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白衣陰人
“君姑娘,我知道自己無能爲力,只能求助於你和秦公子,老爺一家不管小姐,我和小姐一起長大,小姐這些年來,沒有過過好日子,只要能救出小姐,我願意代替小姐嫁給鬼王,就算是犧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碧雲對我苦澀的搖頭,她的膝蓋間,不斷有鮮血涌出,我看着身體在疼痛,心裡在滴血。
“碧雲無以爲報,只要能救出小姐,來世定當做牛做馬來還君姑娘和秦公子的恩情。”
“我們一定會將劉小姐救出來,你放心。”她屈膝着流血的膝蓋,我一把將她扶起,碧雲,已經不顧自己的死活,自己無能爲力,只求我們幫助她,人世間有太多的情誼,許是某些親情,或者愛情,還不如這對主僕之間的恩情更重,我對碧雲點頭,轉身朝亂葬崗上跑去。
“新娘子已經是大王的夫人,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事,我勸你最好還是就此作罷。”當我從山下一路奔跑趕來,剛到亂葬崗,便聽得一個女子尖聲的嘲諷聲,尋目望去,那個站在墓碑上白衣飄飄的女子慘白着臉頰,腥紅的嘴脣對不遠處的阿叔說道。
“當年在烏孫你們逃過一劫,沒想到還在世間作亂,今日再次遇上,豈可還能放過你們。”阿叔站在亂葬崗的一片空地上,面對着墓碑上的白衣女鬼,不,那是陰人。
“兩千年了,時隔兩千年,你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存在不同世界的兩種族人,你應該放手了。”白衣陰人輕哼一聲,不屑的看着阿叔,擡手間,撫摸着自己的指甲,一臉鬼魅之態。
“不除你們,何談放手。”阿叔面上正色,擡眼看着白衣陰人。
“呵呵,別忘了,爲了你深愛的女人,你就快死了,還這般猖狂。”伴隨說白衣女子的不屑,我看着阿叔的身子頓了頓,片刻便裝作若如其事。
阿叔就快死了,爲了他深愛的女人?
“就算是死,也是在出除掉你們之後。”阿叔冷哼一聲,毫無懼色。
“不可救贖。”白衣陰人面對阿叔的執着,嘴角邪笑,擡了雙臂,寒風陣陣吹來,吹鼓了她白色的衣衫,一陣怪異的咒語從白衣陰人的嘴裡發出,隨着墳墓泥土的掉落,些許踩踏的聲音,片刻之間,從墳墓裡逐漸站起來的死人們,渾身已經腐爛,發出陣陣惡臭,在白衣陰人的召喚下,已經甦醒。
有長袍未爛的將軍,有衣衫破碎的書生,還有渾身腐爛只剩下骨頭的平民,亂葬崗一時之間,響起鬼哭狼嚎的哀鳴聲,白衣陰人雙手張開,嘴裡練練有詞,還在繼續召喚,我看見甦醒的死人越來越多,十個,二十個……上百人,她們猶如行屍走肉,雙眼發出陰冷的綠光,猶如惡狼般看着阿叔,只等待着白衣陰人的一聲令下。
“有我陰人的千軍萬馬,你何以能死在我死之後。”待一切召喚結束後,白衣陰人雙手合攏,冷笑的看着阿叔,似乎即將開戰的軍隊,陰人們對贏抱了十足的信心,他們勢在必得。
“秦公子。”我看見阿叔的右手正在捏訣,他身上的秘密何其多,雖不知道阿叔此番要如何對付陰人,可我對阿叔抱了很大的希望,在我心中,阿叔無所不能。
紅光漸漸蔓延在阿叔的身邊,這是他的靈力,如此,即將獨自一人面對陰人的千軍萬馬,而此時,一聲驚呼,我回頭,看着白衣陰人身後被兩個陰人按在木轎上的劉小姐,她驚恐的面上一片慘白,渾身瑟瑟發抖。
“多年以前,我就差點喪命於你的手下,可是你忘了,你自己的宗旨都忘了嗎,你不殺人的秦鉞揚,這麼一個女人,足矣做我陰人軍隊的擋箭牌。”白衣陰人回頭看了一眼劉小姐,站在墓碑上哈哈大笑,回頭間,雙目怒紅的看着阿叔。
阿叔身上的紅光慢慢褪去,手指漸漸鬆了下來,我心中一驚,作爲通靈人的阿叔,曾經我聽他說過,此生永遠不能讓生人喪命於自己手中,如果通靈人一旦沾染了生人的鮮血,法力喪失還會讓反噬自己。
我不知道他和白衣陰人多少年前的恩怨,可當白衣陰人將劉小姐作爲自己軍隊擋箭牌的時候,阿叔的勝算,已經大大減弱,我不敢靠近阿叔,生怕自己再次成爲他的累贅,儘管我此時是多麼的擔心他。
“秦鉞揚,你殺不了我。”白衣陰人看出了阿叔的猶豫,在這片刻之間,飛身上前,纖長的手指彎曲,朝阿叔的方向撲來。
風聲陣陣響起,阿叔身體向後仰去,猶如鬼魅一般的往身旁閃讓,避開了白衣陰人的攻擊,白衣陰人見自己撲了空,回頭看向阿叔此時所在的方向,轉頭而來,阿叔見狀,單腳點地,風聲再次響起,阿叔已經騰空而起。
“砰——”一個炸雷般的聲響,我眼睜睜看着白衣陰人從食指間對準阿叔發出去的攻擊,所到之處,炸來了一個大洞,連帶了甦醒的死人們破碎的屍體。
阿叔側身閃躲,避開攻擊,穩穩的落在另一座墓碑上。
“我無心傷你,只要你們放了劉小姐,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阿叔穩穩而落,看着沒有擊中阿叔而心煩意亂的白衣陰人,說得風輕雲淡。
輕風撩起了阿叔的衣衫,他渾身上下發出微弱的白光,猶如防護罩一般將其保護在其中,月黑的午夜,阿叔面上沒有不適,我稍寬了心。
“我陰人族和落棗村定下的百年規矩,豈是你一個小小通靈人而阻止的,你別忘了,爲了那個女人,你已經破壞了陰陽兩界的秩序,天規已破,就算是你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濟於事,能不插手的事情,奉勸你還是不要繼續執迷不悟下去。”白衣陰人同樣緩緩落地,冷哼一聲,靠在方纔所站的墓碑前。
“這件事,我非插手不可,血珠隱藏在鬼王的墓穴之中,不僅要你們放了劉小姐,我還要鬼王交出番邦血珠。”阿叔有些惱怒,看了木轎上的劉小姐,轉眼對白衣陰人說道。
“哈哈哈哈,秦鉞揚,我早知道你的目的不是這般簡單,原來,救人是假,血珠纔是你真正的目的。”白衣陰人在原地狂笑,引來蘇醒的死屍們從腹部發出咯咯的嘲笑聲。
血珠?
脖間灼熱越來越強烈,紅繩緊緊勒住我脖頸,似乎受到了什麼召喚,鞭打着我的脖間,欲從我身上脫離而去,頭疼如針扎,心痛如刀絞,我緊鎖眉頭,血珠這兩個字,猶如利劍一般刺插着我的心臟,陣陣疼痛傳來,撕心裂肺。
“我陰人族上千餘年的基業,全部壓在血珠之上,血珠,不是你想要拿去就能拿的走的。”白衣陰人在墓碑前懶懶道,對於這血珠,她完全相信阿叔沒有任何能力可以奪走。
頭痛欲裂,千萬只螞蟻在撕咬我的腦髓,前方越來越昏暗,一點點昏暗下去,白衣陰人的聲音越來越小,阿叔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我強睜着雙眼,已無能爲力,終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踢踏的馬蹄聲漸漸消失,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我和衣安靜的躺在冰涼的棺材裡,許是我的魂魄已經離體,我死了,才能看見那具身着漢朝宮廷服的女子緊閉着雙眼,四下一切都被打亂,皇家的墓穴中,女子身邊陪葬的玉器被盜,當他趕來時,盜墓的男人們嫁着馬匹已經消失在黑夜裡。
黑衣男人手持長劍,跪在棺材旁看着安靜的女子,她的容顏,儘管有些蒼白,卻還是不能掩蓋傾國傾城之容。
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身前持劍的男子,伸手附上了她蒼白的面頰,神色痛苦,可我看不清眼前這個男人,更看不清這個已經死去的女人,我有感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因爲在黑衣男人伸手附上她面容的那一刻,我的心開始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無法呼吸,似乎這是兩個深愛的人,已經陰陽相隔,天各一方。
“我會爲你找回屬於你的東西,就算天涯海角,時光輪迴。”男子趴在棺材旁,附在女子耳邊輕聲說道,他的聲音,極具磁性,就像是,在親吻着自己的愛人,讓人舒心。
“將軍,此事已經奏明皇上,皇上已經下令追回玉器。”聲音在黑衣男子的身後響起,我尋目望去,一位持刀侍衛恭敬的站在黑衣男子不遠處稟道。
“走。”黑衣男子嘴角稍動,面上有些許怒意,他擡頭看了一眼前來的侍衛,其身而走。
“將軍,將軍?”侍衛叫喚兩聲,看了一眼棺材中的女子,提腳追了上去。
將軍?
我確定自己又在做夢了,只是,這個夢境,和幾天前晚上的那個夢境是如此的相似,他是那位站在山澗前負手持劍,長髮微動的黑衣將軍,夢中前往被和親公主深愛的男人。
“天涯海角,時光輪迴。”將軍,對這個女子的情誼如此之重,她將如何去嘗還,也許,有來生,她會報了他對自己的恩情。
“啊——”脖子上一痛,我驚恐的睜開雙眼,夢醒了,被眼前這個面目獰猙血紅着嘴脣,伸出長長的指甲掐住我的脖子的女人,驚嚇而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