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老告誡完之後,他便沒有再對牛成義多說什麼。
他也知道,牛成義肯定是在鄭重思量之後,纔會做出如此決定。
再者說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如果曲老再幹涉太多,對於李瞎子的病情治療沒多大幫助。
索性他也沒再說什麼,示意讓牛成義開始動手第三針。
第三針,最重要的一針,一針定生死。
儘管曲老和馬四方現在都非常緊張,儘管他們在醫藥界從業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病症都見過,經手的病人數以千計,但是相較於中醫科的醫生來說,急救,尤其是這種命懸一線與死神的搏鬥,相對來說,要比其他科室的人遇到的少一些。
所以現在,馬四方和曲老都非常緊張。
但牛成義並不是這樣,他已經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李瞎子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所以相比之下,他比曲老心裡更有底一些。
但牛成義並不能表現出理所應當的樣子,再怎麼說,他也只不過是個後輩,如果在這種時候牛成義太過於篤定自己的結論,肯定會讓曲老和馬四方生疑。
確切的來說,牛成義只是想要稍微隱藏一下自己的實力。
畢竟有的時候,太過於被看重,也不是一件好事。
馬四方和曲老保持安靜,而牛成義取出第三根銀針後,故作猶豫了兩三秒鐘,隨後扎進了李瞎子的外關穴。
如果說之前紮在神厥穴和中脘穴的兩針,並沒有讓李瞎子的體內產生怎樣的異樣,也沒有讓那些遊蕩的炁平息與往常。
但是,在這外關穴的第三針紮下去後,牛成義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李瞎子體內那些看起來躁動不安的炁,居然開始緩慢的平息了下來!
這個發現讓牛成義心頭一動,至少,他的判斷並沒有出現任何失誤!
儘管在這之前,牛成義發現了這三個穴位周邊的炁不安分的躁動着,但沒有人知道,這種不安分,就是直接關乎着李瞎子的病情。
但當牛成義在第三針紮下去之後,那些炁被平息下來,牛成義那懸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曲老見此狀,連忙上前一把抓住李瞎子的手腕,隨後給他把起脈來。
曲老的眉頭深深皺在一起,儘管在天色暗下來之後,夜盲症困擾着曲老正常發揮,但是把脈並不需要眼睛。
在一番號脈下來,曲老之前凝重的神色稍稍緩解一些。
也正是因爲曲老面色變化,也讓馬四方鬆了一口氣。
牛成義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判斷並沒有產生失誤,也正是依仗着自己的透視眼,他才能夠一眼斷定這李瞎子的病症究竟該如何處理。
就在牛成義三針扎完後,那些在李瞎子體內躁動的炁也平息下去,同時,李瞎子再次噗嗤一聲,突出了一小口黑紅色的血水。
這是他能夠吐出來的唯一的東西了。
現在他的胃已經空透了,與此同時之間,李瞎子也從昏迷中逐漸甦醒過來。
他的面色慘白,看上去沒有絲毫血色,他閉上眼睛就如同死人一樣,面色蠟黃的李瞎子,看起來營養不良。
見李瞎子緩緩甦醒過來,曲老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遊蕩在各地飲食肯定不規律,雜七雜八吃的多,而且菸酒不忌,是這樣嗎?”
李瞎子剛剛甦醒過來,便面對曲老這一連串的問題,隨後他點了點頭,說道:“我這胃病遲早會變成胃癌,指不定哪天就死了呢,我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唄!活着之前及時行樂就行,如果菸酒都戒了,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呢?一點樂趣都沒有了,我還不如去死。”
李瞎子這話,聽上去頗爲自暴自棄,牛成義聽了之後更是氣憤異常。
牛成義沒好氣的說道:“剛纔爲了把你給救回來,咱們可是擔驚受怕好半天,再說如果剛剛纔咱們一失手把你給弄死了,到時候我們還得擔責任,你說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就罷了,到時候牽連到我們,你死了我們跟誰說理去?”
牛成義的確是有些生氣,但是再怎麼說李瞎子也醒了過來,之前也是白擔心一場。
李瞎子也咧嘴一笑,對牛成義說道:“剛纔是你救了我吧,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瞎子我再謝過了。”
李瞎子說話間想要擡手作揖,但是現在躺着全身痠痛,而且身體極爲虛弱,這手剛擡起來便坐了下去。
曲老鄒這眉頭說:“你現在這身體還是得抓緊調養,否則就算是現在把你給掰回來了,指不定哪天你還得鬼門關走一遭,到時候能不能再把你拉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呢?”
在謝過牛成義之後,李瞎子纔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馬四方和曲水成的身上。
“兩位看着怎麼這麼面熟呢?咱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見過?”李瞎子皺眉,一臉狐疑的說道。
馬四方輕笑一聲回答道:“你是貴人多忘事啊,咱們之前可不止見過一面,咱們也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的說。我們這大老遠的過來找你,其實是想請你幫個忙,之前我還擔心你不答應這事兒,但現在你都沒理由推脫了吧。”
“咱們這小徒弟救了你的命,如果你再拒絕他們的請求,怕是有些不太合適吧。”馬四方笑呵呵的說着,語氣還算是平和。
然而,在聽聞馬四方的所言後,李瞎子卻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你說我一個江湖騙子能幫你什麼忙,賣命吧我這把身子骨也幹不過誰,算命吧,我可不敢承認自己有兩把刷子。如果說要說幾句讓三位聽着舒心的話,我倒是可以道出個一二來,畢竟這是我的老本行,我也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如果有其他請求,是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這李瞎子也倒是謙虛,前前後後把自己的優點和缺點都給說了個清楚。
一句話說白了,他就是靠着坑蒙拐騙混飯吃,如果真讓他幹實事,他可沒這個本事。
然而馬四方卻一口篤定,李瞎子有這個能耐。
他笑了笑說道:“你也別謙虛,這件事在我看來只有你一個人能辦到,如果你再推諉的話,我可就找不着人了。咱們做人講究個禮尚往來,而且我聽我這小徒弟之前也說了,他救了可不是你一條命,前前後後幾分鐘時間,他救了你兩條命。”
馬四方這話剛落音,李瞎子是一頭霧水。
他一臉不解的看着馬四方,似乎想要讓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馬四方輕笑一聲,撫了撫下巴接着說道:“之前你掉到陰溝裡,如果不是我的小徒弟把你撈上來,估計你現在就悶死在這溝裡了,這算是一條命,你被撈上來之後,因爲服了這陰溝裡的臭水,引發了老胃病。如果不是我的小徒弟施下三針,把你從鬼門關給拉回來,你恐怕又死一次,這是第二條命。”
“你兩條命爲條件,要你辦件事兒怎麼就這麼難呢?”馬四方可謂是娓娓道來,把事情說得是一清二楚。
然而此時,曲老卻突然插嘴道。
“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這事兒,您必須得幫咱們給完成了,不過在這之前,得先確保你的身體沒問題,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把你的胃給養養,否則指不定哪天病發,就不會有人給你就回來了。”
就在曲老說話間,不遠處,大巴的遠光燈找人人睜不開眼睛。
馬四方見着漸行漸近的大巴車,笑着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好咱們能趕着最後一班大巴車回嘉藝市。”
曲老接着說:“回嘉藝市後,小牛把他安頓到嘉藝市醫院去,他這身子骨得好好養養才行,如果不急的話,咱們明天再商量這事兒,你覺得怎麼樣呢?”
曲老的最後這一句話,是對李瞎子說的。
李瞎子瞅了瞅面前的三人,隨後,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位老先生已經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如果我再拒絕你們的請求,那可不是不識擡舉了嗎?我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不過我醜話先說的前面,我這輩子只有兩件事不做,傷天害理犯法亂紀的事不做,危及自己性命安全的事情我也不做,你們只要不超出這兩點,我都可以答應了。”
“再者說,你們委託我的事兒,也必須得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能辦到的我李瞎子絕不推諉。”
說完這番話後。李瞎子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與此同時之間,大巴停在了三人面前。
大巴車上的售票員將腦袋伸出窗戶,對着四人大喊道:“走不走啊?”
牛成義連忙攙扶起李瞎子,四人上了大巴車,乘着夜色,大巴車朝着嘉藝市市中心開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牛成義等人百轉千回的回到了嘉藝市市中心。
儘管從下午離開,直到現在約莫有五六個小時。
但這五六個小時,對於牛成義來說卻是無比漫長的。
好在最後他們成功找到了李瞎子,否則他們這一趟,也是確確實實的白跑了。
到了嘉藝市之後,四人也沒打岔,直接將李瞎子送到了嘉藝市醫院。
在牛成義的安排之下,李瞎子在腸胃科接受了一番檢查,而且住院調養。
按照他們的打算,明天馬四方會將所有的事兒原原本本,和李瞎子說個明白。
而直到現在,牛成義仍然不知道李瞎子究竟能不能攬下這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