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天祿、華方以及木蘭三位,卻徒然少了奇煞。
“此番,白君染野心極大,雖不知他使了什麼辦法,龍山無論如何是去不得的。”華方面色陰沉開口道。
“風雨欲來,留給妖族的時間不多了。”天祿搖頭。
華方擡頭望了一眼天空,似在追憶些往事,“有些事,說出來怕你們不信,二百多年前,我剛剛化形得道行走人間的時候,遇一異人,相談甚多,後來他告訴我說‘所謂妖族,不過是飼養了千年的祭品罷了,可悲,可嘆!’”
“爲何?”天祿道。
“我也不知道,但當務之急我們必須找到‘萬妖經’,沒有‘萬妖經’,妖族太弱了。”
“你們果真相信‘萬妖經’就在龍山嗎?”木蘭忽然開口。
華方道,“傳說,‘萬妖經’當初是在天狐娘娘那裡,只是千年過去了,天狐娘娘就像失蹤了一般,杳無音訊。”
“白君染他去了狐岐山那麼久,想必是知道些什麼。”
“他說‘萬妖經’在龍山應該便是了,他沒有必要撒謊。”
華方頓了頓道,“如今妖族局勢,以奇煞勢力最大,麾下何止百萬;白君染圖謀甚大,不可小噓;有些話我便直說了,此次找二位前來,乃是想我們三方結盟。”
靜待片刻,
木蘭道,“若是二位同意,小妹沒什麼意見。”
天祿嘆了口氣,“如此也好。”
“好!”華方拍案道,
“那麼我華方,”
“天祿,”
“木蘭,”
“歃血爲盟,守望相助!”
龍山,
自龍山第一代掌門亡故之後,留一句口訊由歷代掌門口口相傳,不得爲外人知。上任掌門彌留之際,雲中子恰巧外出,故而機緣巧合之下使得雲靈子作爲中間人傳達這個秘密,其中四句關乎天下蒼生,“恩德枉負,天道囚徒;龍祖千年,生靈塗炭。”
“掌門師兄,自上次妖亂後,十萬大山中的妖隱隱不那麼平靜了。昨日我們發現又一股妖族勢力似朝着我們龍山趕來。”雲靈子道。
雲中子一襲青衣,撫須道“師弟你猜它們爲何而來?”
“師兄,你明知顧問。”
雲中子呵呵的笑。
“師兄,如果歷代掌門的口訊是真,我們這麼做真的對嗎?”
“我自有打算。”
“師兄,……”
“不必再說了,安排門中年輕一代弟子準備下山迎敵。”
承德峰,
“小師弟,你可回來了,想死我了。”顧西風絮絮叨叨,忽然看到方蘆手中湛藍的長劍,
“小師弟你這把劍好生神武啊,什麼名頭來着?讓師兄看看。”
方蘆遞過劍道,“孤辰劍。”
“劍山的孤辰劍?”顧西風輕輕撫摸着劍身刻印的龍紋,刃體淡藍色光芒流轉,輸送了靈力後,孤辰劍變得通體湛藍,寒氣逼人,像極了那傳說中的孤辰劍。
“你從何處得來的?”
“有人送給我的。”
“不可能,孤子七劍,劍劍有靈,辰劍乃劍中之龍,不認凡夫俗子,劍鑄千年亦未覓得主人,怎麼可能說送便送你了?你莫要以爲你師兄我什麼都不知道。”
“劍靈被人封了,我本是不想要的,可那雷尚敬偏偏硬塞給我。”
“塞給你?他怎麼不塞給我呢?”顧西風滿臉不信的神色。
“你不信便算了,大師兄在哪兒?”
“大師兄去了摩塵師叔那兒了,呆會便回來。”
一年了,承德峰上一如昨日,似乎並沒有多少改變,峰頂上零星灑了點雪花。
墨茹一身雲燕霓裳,正舞着雙劍,如蝶如燕。忽然瞥見遠處觀望的方蘆,墨茹急忙停下。
“小蘆,你回來了。”
“嗯,墨茹師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墨茹臉色微紅,羞臊道“自你和你二師兄走了之後,青山嫌承德峰上實在冷清,便喚我過來了,你回來了便好。青山他去了通德峰,也該回來了,我去給你們煮些飯食去。”
祠堂內,
方蘆輕輕上了兩柱香,一炷爲先師摩酥所上,另一炷卻是爲了張谷,他本和天命師張谷沒有任何交集的,只是莫名之間卻與憶靈有了些瓜葛。
一個時辰後,
青山回來,看到滿桌的飯食,不由奇道,“墨茹,今天怎做的如此豐盛?”
“你猜誰回來了?”墨茹又加了一副碗筷。
“小師弟?”
“大師兄,”方蘆端出最後一盤雁翅魚羹來,帶着笑意。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別傻站着了,坐下,坐下說。”墨茹笑道。
……
片刻,顧西風匆匆回來,埋怨道“大師兄,你們吃飯爲什麼總不等我?”
“誰知道你有沒有空回來啊?”青山笑道。
“我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墨茹笑道,“快坐吧,西風。還沒吃呢,就等你呢。”
“還是嫂子好。”
席間,
“小師弟,這一年來過的怎樣?”青山問道。
顧西風忽然插嘴,“大師兄,你不知道,小師弟這一年多來,在外面可出息了。”說完提起把劍來,“這劍你可認識?孤辰劍!劍門的孤辰劍。”
“孤辰劍?我記得咱們去北方城,小師弟就帶的這把劍啊,那時也沒顧得上看。”
“大師兄,這劍是別人送我的。”
“對了小師弟,那姑娘你後來找到沒?”顧西風忽然問道。
“找到了,也沒找到。”
“小師弟,你越來越會開玩笑了。什麼叫找到了,也沒找到啊?”
“咱們去買衣裳的時候遇到的人便是她,只是我不認得了。後來我又去狐岐山找她,她已經走了。”
“哦……”,顧西風忽然長吁短嘆,“我記起來了,怪不得,怪不得。”
青山微微笑,“小師弟你回來了便好,這一年多來,承德峰上實在冷清。”
“對啊,所以就把嫂子帶過來了,你不知道大師兄那毅力,嘖嘖,拉着摩塵師叔……”
感覺到青山、墨茹二人投來的惡狠狠的眼神,顧西風焉得打了個冷戰,
“挺好的,挺好的,以後吃飯倒不用大老遠跑去通德峰了。”
青山尷尬的咳了咳,道“對了,方纔摩塵師叔喚我過去,有些事情交代,我便予你們說了吧。兩日後,會有一股數千妖兵來襲,掌門吩咐年輕一代弟子下山試煉,你看咱們也就這麼仨人。”
“大師兄,你坐鎮後方便好,我與小師弟去。”
“一起去吧,你們去我不放心,墨茹留下便好。”
妖族,
“君染大哥,他們與我結盟了,還有奇煞果真派了五千餘人馬去龍山試探。”木蘭道。
白君染點頭,“我知道。他們要如何,你與他們如何便行了。”
“可你手下未有一兵一卒,如何能成大業?”
“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且看奇煞如何大敗。”
“我自然也能料到奇煞會大敗,他此行不過是爲了試探罷了,只是你如何上了龍山又如何從容下來?”
“那一役不過是爲了威信罷了,不可說。”
“玉狐呢?怎麼沒見她?”
“玉狐?”白君染頓了一下,“在山頂吧。”“她怎麼用了這個名字?”
說完,木蘭便飛去山頂找她了。
***巔,靜站着一個清麗出塵的女子,膚若冰雪,柳眉如畫,只是徒然被一副白玉狐狸面具遮了臉頰,看不清模樣。
“玉狐”木蘭喚了一聲。
玉狐驚訝回頭道,“木蘭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自然是來看你了,好妹妹。妖族中實在寂寞的緊,君染他又不喜與我說話,便只好來找你了。”
“姐姐莫不是喜歡白大哥吧?”玉狐開玩笑道。
“妹妹說笑了,這普天之下多極了男子,我爲何會喜歡他?”
“因爲懵懂時深埋在心裡的影子。”玉狐興許並不是在回答她,只是因爲木蘭這一問似乎同樣問到了她心底。
木蘭怔了片刻,“我想妹妹心中定然有許多故事吧,可願意講給姐姐聽?”
“沒有許多故事,就那麼簡簡單單。
妖狐一族,一向以尾數定尊卑。我生來便很特別,有三尾。後來聽她們說,那一晚,狐岐山的桃花忽然又開了一遍。不知道爲什麼,她們大都不願意同我玩耍,有時我會跑很遠,一直跑到能看到村子的地方。在那裡,我遇到一個孩子,他似乎並不像她們說的那樣壞,他給我吃的,陪我玩耍,我很開心,我喜歡那裡。從那以後,我常喜歡往那兒跑,偷偷躲在草叢裡等他。
終於有一天,我被抓了,被關進籠子裡,有很多人看我,我想他們應該是在看我三條尾巴吧。我孤獨,害怕,天空暗淡的似乎是死亡的顏色,那一夜,風雨交加,一個小小的身影打開了屋門,很幸運籠子沒有鎖上,他很輕易便打開了,但我打不開。他抱着我,翻過了高牆,後面似乎有人在呼喊追打,他一路跑到林邊,放下我,他讓我跑,我便跑了。
小的時候是不長記性的,再後來,我又跑到村子邊上去找他,我看到他了,他抱着我往林子深處跑,一直跑到很深的林子裡。他說讓我不要再去找他,很危險,他以後會來林子裡找我。很奇怪,我竟然聽懂了。從那以後,我每天在那裡等他,有時他會出現,有時不會,但我每天都在等,就是那時我認識了小青。似乎也很少有人陪她玩,因爲她有兩條尾巴。她陪我等他,再後來我漸漸能聽懂他說話了,他拿了繩子系在我脖子上,說是爲了能找到我。我覺得很怪,可我解不開,就這麼被他綁上了。
後來白大哥出現了,他給我取名叫玉狐,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心裡給自己取了名字。我想告訴他,可是我不能像他一樣說話。忽然有一天,山裡來了一個老人,他似乎能將我的心事都看得清楚。他說能將我變成人的模樣,能讓我開口說話,他說許我一世不解的緣,我聽的不大懂,可我開心的不得了。
我去了村子,可村子已經沒了,那老人讓我去北方城等他。我於白大哥說了,他答應我,讓我留在北方城三年,後來,我在那裡留了四年。他出現了,又走了,他不認得我。可我一直等他,直到我以爲再見不到他了。有時候緣分真的那麼妙不可言,在我離開的時候,又見到了他,癡癡傻傻,一如昨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