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間到了週五的晚上。
在CJEM的多媒體中心門外，排着長長的隊伍。
很多的觀衆以及粉絲在排隊等待入內。
Produce101的總決賽的直播，已經進入了倒數階段。
作爲“特邀嘉賓”的王威廉自然是不用在外面混跡在一大羣舉着應援牌的人裡面的，他跟着九尾狐以及滿臉寫滿了緊張和忐忑的程瀟一起，先行進入了總決賽的現場。
“主人，您確認您到時候要去觀衆席？”
坐在舞臺下面，和王威廉一起看着舞臺上面在進行着最後彩排的22個最後進入決賽的女孩子，一邊喝着節目組那面的贊助飲料，九尾狐一邊問道。
“不去觀衆席去哪？難不成去坐那面？”王威廉笑着指了指在舞臺對面的側邊那兒擺着了一排座位。
社長席。
“您可以去坐導師席旁邊啊！”
“算了，我又不是導師。”王威廉搖了搖頭，“就觀衆席就好了，對了，你那兒有程瀟的應援燈牌嗎？”
“應援燈牌？怎麼……主人您要舉燈牌？”
聽到王威廉的話，九尾狐一愣。
“有什麼不可以？”王威廉笑呵呵的，“程瀟又不是沒舉過我的燈牌，我這算還給她嘛！”
“……這個……我這兒是沒有的，要不然我找她的應援會長聯繫一下，看有沒有多的……”
“你還認識她的應援會長？”
“當然啊！這種應援會長都跟公司以及經紀人有聯繫的。”九尾狐點了點頭，“主人您等一下……”
一邊說着，一邊九尾狐站了起來，走到旁邊去打電話了。
“前輩您好！”
“……你好！”
王威廉微笑着點了點頭。
九尾狐這兒前腳剛走開，那邊一個看起來像是idol出身的年輕男演員就湊了過來，跟王威廉打招呼了。
王威廉並不是唯一一個被邀請來看總決賽的藝人，其他的參賽的女孩子也是有同公司前輩的，自然，也就會有來這裡替自己的後輩加油助威的安排。
只不過一般的公司就算有王威廉這樣的招牌加鎮場子的藝人，也沒有誰會跑過來爲一羣idol這面站場子。
於是乎，現在在彩排的舞臺下面雖然零零散散的坐着五六個藝人，可王威廉絕對是這羣人裡最大牌的。
其他的幾個藝人多少都有點怕他，也就都遠遠的躲着王威廉。
比如這個好不容易在九尾狐離開之後鼓足勇氣來跟王威廉打招呼的，叫做徐康俊的年輕男演員。
……
轉眼，時間來到了幾個小時之後。
“Mnet真是可以啊……”
“……什麼意思啊主人。”
“沒什麼，一檔直播節目，做了快四個小時了，也真是難爲他們了。”
王威廉看了一眼在舞臺上，面帶微笑對着攝像機在主持着的張根碩，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話絕對不是誇獎。
幾個小時之前，完成了彩排之後，所有的觀衆就入場了，而王威廉他們幾個好不容易互相都打了招呼算是互相認識了一下的藝人粉絲觀衆代表，也就這麼成功的分散在了觀衆羣體裡，開始爲各自公司的後輩準備節目錄制。
王威廉也拿到了他現在手裡的這個寫着程瀟的名字的應援燈牌。
之後不久，節目的直播，也正式開始了。
之前每一期的Produce101最多也就是兩個小時，就算加上廣告時間，也不到兩個半小時，王威廉還以爲有三個鐘頭，怎麼這最後一場的節目也能結束了。
萬萬沒想到啊，現在距離直播開始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最終的名次宣佈都還沒有開始呢。
依照Mnet的這個尿性，估計這節目要奔着五個小時去了。
而在他身邊的九尾狐的表情，看上去也不是特別的好。
它，也覺得有點煩了。
“沒辦法啊！我剛剛去洗手間，專門去看了一下，不是Mnet不想趕快把節目結束掉，是因爲他們的票數統計那面出問題了。而且他們把投票方式搞的太複雜了，又有網絡投票，還有電話投票什麼的……”九尾狐輕輕的嘆了口氣，“李家那位小姐野心太大了。”
“我現在走，是不是不合適？”王威廉看了看手錶。
他有點累了。
“……雖然也沒什麼不合適的，但是……終究不太好吧？”九尾狐有點訕訕的。
“反正採訪也採訪完了，後面鏡頭應該也帶不到我了，我要不然就先離開吧……”
“……如果您堅持的話……行。”九尾狐也不好攔王威廉了。
其實要不是因爲它現在算是程瀟的經紀人，它都想走了。
“也不是我堅持，是這個……”王威廉擡頭，看了一眼在上面依舊在對着攝像機做脫口秀的張根碩。
這小年輕也算是不容易了，一個勁在這兒說着很無趣的話，就是爲了拖時間。
“應該差不多很快就要宣佈名次了。”九尾狐指了指舞臺。
就在剛剛，節目組這面悄悄的把一個不知道印着什麼的提詞卡，遞給了在舞臺上的張根碩。
“……算了，那要不然我還是堅持看完吧！”看到九尾狐這麼說，王威廉也算明白了，自己的這個僕從應該也是不希望自己現在離開的。
也對，一會兒程瀟發表獲勝感言的時候，鏡頭九成九會帶到自己的。
自己還得演一個感慨萬千的表情呢！
只不過……
‘對不起啊，我現在不方便走啊。’
‘還有什麼不方便的啊！這節目拖沓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可問題是馬上就要宣佈最後出道的11人名單了啊！一會兒讀到程瀟的話……’
‘算了，算了，那我就先睡了。’
‘你……也不着急了吧？馬上就開始宣佈排名了啊！’
‘我對排名也不感興趣啊！本來看這個節目就是看個樂呵，誰出道關我什麼事啊！反正又不影響程瀟出道……好了，我真睡了，OPPA你回來的時候輕點兒啊！我今天不打算用戒指睡了。’
‘……行吧。’
王威廉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
算了，事已至此……
那就不着急回去了。
……
“OPPA，今天辛苦您了！”
“好了，別廢話了，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覺，明天開始，你就要作爲那個叫什麼……IOI的女團的成員之一開始活動了。”
“嗯。”
“記住剛剛我說的那句話，雖然在這個節目裡，所有人都把出道這個事情當作最終目標，可你千萬不能這麼想。對於一個藝人來說，出道只是開始，不是結束，明白嗎？”
“明白的，謝謝OPPA，您也好好休息吧！”
在保姆車下面，程瀟規規矩矩的對着王威廉這面鞠了一躬，然後轉身上樓了。
雖然很乖巧聽話的樣子，可是她臉上的那個斑斕的淚痕還是說明了她的心情肯定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
就在半個小時前，最後一個被宣佈的入選那個Produce101選出來的叫做IOI的女團的成員，並不是她這個冠軍。
作爲最有懸念留到最後發表的，是第十一名，最終Sistar的所屬公司Starship送來參賽的那個叫做俞延靜的女孩兒獲得了第十一名，也成爲了最後的懸念的揭曉答案。
Mnet成功的把懸念留到了最後。
可這並不影響倒數第二個被公佈的結果，並沒有太大懸念的冠軍，程瀟。
站在話筒前發表感言的她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而王威廉則是成功的在她發表感言的時候，被帶了三次特寫鏡頭。
不過身爲著名演員的王威廉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在鏡頭裡看起來的樣子。
一副父親看着女兒長大的欣慰以及混着一點點的不捨的表情，很到位……
“這個節目終於結束了啊！”
看着程瀟那面上樓回宿舍了，九尾狐這面也發動了車，往家裡送王威廉了。
時間，都已經到了凌晨的兩點半了。
距離王威廉到CJEM的媒體中心看彩排，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了。
所以，九尾狐的這聲長嘆裡，帶着濃濃的解脫的味道。
“所以這個IOI還是由William投資的那個運營公司管運營嗎？”
王威廉輕輕的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閉着眼睛，問道。
“好像不是，CJEM打算自己運營。CJEM跟William投資簽訂了一個對賭協議，這支即將出道的女團是協議裡的一部分，好像是跟她們出道之後的第一張專輯的成績相關還是什麼的……具體的條款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最近這兩天我都在忙，這件事只是從其他的成員的經紀人那兒聽說的。”九尾狐一邊開着車，一邊回答道。“那個運營公司好像也是這個對賭協議裡的一方，但是具體怎麼樣的……我回頭可以去問問李祉那然後跟主人您這裡彙報，如果您確實有興趣的。”
“不用這麼麻煩。不過……對賭協議？看來William投資把這個節目的版權賣了個好價錢啊！”王威廉笑了起來。
“應該是吧？剛剛我聽說，今天的直播收視率突破3%了。這麼火的節目，就算賣個高價也正常啊！”
“嗯……只是不知道程瀟到底能不能在YG那面出道了……”
“明天我打算去YG那面找他們的負責人再談談，如果她確定不在他們要推出的那個女團的計劃裡的話，我就要儘早幫程瀟這裡聯絡一下子IOI活動結束之後的去向了。”九尾狐點了點頭，“總不能讓她這裡作爲節目的第一名當選，結果活動一年結束之後找不到事情做在家閒得摳腳吧？就算在選秀節目裡再有熱度，那也只是一時而已，沒有後續活動，單純消費人氣，根本撐不住的。如果確定YG那邊沒什麼想法的話，我就在IOI裡面尋摸幾個回公司也很難組成什麼靠譜的女團的成員的公司去談談，等活動結束之後組一個各家聯合的女團給程瀟活動好了。”
“嗯，行。”王威廉點了點頭。
然後，不說話了。
車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一如車窗外S市的夜。
頗有一種繁華散盡，一切返璞歸真的寂寥感。
一如剛剛在花瓣以及掌聲和淚水中謝幕的Produce101那樣。
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像是睡着了的王威廉的心裡，有着一種莫名的感慨。
就像他剛剛跟程瀟說的那樣，出道只是開始，不是結束。
作爲一個選秀節目，對於CJEM也好，Mnet也罷，甚至很多參與這個節目的公司也是，到今天最後的第一名坐上了是一個人的金字塔的頂端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十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坐在那兒，臉上帶着歡笑和淚水，一副成功的樣子，一如這個節目一般。
但是真的成功了嗎？
王威廉其實挺懷疑的。
最後的總決賽的票數，高居榜首的程瀟的總得票還不到一百萬。
這樣一個數字對於一個觀衆投票來選舉的節目來說應該不算高吧？
而且，就算不說這個票數的問題，3%的收視率，真的高嗎？對於Mnet來說，這個成績確實足以開香檳慶賀，但是對於那十一個女孩子來說3%的國民關注度並不能真的撐起來她們作爲“國民女團”的基礎的。
當然，這或許多少有王威廉這個50%專業戶的倚老賣老，可是這也是同樣殘酷而血淋淋的現實。
出道之前，她們是練習生，在這個節目101個女孩子的圈子裡互相比較。
於是，有了勝負，她們十一個是最好的，可是當節目最終結束，她們十一個人離開了節目劃定的這101個人組成的小圈子的時候，站在她們面前的，是誰呢？
是LOONA，是Twice，是RedVelvet。
甚至是Apink，sistar，2NE1……
又或者將來有一天，如果可能的話，她們會像少女時代或者Dreamcatcher那樣，對手是AKB48，是泰勒斯威夫特，是Adele……
就如同一個打怪升級的遊戲一般，敵人在那裡，只是你看見或者沒有看見，有資格挑戰或者根本不在對手眼中罷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現在只不過剛剛獲得了遊戲的入場資格就值得歡欣鼓舞的事情。
可是那鮮花，掌聲，淚水，卻讓人彷彿有一種已經站在了世界之巔的錯覺。
虛幻的不真實。
而現在，當那些東西散去，餘韻不在，這份空洞寂寞……
其實，又何止這個選秀節目，整個娛樂圈，不也是這樣嗎？
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曾經在汝矣跺一跺腳整個半島的演藝圈都要震一震的姜虎東呢？
哦，現在三大電視臺都已經不在汝矣了……
“你說，如果將來有一天，泰妍唱歌唱不動了，她會很難過嗎？”
王威廉忽然開口，問在安靜中已經快要把車開到家裡樓下的九尾狐。
“肯定會的吧。”
“對啊！”王威廉輕輕的嘆了口氣，“那我是應該在她還有鮮花和掌聲的時候帶她離開還是……”
“主人，我覺得女主人雖然什麼話都會聽您的，但是這件事……您說的可能真的不算吧？”
九尾狐這句話說的很小心。
車裡再次安靜。
很久。
“嗯。”
王威廉輕輕的應了一聲。
睜開了眼，看着車窗外昏黃的燈光下寂靜的S市街頭。
心裡，也變得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