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的草垛子散發着淡淡的青草香氣,聞的人昏昏欲睡,如錦舒服的靠在草窩裡,等待着三人的回答,最後目光落在上官成身上。
上官誠坐在馬車的邊緣,目光冷靜的看着她,“那座城裡應該是瘴氣太重,刺激人的神經產生幻覺。”
難怪昨晚她看見了媽媽……還以爲是夢,看來是真的經歷了一場浩劫,如錦微微坐正了身子,回頭看了眼那座荒涼兀立的城,昨夜,幻境中的媽媽,似乎真的爲了她落淚了啊。
“你所見所感,皆是你心中所絆,或你摯愛之人。”浩然淡淡說了一句。
上官誠微微皺了下眉。
如錦唏噓了一聲,轉臉問上官誠,“你昨晚看見了誰?”
上官誠搖了搖頭,眼光微冷。
“你呢?”她又問浩然。
浩然扯了下脣角,笑道:“內心定力足的人,是不會被幻境迷惑的。”
“那你呢?”她又問達子。
達子似乎有點暈車,有氣無力的耷拉着腦袋,聞言搖頭道:“我沒睜眼,啥都看不到。”
說完,達子來了幾分興趣扭頭道:“那你昨晚遇見誰了,咋暈過去了?”
如錦不想回答,索性躺在草垛上,昨夜裡,或許大家都遇見了自己心裡牽絆的人,所以都不願意講,那是內心深處的隱痛,就像她一樣。
一路的顛簸,幾人漸漸沉默了下去,各懷心思。
天色漸暗,荒原與戈壁越發的冷清,打馬的牧民忽然在前面吆喝了一聲,“你們要去的天山到了。”
牧民催停了馬,跳下車,指着前面那座山道:“就是那座山。”
如錦隨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如海平面般開闊的荒原上,一座衝突天際的黑色山峰兀立在那裡,攔住了所有的去路,滿眼
的綿延山脈,依稀可見山脈上還未融化的冰雪。
看樣子,海拔足足有五千米左右。
如錦下意識問道:這裡離朱雀山還有多遠?”
牧民黝黑的臉上浮現驚懼的神情,怪異的盯着如錦,甩着手中的馬鞭,“你們要去朱雀山呀。”
“是的。”如錦回道。
那牧民忽然口乾舌燥起來,拿着腰間的水壺,狠狠灌了幾口,指着天山道:“你們翻過那座山,再過一個沼澤,就能看到朱雀山了。”
如錦擦了擦汗,眼裡掠過一抹欣喜,似是覺得這個距離近在眼前。
“天山上的路況怎麼樣?”上官誠盯着手中的地圖,問了句。
“天山沒什麼的,我在山腳住了半輩子了。”牧民原本樸實的眼光徹底怪異了,看向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種驚悚的穿透力,他繼續道:“主要是前面那個沼澤,那片沼澤是無人區,有很多沒有見過的猛獸,聽老一輩人說,還有史前動物出沒,因爲那個地區太過古怪,國家一直都沒有介入調查。”
牧民說完,拍了拍身上的灰,粗布衫子上黃色的沙礫,便像是活了一般,往周圍的人身上跳去,他牽着馬車,向着另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那裡是地獄,年輕人,還是回去吧。”
上官誠捲起手中的地圖,看向達子,“我們的乾糧和水還夠嗎?”
達子翻了翻肩頭上的包,鬱悶的搖了搖頭,“在那個城鎮的時候,掉了一部分,剩下的這些,只夠撐過天山。”
上官誠皺了皺眉,方圓幾裡都沒有住宅區……隨即上前攔住牧民,“我們幾人舟車勞頓,很疲憊了,可否借您的住處落腳一夜,住宿費雙倍的給你。”
牧民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如錦的身上,隨後豎起四三根手指,“你們四個人,這個數
。”
“400?”達子傻愣愣的問了句。
牧民輕蔑的笑了一聲,“4000。”
“你咋不去搶呢?”達子忽然就炸毛了,“比同福客棧還貴!”
這句話顯然觸怒了牧民,他忽然甩起長鞭,作勢就要催馬。
浩然顯然注意到了牧民的情緒變化,一開始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的時候,牧民的態度很是和藹可親,可是一知道他們要去朱雀,牧民頓時就冷淡了不少。
“我給你這個數。”上官誠做了一個手勢,“8000。”
牧民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給我們準備足夠去往朱雀山的食物和水。”上官誠說。
穩了好一會兒,那牧民低着頭緩緩點了下,晃了晃手中的鞭子,“你們跟我來吧。”
“嘖嘖嘖,霸道總裁就是不一樣,開口就是8000。”達子低低嘟囔了一句。
越靠近天山,狂風越大,冰冷刺骨,那種冷,是從頭頂灌入,襲遍全身,四肢百骸都覺得驚涼驚涼的。
筆直的天山像是被天空壓縮,直直的送到了人的面前,擠滿了視線,那山澗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山腳下,依稀可見上十餘頂帳篷,溫暖的燈光輕輕跳躍,讓這樣冰涼跋涉的夜晚,都顯得鮮活起來。
如錦凍得直哆嗦,環境太惡劣了,一會兒豔陽高照,一會人又寒風刺骨的,此時,彷彿有薄薄的雪粒子從山頂上飄下來,凍的她牙齒打顫,她幾乎將所有拿來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可是還是冷,冷意如一條蛇遊走在四肢百骸。
放眼望去,身後是沉淪的黑色荒原,前面是險峻的冰冷山峰,她只覺得自己站在一線天上,後面是地獄,前面是懸崖,她這輩子的苦,或許都在這條求救的路上受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