃了一頓年夜飯。這是十二年來來,第一次,橋優優在家裡過年。她都記不得了餃子的味道,有些木然地望着面前的飯菜,眉頭不自然地掀起,在爺爺和維維齊齊看來時又急忙收起。他們沒有辦法和自己交流,沉默便成了爺孫三個最好的相處模式。
睡到半夜有些渴,舟粲起身下樓來喝水。灰暗的客廳裡,鴞木然地坐着,茶几上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水餃。
不會吧?這傢伙有這麼狼狽嗎?三更半夜跑到這裡一個人吃速凍水餃?
緩步走下來,他摁亮吊燈。突然的光亮,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不悅地回頭怒視那個似笑非笑的男人。
“好失落呀,一個人待在我這裡吃水餃,還是速凍的。”舟粲走去倒杯水,端在手裡,望向鴞。他眉宇間寫滿了傷感。
傷感?這個詞怎麼會用在鴞身上,他這麼一個把愛情看得一文不值的人會傷感嗎?
“思念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他突兀地開口,一開口就是這麼地引人入勝。
“思念湯圓的感覺吧?甜甜的、粘粘的。”他說笑了,只是想打落他的失意。
“你思念過嗎?”他又開口詢問,有些異常。
舟粲走過來,坐到他對面,仔細觀察這個不太正常的男人,笑道:“我說你有完沒完,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遊戲?喜歡就去爭取,放手就乾乾脆脆的。如果放不下那就別勉強自己放下,如果真心相愛那就以最大的可能性去圓滿自己。”
他以爲鴞在想念白詩婷,很是一番教導。
鴞冷眼瞥他,知道他說的是誰,沒有吭聲,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水餃。
“鴞,人就是感情動物,沒有愛情的人生不叫完整的人生。不管你怎麼對自己說愛情是個屁,但是你總會被這個屁薰得暈頭轉向。”
“唉唉,吃飯呢?什麼論調?”這小子,剛纔的形容倒是很文雅,這會兒又粗俗了。
舟粲聳聳肩膀,“慢慢享用。”
“很溫馨嗎?”鴞指舟粲現在的生活,有寧採伊的日子看起來很滋潤。
“羨慕了吧?”他故意裂開嘴吧,給出一個誇張的笑容。
“我不羨慕,就是擔心她知道羽的事情之後,會怎麼樣?”鴞說的很鄭重,像是一聲雷砸在舟粲心口。好端端的大年夜,這傢伙就不懂得維持嗎?
他憤恨地瞪了他一眼,拋下一句:“自謀多福吧你!”
鴞只是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知道舟粲的日子不會好過的,很多事情一旦隱瞞,不管多麼美麗的理由也只是藉口。
所以,他註定和橋優優回不到過去。
嘴裡的餃子索然無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