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凍得顫抖如曬,浩然正要將大衣遞給她,便瞧見上官誠將衣服披在如錦的肩頭,兩人相視一笑,分外默契。
達子瞧着浩然手中的衣服,吸着鼻涕問道:“老老老闆,這……這衣服能不能給……給我。”
浩然一言不發的將衣服塞進達子的懷裡,轉步跟在了牧民的身上。
“老闆,你你你不穿嗎?你穿那麼薄的一件,不冷嗎?”達子喊話道。
浩然擺了擺手,從揹包裡拿出驅魔傘,像是拄柺棍般,將傘頂戳在土地上,一步一次,似乎測算着什麼計量儀式。
如錦的肚子咕嚕咕嚕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她看了眼上官誠,臉上微微一紅。
上官誠摸了摸鼻子,“馬上就到牧民家了,我們歇息一夜,吃點東西,明日在繼續上路。”
“嗯。”
牧民的帳篷坐落在天山最邊緣的一家,屋內並沒有什麼家居擺設,帳篷壁上掛着狼牙彎刀,骨質的錘子及許多稀奇古怪的牙齒,帳篷中心,擺着一張寬大的地榻,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跪在一旁燒水,瞧見男牧民回來,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待看見他帶回了幾個年輕人,女牧民才放鬆下來。
男牧民進了帳篷,習慣性的一腳踹在女人的肩頭,吼道:“做飯去。”
女牧民連連跪着出了帳篷,她的臉上因常年的風沙,溝壑縱橫,像是五六十歲的老太太似得,黝黑而粗糙,可她的身體,看着卻十分年輕。
如錦被男牧民的行爲激怒了,她微微皺起眉頭,想說什麼,卻忍住了。
“你們隨便坐。”牧民隨意指了指地上鋪的小墊子,“我叫瓦格,剛剛那是我的妻子,薩納。”
說完,他便從一角拿起一壺酒,往帳篷外走去。
帳篷內,只剩下如錦一行人,見如錦欲言又止,上官誠說,“這裡屬於塞北,男尊女卑是一種社會風氣,很正常。”
“正常?”如錦轉臉看向上官誠,“這麼說,以後你也會打你的老婆了,反正在你心裡男尊女卑很正常啊。”
顯然她在說氣話。
上官誠充耳不聞,在座墊上坐下,便開始清點包內的用具。
溫暖的燭光跳躍,帳篷外狂風肆虐,隱隱聽見帳篷外有男人的吆喝聲,用塞北的語言,互相喊話,像是湘西的山歌,一個人在這個山頭,一個人在那個山頭喊着。
有時候他們的叫呼聲像是一種動物叫,有時候,又像是正常的語言說笑。
達子收拾好包裹,便疲累的躺倒在中央的地榻上,玩着手中的芝麻,無意識的問道:“就這一個帳篷,咱們幾個人怎麼睡?”
沒人回答,他自言自語道:“旁邊那幾個帳篷都有人家,總不能住一家就給8000啊。”
“這裡夠睡。”上官誠淡淡接了一句話。
如錦打量着帳篷,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耳邊聽聞上官誠與達子的對話,她看向他們道:“那個叫瓦格的牧民會想辦法的,總不能真讓我們幾個擠在一起,多不方便。”
她的話剛落地,瓦格的妻子薩納便端着一盆熱水進了,小心翼翼的放在他們面前,低聲道:“你們……洗洗。”
如錦忽然從地榻上爬了起來,盯着薩納的肩膀,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的肩膀還疼嗎?”
薩納正要退出帳篷,聞言微微一愣,看了眼如錦,又飛快的移開眼神,她似乎不太習慣與外人說話,含糊的搖了搖頭,便轉身倉皇逃走。
誰知,一直在外面勘測的浩然正好掀開帳篷進來,與薩納撞了個滿懷,薩納踉蹌後退
了好幾步,浩然靈活的扶住了她的身子。
“抱歉。”浩然滿懷歉意的說了句。
薩納臉上一紅,低着頭匆匆往外走去。
這一幕正好被瓦格看見,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濁氣,目光兇狠的盯着薩納。
認真追究起來,瓦格年紀並不大,應該是健碩的壯年男子,只是常年的被風沙侵蝕,衣着粗狂,滿臉風霜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像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只是那對時而樸實,時而粗野,時而毒辣的濃眉大眼,讓人看出幾分精神來。
似乎這個地方的男人,都那麼易老。
薩納匆匆跑了出去,頂着寒風將幾塊石頭下壓着的小帳篷拿了出來,今晚她和瓦格大概都要睡在這小帳篷裡了。
她剛想要將帳篷搭建起來,頭髮便被人一把抓住,狠狠的揪起,二話不說的就將她的頭按在了地上撞。
瓦格一言不發的出現在薩納身後,野蠻的一頓拳打腳踢,他不罵她,也不說話,只是暴怒的打着,在他的心裡,這個女人多看了那些江南來的小白臉一眼,就是勾引漢子。
薩納似乎習慣了這一的毆打,咬着牙不發出一點聲音,偶爾鄰居帳篷裡出來倒水,看見這一幕,便習以爲常的又進了帳篷。
“看他們人多,我本來想要放他們一馬的,可是這幾個人要去朱雀山。”瓦格喘着粗氣說,“反正都是去送死,不如把錢都留下。”
他將一包藥扔在地上,對薩納說,“把這個東西放進那個女的碗裡,那幾個男人按老辦法結果掉,我已經和村上的人都說了,他們會配合我們,錢財對半分。”
薩納麻木的看着那包藥,伸手裝進兜裡,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儘管她的額頭涔涔的流着血,但是她的臉上,卻面無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