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河神的秘密
我跟不上阿叔的步伐,小跑着追逐,小白在我懷裡被勒得有些難受,自己跳到了地上跟在阿叔腳邊。
“阿叔,怎麼了?”我問阿叔,可阿叔不說話,徑直朝前走去。
剛進秦大叔家的院子,阿叔便停了下來,洋槐樹下的那張木桌還沒有撤去,上面擺滿了花生和瓜子,還有中秋佳節的月餅。
方纔小跑有些急,我轉身就在凳子上坐下,擡頭看着阿叔,小心翼翼的問,或許,是發生了什麼。
我問,“阿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叔瞧了我一眼,轉身坐在我身邊,挨着阿叔,如此暖心,他將一顆花生放在手裡瞧了半響,才道,“折騰了半天,我也累了,想早點回來休息而已。”
聽了阿叔的回答,我從頭涼到腳指甲,阿叔是在說冷笑話麼。
他將花生剝了遞給我,還未來得及張口,我便聽到了他的聲音。
“鉞楊叔。”大柱的聲音在院子門口響起。
我擡頭看着大柱,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彆扭着不肯進來,因爲,他的身邊,站了楊柳英。
我看着阿叔,阿叔似乎料到了此事,他嘴角勾出一抹笑。
“站在那裡幹什麼,過來坐。”
楊柳英這個女子,先前還在誤會大柱不和她訂婚的原因是爲了我,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她終於知道了大柱心裡到底住着誰了吧。
我坐在位置上剝花生,也不吃,都往盤子裡放,也許是爲了彰顯我被楊柳英冤枉過的委屈之態。
“鉞楊叔,我和英子來,是謝謝你和阿離。”還是大柱先開了口,打破了這樣僵持的局面。
“鉞楊叔,對不起。”楊柳英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我擡頭看她,一臉的誠懇。
阿叔笑笑,“人生在世,固然會犯錯,知錯能改就好,不必糾結於過去。”阿叔的話,風輕雲淡。
“我……”楊柳英欲言又止。
“不用將此事記在心上,放開一切,珍惜現在。”阿叔說完,我心裡一陣悸動。
將任何事情都拋開,只珍惜現在麼?那阿叔,我該是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害怕阿叔會離開我,娶了別的女子,而我也嫁給了其他男子。
儘管在阿叔娶了別的女子後,我可以選擇不嫁,但那個時候,阿叔始終不屬於我,我和阿叔的身份,只能是養父和養女,僅此而已!
此刻才發現,和阿叔生活了那麼多年,現在纔是那般的離不開他。
看着阿叔一臉的笑意,這個成熟魅力的男人,他始終不屬於我,他始終愛着那個叫劉細君的死人,就算是不可能和劉細君在一起,可他還有四年前消失的未婚妻安玲瓏。
無論怎樣,我和阿叔都是那般的不可能,他終究是要娶別的女人的。
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嘲的冷笑。
“啊。”他們一直在談論着什麼,我沒有聽進去任何一句話,直到阿叔叫我,我才反應過來。
“你在想什麼。”阿叔問我。
看了一眼大柱和楊柳英,我對阿叔搖頭,“沒,沒有。”
阿叔輕笑便沒說什麼。
“阿離。”楊柳英在對我微笑,“不介意我這麼喊你吧。”
她的笑容,是那麼好看,如此舒心,儘管我還在糾結她對我的誤會。
淺淺的梨渦在她臉上甚是好看,這個姑娘,如果沒有和秦嬸嬸的那些事,她就完美了,可世上哪裡有最完美的人,就連我的阿叔,他也不可能會完美,因爲,在愛情上,他隱瞞得太多太多。
我從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沒關係。”
“阿離,前幾天,是我誤會了你,我知道你和大柱從小一起長大,也知道你們之間沒什麼,可我害怕。”楊柳英說着,慢慢低下頭去。
是啊!楊柳英是在害怕。
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甕安縣城的農村姑娘,第一次有了愛情,她喜歡上的人是那麼的優秀,她當然再害怕,因爲,她已經將她喜歡的人當做了這一輩子唯一的依靠。
今後要依靠的不是父母,不是兄弟姐妹,而是她的愛人。
就像我和阿叔一般,如果將來,給我一輩子依靠的人,並不會是阿叔,他將只是他妻兒的依靠。
楊柳英,我理解她的心理。
對她微笑,“英子,我知道的,沒關係。”
她聽完我的話,似乎有些驚訝,也許在她唯一有着大柱的心中,沒有想過不介意一件事情是如此的容易吧。
雙目由憂轉喜,她甜甜的對我微笑。
“對了鉞楊叔,我和英子訂婚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是後天,你和阿離一定得過來。”大柱一臉的笑意,這個即將二十歲的男人,臉上有那麼一點害羞。
我在心裡恭喜大柱和楊柳英。
“嗯。”阿叔點頭答應。
而大
再世爲郎帖吧
柱和楊柳英得愛情似乎得到了所有人見證一般,他們和阿叔說謝謝,最後才離開院子,透過中間那道籬笆,我還能聽見倆人幸福的笑聲。
善終!
我看着阿叔的側臉,他是世間的好人,這個男人是多麼的好。
阿叔的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拿出方纔我給他的破布,他放在了木桌上,細細端詳。
神情有些凝重,我湊上前去同阿叔一起看,卻什麼端倪也看不出來。
突然……
阿叔回頭看我,欲言又止,我有些奇怪,是阿叔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阿,阿叔,這麼看着我幹嘛?”我低聲喃喃道。
阿叔的嘴脣動了片刻,他問我,“如果馬上啓程去尋找小白的家人……”
“我願意,阿叔說什麼我都願意。”還未等阿叔說完,我搶在了阿叔問話之前回答了他,因爲,留在這裡並不是因爲我不喜歡秦村,而是因爲在找小白家人的同時,我也要找到阿叔身上的這個謎。
阿叔輕笑,伸手撫摸我的頭髮。
阿叔將食指放在嘴裡,微微皺眉,我的阿叔,他又在用通靈人僅有的血液一點點打開任何事件的謎團,我心疼他。
阿叔食指被咬破,鮮血滴落在破布上,如水一般暈開。
月光下,我看見破布上鮮血覆蓋的地方,呈現一片白色,紅色線條上,發出四個熒光點,熒光如刺針一般往我眼睛裡扎,我緊閉着雙眼。
“怎麼了?”阿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緊緊捂着雙眼,不敢睜開,我害怕看到那四個白色的光亮。
“很疼,阿叔,我不能看那個東西,眼睛很疼。”
這個時候,我聽見阿叔一聲輕笑,“你累了,這個光亮,怎麼會眼疼。”
阿叔說得如此輕鬆,我堅信任何事情他都不會騙我,將食指和中指之間裂開了一條縫,我半眯着雙眼往熒光點上瞧,好像,真的沒有灼痛感。
放下了雙手,阿叔喃喃自語,“我說沒事的吧。”
看着阿叔認真研究破布的樣子,我輕笑,多麼想伸手過去撫摸那張如玉般的臉頰。
只不過,阿叔的神色開始漸漸變化,微微皺眉,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我趴上前去,挨近了阿叔。
“明明是五件東西,爲何只有四個地方?”阿叔看着紅色線條上的熒光點,疑惑道。
我問阿叔,“什麼東西?”
阿叔頭也不擡,沒有看我,自顧的尋找着什麼。
我皺眉眯眼,也往上面看去,除了一條紅線上的熒光之外,什麼也沒有啊!
不過,紅線的盡頭,似乎開始發生的些許變化,原本溼潤的地方,如水澤一般開始擴大,越變越大,最終形成一汪水澤的模樣。
我伸手指了過去,“阿叔,你看。”
阿叔的目光放在上面,他喃喃自語,我聽不真切,但是,我應該可以肯定阿叔說的其中兩個字:河神。
阿叔將破布收了起來,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水澤中出現了一個熒光點,正準備告訴阿叔,可秦大叔一家人已經回來了。
秦大叔扶着秦嬸嬸朝院子裡來,豆豆跟在身後,秦嬸嬸滿臉憔悴,就在剛纔,她經歷了一件多麼大的事情。
我起身朝她們走去,到了秦嬸嬸身邊,準備伸手扶她。
“阿離,你們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好。”秦大叔的聲音也盡顯疲憊,也許,當他打電話讓阿叔從上海來到秦村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得到這般結局的準備。
他並不是要讓秦嬸嬸的罪行公佈於衆,而是爲了幫助秦嬸嬸過去心裡這到坎,超度了鬼魂豆豆,解救一直活在自責與恐懼中的秦嬸嬸。
秦大叔要的,只是一家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對於樸實的男人,他的要求,不高。
秦嬸嬸被秦大叔扶着進了屋,經過我身邊,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是感激,我一直認爲她會恨我和阿叔,看來,她看開了整個事件,阿叔對殺人的事情裝作無知,秦嬸嬸打心底在在感謝我們。
阿叔救了她曾經的兒子,也救了她的女兒,更是救了她自己,她如何能不感謝阿叔呢?
豆豆站在門口,眼看着他爹和娘進了屋,我上前將豆豆從門檻處抱到了院子裡,豆豆渾身是肉,沉得很。
“豆豆,今天晚上,阿離姐姐幫你洗臉好不好,你娘累了,讓她休息好嗎?”
豆豆回頭看着我,和鬼魂豆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想念鬼魂豆豆,已經過去近一個小時,他去投胎了嗎?
已經找到他所想要的家庭了嗎?
豆豆擡頭看我,“好。”
帶領豆豆前去洗漱的同時,阿叔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他說,“阿離,忙完後,你也準備一下。”
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頭也不回,回答阿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