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澤嘆了一口氣,他是放不下顏恕,所以看到顏恕躲在花叢中,才利用桃姬演了這場戲,只是他沒有想到顏恕這個小傻瓜會像個小孩子似的和桃姬大吵大鬧,把魔界第一美女,以端莊賢淑、嫵媚溫柔著稱的桃姬氣得連面子都不要了,像個潑婦一樣又叫又罵。
顏恕睜大眼睛,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荒謬的話之後,整個人也呆住了,驚駭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看到顏恕強忍著淚水的模樣,修澤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爲什麼他總是對顏恕沒轍呢。
“男人是不會生孩子的。”修澤嘆道:“只有女人會生孩子,你師父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嗎?”
“因爲我不會生孩子,所以你纔要找個會生孩子的女人嗎?”顏恕看著修澤,深受打擊。
修澤哭笑不得,是誰把他趕離身邊的,又是誰興奮地叫他去找別的女人的,現在卻一副好像被自己拋棄的樣子。他再次嘆氣,“是你叫我找女人的不是嗎?”
顏恕啞口無言。抽泣一聲,淚水譁然流下,向後退了幾步,看了修澤一眼,充滿淚水的眼睛裡滿是傷心無助和不知所措的迷茫。!!
修澤心中不忍,伸手想安慰他,但顏恕突然又退了幾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過身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修澤一愣,根本沒有想到顏恕會是這樣的反應,等他反應過來,顏恕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修澤匆匆追至寢宮,卻沒有看到顏恕回來。問了一大堆侍衛侍叢,居然連顏恕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不由大怒,吼著叫人去找,他也心急地到處去搜尋。
他感到非常後悔,不該這麼逼顏恕。再怎麼說他還只有十七歲,按照人類的年齡計算,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自小又與天界的神仙生活在人界的深山密林之中,受到的是無爲無慾的教化,哪裡會懂得情感,是自已太急切了。
想到顏恕傷心難過,哭著跑走的樣子,他心中一陣。他不正是因爲顏恕的純真無邪,俏皮可愛,才那麼喜歡他的嗎?爲什麼自己要逼著他長大,自己活了一千七百年,纔等到一個能左右自己思想、令自己愛得發狂的人,那麼多等幾年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守著他,不讓他對別人動情,把他禁錮在自己的世界裡,等他懂情知情的時候,再來享受兩情相悅的甜蜜不是一樣的嗎?逼著他成長、強迫他迴應自己的情感,只會讓他迷惑,讓他害怕,讓他受到傷害。
到處都找不到顏恕,修澤覺得心驚肉跳。他感覺得到顏恕的氣息,絕對還在這魔界皇都之內,但是他找不到他,他害怕他遇到什麼危險,雖然顏恕的內丹和精魄都被自己鎖住,不必擔心什麼性命之憂,但天界的劫難也不是憑他魔君的法力就能簡單縱的。!
天色漸漸的暗淡,月兒漸漸的升起,灑向整個魔界的皎潔的月光彷彿給夜幕中的魔都罩上一層銀灰色的薄霧。
夜晚,是屬於惡魔的世界。
魔君的寢宮卻因爲顏恕的不知所蹤而沈悶得驚人。
報告的內侍戰戰兢兢地捧著一堆衣服走進寢宮內,跪了下來,“啓稟魔君,沒有找到秋大人,只找到這堆衣服。”
修澤一把抓住衣服,他認出這是白天顏恕離開時穿的衣服,衣服上還有溼潤的泥土的芬芳混著花香的氣味,這香味是顏恕身上的味道,只有他的身上纔會有如此特殊的清香。“在哪裡找到的?”
“御花園南面的池塘邊……”
內侍還沒把話說完,眼前已經不見了魔君的影子。
顏恕絕不會死的,修澤能感覺到他還活著的氣息,肉身也沒有被毀的跡象,但是爲什麼會脫下衣服呢?找不到他的人,只找到他留下的衣服,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怎樣的情況下他纔會脫去身上的衣服呢?
修澤使用法力瞬間到達御花園的池塘邊。
四周是寧靜的,月色下的池塘波光粼粼,泛著冷冷的寒光。
修澤利用法術掃視存在於這個空間的活著的生物。
池塘裡有唯一能在魔界存活的魔丁魚;岸邊夜鶯花叢裡躲著數個吸食花精的沒有成形的花魔;夜合草草叢下的泥土裡有一條蚯蚓;高大的魂香樹上站著兩隻守夜的夜嫋;灰暗的花壇牆腳下兩隻蠍子正在撕鬥;一隻黃殼的魔界特有的鑽土的土龍鑽出地面跳到了修澤腳爆又刷的跳進夜合草草叢中。
但沒有顏恕的呼吸聲,但他存在於此的氣息,卻讓修澤不甘心離開。
“顏,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修澤朝著空曠的池塘喊,“只要你出來,我什麼都依你,不要再躲著我了。”
但是四周除了魔丁魚的劃遊聲,花魔花蜜的輕嘖聲,蚯蚓在土裡難受的翻滾聲,夜嫋打盹低低的鼾聲,蠍子因打架疼痛的嘶叫聲,土龍發瘋的刨土聲,就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其實他所聽到的那些聲音是平常人或魔根本就不可能聽到、也不會注意的聲音,只是因爲他太得到顏恕存在的信息,才變得特別的敏銳。
“我不想逼你出來。但是如果你執意躲著我,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修澤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急躁和不安,“再不出來,別怪我焚燒你的內丹,逼你出來了。”
四周還是一片寂靜。
“我真的要燒了。”修澤警告道:“現在出來,我保證什麼都不追究,我們合好如初。”
還是沒有動靜。
修澤惱了,“再不出來我生氣了,你躲得了我一時,也躲不了我一世,你應該知道,你離不開我的。”
魚依然在遊,花魔繼續吸食,蚯蚓接著翻滾,夜嫋照樣打盹,蠍子還在打鬥,土龍刨土不止……
但是就是沒有顏恕的聲音。
修澤咬咬牙,他並不是要傷害顏恕,但這種情況太出乎意外了,他怕顏恕遭到什麼意外,他寧願傷害顏恕,也要得知他的下落。
他吐出雪魂珠,使雪魂珠與顏恕的內丹分離。
褐亮的內丹浮於半空,他打出暗之火,慢慢燒煉那顆內丹。幾乎是火苗剛剛沾上內丹,他就聽到夜合草草叢裡傳來的輕哼聲。
“顏……”
修澤驚喜道。撤掉暗之火,用雪魂珠護住那顆內丹,重新吞下喉,衝向夜合草叢。
“惡……惡……”
草叢裡的人伏在地上嘔吐,雪白的背部在夜合草草叢裡若隱若現,月亮照在擬潔的肌膚上,晶瑩剔透。
修澤的喜悅在看到草叢中的人擡起頭時,愕然頓住。
那伸出準備摟抱愛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那張臉還是那樣美麗妖豔,那鳳眼還是那樣流波四射,那紅脣還是那樣紅潤待擷,只是那頸部以下的卻分明不是男人的胸膛。
修澤震驚地退後了兩步,腦子裡一片混亂。就像他清楚地記得顏恕一樣,這個女人也同樣深刻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那一夜他雖然酒醉,醉得分辨不出擁抱她和顏恕之間的區別,但他仍然清楚地記得她動情的,如蛇般癡纏著他的柔媚的身體,以及時在他肩膀上抓出的血痕。
女人臉上的神情更加驚懼與慌亂,但隨即難受地捂著胸口,嘔吐不止。
修澤一時間進退兩難。這是他一直不想面對的事情。這世上是沒有比顏恕更美的人了,但卻有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很確定他喜歡的是顏恕,但他仍然清楚地記得那一夜這個女人的純真。她和顏恕長得這麼相象,絕對不是偶然,他害怕這個女人是顏恕的姐妹,如果顏恕知道自已不但了他,還沾污了他的姐妹,他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女人吐得肝腸寸斷,因爲渾身乏力而爬不起來。她的目光望向修澤,伸出而雪白的胳膊想要獲得他的攙扶。
修澤卻一直後退。他一直逃避這個事實,想把那夜的當成是酒醉的幻覺,甚至不敢問顏恕究竟有沒有姐妹,因爲他怕面對抉擇。他對顏恕的愛是毫無疑問的,顏恕在第一時間就強勢的了他的心,而這個女人隨後來到,她身上有著顏恕所缺乏的熱情、溫順和迎合,他對她的愛慾一點也不比顏恕少,他不願去深思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因爲他的感情只能給一個人,不能分成兩半,給了顏恕的東西就不能再給她了。所以他只想逃避,甚至想讓她永遠的消失,這樣纔不會影響到他和顏恕的感情,更加不會讓她攪亂他的心。
女人的目光在目睹修澤拒絕的後退之後,浮上極度的悲傷。悔恨、痛苦、絕望的眼睛瞧著他,迅速浮起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她絕美的臉蛋一顆顆滴落在草叢裡。
“你……你還好吧……”
修澤撇過臉,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悲傷,那樣會讓他下定的決定又再動搖。
女人低垂下頭,慢慢地挪動身體,她的身上是著的。
她爲什麼會著身體?她遭遇了什麼?雖然不看她,大腦卻止不住的思考。想要裝作不在意,心裡卻潮潮的弊著難受。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女人蜷曲著坐在地上,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軟噥的聲音裡有著女人特有的嬌柔和纖細,是與顏恕那種清脆而活潑,音質獨特而充滿了少年人的嘹亮完全不同的聲音。
“我已經有愛人了,那天我喝醉了,所以纔會……”修澤看向她,卻看到她雙腿上的紅腫,是跌傷的嗎?他沈下聲音,惱怒於自己的在意,語氣中不自覺的也有了惱怒。
“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女人哽咽了一聲,“我知道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我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像以前一樣相處……”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也不想再抱你了。”修澤煩燥地道:“我不管你從哪裡來,也不管你爲什麼會出現在御花園,這些我都不追究,但是天明之前你最好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也不想在魔界的任何地方看到你的身影,你必須離開魔界,以你的美貌,應該很容易找個男人愛你的。”
女人悲泣一聲,把臉埋在膝蓋上,從喉間傳出壓抑的哭聲。細瘦而白!的肩膀因哭泣而聳動,楚楚可憐得有如風中的弱柳。
修澤解下披風,拋在女人身上,想問她是不是認識顏恕,或者能告訴自己顏恕的下落,但她哭得那麼傷心,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仰頭望向天邊的明月,圓圓的月亮撒下一片清輝,而他的心卻更加惆悵了。
顏,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即使我這樣擔心,這樣請求你,你也不原意出來見我一面嗎?
難道是因爲我霸道的禁錮你,才使你更加怨恨我嗎?
難道是因爲我太急於獲得你的感情,才使你更加畏懼我嗎?
可是,我只是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我寧願折斷你飛翔的翅膀,摧毀你成仙的天梯,也要把你留在身爆即使一切重來,我還是會這樣做的。
我知道你害怕我夜夜的求歡,不是我禁不住你美色的,也不是我慾壑難填,而是你那麼遲鈍,那麼無慾無求,我感受不到你的熱情,也得不到你的愛情,除了索求你的身體,我不知道我還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只有夜夜的歡愛,的交纏,才能讓我覺得我還擁有你。
女人的哭聲還隱隱約約的傳來,修澤卻拒絕聽到她的聲音。
顏,只要你不再躲著我,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以魔君的名義發誓,從此不再苛求,永遠守在你身爆直到你愛上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