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神秘的地
秦奶奶和豆豆停下腳步,豆豆回頭,在皎潔的月光下對我微笑,“阿離姐姐,我不恨娘,我知道她有苦衷,鉞楊叔叔已經爲我超度了靈魂,只要心裡釋懷,不在懷恨過去,我就可以前去投胎,下輩子,我可以作爲一個幸福的人好好活下去。”
鼻翼發酸,我和鬼魂豆豆相處的時間不長,我希望他可以去投胎,可我始終是那般的不捨。
“下輩子,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良久,我從哽咽中問道。
豆豆對我微笑,“我只要一個有爹和孃的家,還要一頭牛,爹孃疼愛我。”
這是多麼容易滿足的要求,可對於千萬家庭來說,這樣平凡溫馨的家,真的可以是豆豆想要的幸福一樣,有爹有娘,還有一頭牛。
但是,秦奶奶和豆豆這一走,就是永生永世的消失麼?
我對豆豆點頭,秦奶奶回頭看着我,“送了他,我還會回來。”
“奶奶?”我疑惑的叫着。
秦奶奶第一次對我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這個世上,有我牽掛的人。”秦奶奶欲言又止對,“未了的心願還有一樁,希望以後,你還能回到這個墳前,讓我看看你。”
我咬脣對秦奶奶點頭,曾經我是多麼的害怕她,就算她活着的時候對着我的永遠都是一張冰冷的臉,從來沒有過這般的慈祥。
余光中,我看見火把處照亮了那個來人,他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鬼魂。
我問豆豆,“你,不願意再見他了是嗎?”
豆豆沒有回頭,但是我聽到了他釋懷的笑聲,“姐姐,我沒有怪他,他對我畢竟也有養育之恩。”
豆豆留下這句話後,我看着他和秦奶奶遠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土墳坡上。
小白跳進了我的懷裡,用頭往我臉上蹭。
“我沒事。”深深吸氣,我對小白說,抱着小白微笑的離開了樹蔭底下,來到了人羣中央。
這位前來的大叔,我應該怎麼稱呼他纔好,鬼魂豆豆的爹?還是,秦嬸嬸的前夫?
這個世界很大,大得我認識每一個人都覺得這是一種緣分,這個世界也很小,小到我認識的人他們都關聯在一起。
原來,在我聽了鬼魂豆豆的故事那個時候開始,村民們聽了阿叔的建議,並不在爲難秦嬸嬸,但是,隨着秦嬸嬸前夫的出現,秦嬸嬸的秘密也毫無保留的被公開。
阿叔學的是法律,獲得了博士學位,他是如此現代化的人,可阿叔是天生的通靈人,能看到世間別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今天,他似乎也拋開了法律的重要性,將秦嬸嬸十年前殺人的一幕拋給了村民,他抽身逃離着這件事。
這一切,似乎就像是一場遊戲,鬼魂豆豆的孃親是秦嬸嬸,而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竟然就是要利用我身體復活的小芸,秦嬸嬸在沙窩村生下的那個女兒,原來就是小芸。
我認爲世界很少,這個世界真的不大,也許,只是這三個村子不大而已!
身後一陣輕風,我回頭,看見站在身後的小芸,經過上次的那件事情後,我有些害怕她。
小芸對我笑,她說,“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我尷尬的從嘴角扯出一個微笑。
“我沒有惡意的。”小芸說着,甜甜的微笑出現在她臉上,如同燦爛的陽光。
她將目光看向我身後,抱着豆豆的秦嬸嬸,“我沒有怪我娘,她是丟下了我,可我理解娘,同樣是十六歲,我不小心赴了她的後塵,很慶幸娘堅強的活了下來,我沒有怪她。”
我回頭看一眼此時已經蓬頭垢面的秦嬸嬸,當她隱瞞了二十年的秘密就這樣被大家翻了出來,換做常人,是否還能堅強的活下去?
小芸繼續道,“君離,請原諒我,也請原諒我爹,我爹已經失去了我娘,也失去了哥哥,他不能再失去我,上次的事情,是我們的錯,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芸說得誠懇,可我如何能不介意,我差一點就死在了她和她爹的受傷,要我如何纔不能不放在心上。
“你的叔叔,他對你很好,作爲鬼魂,我也可以感應到通靈人少許的想法,就在他要回你身體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到那種情感。”
“你說什麼?”也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無法很清晰的理清所有的思緒。
小芸只是笑笑,“好好珍惜。”
又是一陣風過,小芸消失,我便無法再次見到她去了哪裡,如此多的疑問在我心裡久久不能散去,她到底是要和我說什麼?
可我再也無法知道,小芸已經離開,她並不是回到某個地方,而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回頭,看着秦大叔慢慢上前,將豆豆抱了起來,也將秦嬸嬸慢慢扶起,村民們沉默着,不再職責秦嬸嬸十年前的過錯。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秦大叔在她身邊,我看懂了他們眼神中的交流,世間無奇不有,儘管是在封建迷信的農村,秦大叔和秦嬸嬸的愛情也可以將一切過去拋之腦後,他們要的,是安穩的幸福。
我始終相信這是秦大叔對秦嬸嬸的愛,包容了她的一切。
看着豆豆被秦大叔抱了起來,肉嘟嘟的臉上有一個淺淺的梨渦,我想起了鬼魂豆豆,回頭朝鬼魂豆豆離開的方向看去,漆黑一片,或許,鬼魂豆豆已經去往幸福的地方了吧。
我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希望一個完美的結局,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愛情……
是了,愛情這兩個字,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我的阿叔,他並不在人羣之中了,我四處張望,離開土墳坡的小路上,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抱着小白朝小路跑了過去,還需要一小段距離,纔可以走上村外這條鋪滿小石子的大馬路。
“阿叔。”我小跑的叫着阿叔。
多麼親切的稱呼,我陶醉其中,這個稱呼,只有我一人才叫而已。
阿叔的背影頓了頓,並沒有停下腳步等我,他負手朝前走去,我知道阿叔今天晚上做了三件大事,也不住管小白在我懷裡安逸不安逸,抱緊了他朝阿叔的背影追去。
近了,近了……
阿叔就在我眼前,空出了手挽上阿叔的手臂,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阿叔身邊,如此溫馨,就算剛纔我還置身於鬼魂的身邊。
阿叔側臉看了我一眼,月光下,從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我深深癡迷。
“阿叔,你也幫了小芸是麼?”
剛纔小芸的話還未說完,她就已經消失,看來,她已經同鬼魂豆豆一樣,全部釋懷,她放下了一切,阿叔沒有打破她魂魄的同時爲她指明瞭投胎之路。
小芸也可以得到善終!
阿叔並不看我,嘴角含笑朝前走去,“你認爲呢?”
“我當然認爲是阿叔幫了豆豆,幫了秦嬸嬸,也幫了小芸。”
我看見阿叔滿意的點點頭,他突然停下腳步,毫無準備的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阿叔看着我,如此溫柔的目光,他看我的眼神……
心跳加速,我不敢對視阿叔的雙目,害怕深陷其中!
很多時候,我總以爲阿叔心裡也會有我,就如我有阿叔一般的將我放在心裡,可我知道阿叔深愛的人是劉細君,我的面上,只是存在了劉細君部分的影子而已。
但是,我總還會將阿叔的眼神往我理想的想法中牽引過去,因爲我愛上了阿叔,是那般的深愛着阿叔。
阿叔的動作將我喚醒,他伸手點了我的鼻尖,“回家吧。”
只是這麼簡單的三個字,從阿叔嘴裡說出來,總是有不一樣的情感,或許,是我太過於感性。
回家吧!
阿叔這般跟我說。
我對阿叔點頭,任由他將我的手握在他的手裡。
上了村外的馬路,我看着朝苗村離去的那個背影,是小芸的爹。
“喏,阿叔,你瞧。”
阿叔順着我的手指看了過去,那個淒涼的背影,很是孤獨,阿叔將我的手握得更緊。
“我覺得,他纔是最痛苦的人。”是啊,大叔失去了老婆,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孃親,也失去了女兒,小芸投胎,從此以後,他將在世上沒有親人,就算是終老了,可有誰替他埋葬。
“他不痛苦。”阿叔的話將我拉回了現實。
失去了這麼多,他如何不痛苦?
“雖然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可他明白了人活一世的道理,親情,愛情,他曾經都擁有過,這就是幸福,阿離,你始終要記住,人,必定會有前世今生。”
阿叔說得正經,我不敢再繼續追問其前世今生的因果,我害怕瞭解阿叔的前世,也害怕知道阿叔的今生,雖然我很想解開這個謎一般的題。
我對阿叔點頭,跟隨着他的步伐上前。
村口的竹林下,這個地方,鬼魂豆豆曾經約我來到過,我問阿叔,“秦嬸嬸的事情,阿叔確定準備什麼都不管了麼?”
阿叔學法律,當然知道法律的重要性,可阿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待秦嬸嬸十年前殺人的事情,這讓我更加看不透阿叔了。
冷風吹來,有些寒冷,我往阿叔身邊蹭了蹭,掉落了那塊破布。
有些起風了,我撿以來遞給阿叔,“你瞧,這是秦奶奶給我的,除了紅色線條,什麼也沒有,反正我是看不懂,阿叔博學多才,你應該知道的。”
我是無所謂,反正看不懂。
可阿叔的反應讓我有些詫異,他看着這塊破布若有所思,最後抓起我的手急急朝村裡裡走去,這般的莫名其妙,難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