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小白之死
血池還在翻涌,雕像四處開始發出金光,我呆在這裡不敢動彈,眼前,隨着鬼王的疑惑,前方,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女子,猶如神人一般的美麗,她身着漢朝宮廷服裝,頭戴紫金玉墜,面容傾國傾城,可我總是會把這樣的女子看作是劉細君。
她雙手如蓮藕一般白皙,飄在空中,美麗絕倫,看着我微笑,金光從她四周發了出來,她向我漸漸伸出手。
“過來,別怕。”她的聲音如流水一般清澈,讓人舒暢,微啓了雙脣,對我說道。
正在猶豫着,這位女子已經緩步朝我而來,腳下踏的是空氣,她對我伸出手,拂去我身上的血跡,我低頭時,看見的是沒有掉進血池之前的我。
“恭喜你找回了血珠,還差一點,就會成功。”她朝我而來,牽起我的手,將我拉着朝大殿上走了過去,這裡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輕微,沒有腳步聲,除了她的聲音,什麼也沒有。
我已經站在了血池岸上,金光開始漸漸消失,她開始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我想伸手抓住這個女子,可我無能爲力,生命中猶如被抽離了魂魄一般,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待你成功之時,便是你我相逢之日,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女子的聲音飄蕩在空中,待金光完全消失之後,她已消失不見,這裡,變回了方纔的一切。
“阿叔。”我驚魂未定,朝阿叔身邊跑了過去。
“恭喜你,阿離。”阿叔擡頭,對我微笑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不明其意,他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我伸手扶他,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傷害,在那個女子出現的瞬間,似乎帶走了我身體所有的不適。
“阿叔,我不明白。”我對阿叔搖頭,眼淚卻已經掉落了下來。
“別哭。”阿叔擡手,爲我擦乾了眼淚,輕聲安慰道。
“皇室,她是河神的夫人,是皇室,哈哈哈哈……”正當我還在擔心阿叔的時候,鬼王陰冷和自嘲的笑聲從身體裡發了出來,他一雙已經受傷的眼睛還死死的盯着我。
我回頭看了阿叔一眼,阿叔開始逃避着我的疑惑。
“阿叔,你告訴我,我和那位女子,是什麼關係。”看了鬼王一眼,他身體裡的黑血不斷往外涌出,他沒有制止,歪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小白撕咬得支離破碎的白衣陰人,再次自嘲的笑了,我回頭問道阿叔。
“阿離,這個時候,你沒必要知道,相信我,待你完全成功後,我會告訴你一切。”阿叔再次逃避着我的詢問,他淡淡的開口。
“不,阿叔。”我喃喃的對阿叔搖頭,“爲什麼她說我便是她,她便是我,阿叔,皇室到底是誰,我的前世,是不是河神夫人。”我沒有辦法將今生和河神聯繫在一起,更沒有辦法相信阿叔會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所有的事情,當陰婆說知道我前世宿命的時候,我便知道這一定會有關聯,只是,我想不明白而已。
“你別亂想,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阿叔還在逃避着。
眼淚開始撲簌的往下落,我到底是誰,誰能告訴我,阿叔,我到底是誰?
這似乎已經成爲了一種怨念,我擡頭看向大殿四周,身體裡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我體內亂竄,身體就快承受不住,這像是怨氣,可我本身毫無怨氣,那股氣流衝刺着我全身每個細胞,漸漸將我吞噬,又似乎要從我體內爆發。
“啊——”終於承受不住這強大的力量,身體灼熱,在這一瞬間,我仰天長嘯,聲音從我的嘴裡發了出來,猶如利劍一般從我身體中衝出,震飛了血池中那座殘破的雕像,雕像擊撞在大殿鬼王的軟榻上,發出爆炸的聲音,血池再次翻滾,猶如開水的咕噥聲。
身體的力量在這一瞬間爆發,待全部擊出後,身體猶如被抽空,渾身無力,我軟到在地,阿叔在這瞬間伸手將我扶起,我額上的細汗倍出,無力的躺在阿叔懷裡,就這麼看着血池翻涌,直到它漸漸平息。
“秦將軍,我從來沒有想過,是敗在了你的手上。”我看見鬼王強撐着身體起身,蹣跚着步伐,前去拾起白衣陰人破碎的身子,他一點點的撿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裡,口中喃喃的對阿叔說道。
“第三世界本不復存在,是你一直的執着。”阿叔看了鬼王一眼,鬼王已經將殘肢拾完,往軟榻的方向走去。
“執着,將軍不也在執着麼,將軍可是執着了多少年,是多少年,秦將軍自己都已經忘記了吧。”鬼王終於體力不支,摔倒在軟榻前,懷裡還抱着白衣陰人的殘留的身體。
“執着該執着的,並沒有錯。”阿叔低頭看了一眼他懷中的我,嘴角上揚。
“一個是天下,一個是美人,都在執着着,只不過,我們執着的東西不一樣罷了,愛,陰人族也會有愛。”鬼王咧嘴冷笑,自嘲,說完便看着懷中的殘肢。
“我也曾執着過美人,可這美人終究還是傻,爲了我的天下,寧願將自己的性命都送出去,一個多麼美好的女子,爲了我的天下,寧願作爲陰人。”鬼王眼中,開始流下淚水,他就這麼低聲的說着,將懷中的殘肢放在地上,一點一點拼出白衣陰人的樣子。
這一生,他並不是完全沒有兒女私情,他也不是爲了統治三界,只是在結果到來的時候,他纔敢放開自己的心,接納着這個爲他一直默默付出的女子,他也是有愛的。
“你爲我承受了千百年的痛苦,我無以爲報,只能隨了你,下世,只望你做回一個正常人。”
隨着轟然炸裂的聲音,惡臭傳進了我的鼻孔,我努力的強撐了身體,往軟榻的方向看過去,鬼王將白衣陰人的身體拼得不完全,總是少了些什麼,他在白衣陰人的身體前不斷的搖頭苦笑。
苦着苦着,催動着自己僅剩的力量,將自己毀滅,他的身體,流乾了黑血,落入白衣陰人的身上,此時,白衣陰人的身體猶如一具完整的屍體,閉目而躺。
“血珠再現,陰人將不復存在,這樣,也是最好的結局。”阿叔的聲音從他的胸膛裡面發出,他看着鬼王將自己的身體和白衣陰人融合,讓白衣陰人走在下世的時候,成爲一個完完整整的正常人,阿叔感慨道。
深入鬼府,消滅鬼王,這似乎就成了一個終點,一個結局。
白光乍現,刺痛着我的雙眼,我從阿叔身上爬了起來,休息這麼片刻,稍微有了點力氣,我朝白光處看了過去,小白開始融化的身體漸漸恢復,他盤腿而坐,嘴裡唸唸有詞。
片刻之間,血池平息,猶如一汪清水,原本雕像的位置,開始微微蕩起了漣漪,形成以個漩渦,越來越大,光亮從漩渦中發出,我看到了那顆被我丟失的珠子,清澈透明,從漩渦中慢慢飛昇出來,停留在空中。
我和阿叔對望了一眼,可此時阿叔伸手將我一把拽住,我不明其意。
珠子在空中開始旋轉,紅色的血絲漸漸復活,整顆透明的珠子猶如生命一般,不停的轉動,越來越紅,也越來越快,我目不轉睛的盯着它,知道那唯一的一縷魂魄和珠子融合,他才安靜的再次停留在空中。
“小白——”我終於知道阿叔爲何將我拉住,爲何不讓我前去小白的身邊,因爲身體漸漸恢復的小白,他已經召喚出了珠子,爲了復活這顆後來被阿叔成爲血珠的珠子,將自己的魂魄和珠子融合在了一起,我叫得撕心裂肺,阿叔死死的將我拽住。
“小白並沒有離你而去,他一直陪在你身邊,阿離,別這樣。”阿叔的聲音開始哽咽,在我耳邊說道。
“小白。”我還在喃喃的叫着小白的名字,如果不是在古宅裡我受了傷,血珠就不會因救我而死亡,血珠不會死亡,小白也不會將魂魄渡入血珠裡,我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小白不會這樣。
“這一切,都是他的宿命,這是宿命阿離,爲何我們出發前要去西門河底找到小白,這是因爲宿命啊,他的宿命如此而已。”阿叔提高的聲音對我說道,這一切都是命麼?
“若是這樣,我寧願不要找到血珠,找到血珠又有什麼用,都沒用。”我擡頭對阿叔咆哮,第一次,我這麼大聲的對着阿叔咆哮。
“血珠和你的宿命有關,就算是犧牲了千萬人的性命又如何,爲了你,我還能顧什麼。”阿叔見我此番執着着小白的生死,眉頭緊鎖,欲言又止,終究,他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阿叔。”我被阿叔的怒吼聲震住了,阿叔在做了什麼,血珠和我有關,爲了我他寧願犧牲了小白的性命,或者是千萬人的性命,我覺得這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我皺緊了眉頭看着他。
“小白沒有死去,他只是重新接受了輪迴的修煉,在血珠裡,沒有離你而去。”阿叔低頭看了一眼雙目含淚的我,深知方纔說話的衝動,伸手撫上我的臉頰,輕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