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塵和玄武依舊步行返回方氏食品加工城,一路上兩人都懷着不同的心在一片惆悵、傷心的秋季路中渡過。可能太多戀舍,玄武這個小沙彌竟然哭的眼圈紅腫。蕭無塵安慰幾句,卻難禁住。要知道深通衆多佛法道理的玄武自小在相福寺長大,一直與家師相依爲命,互通佛法。儘管相福寺破舊不堪,那畢竟是一個家,一個屬於成佛入道的家!
本來聽到天智神僧那段禪言,本想多問幾句,最後卻打住。想自己來上海已經半年多,經歷了許多在蕭家咀都未曾遇到過的稀奇古怪事情,儘管沒有那麼多傳奇色彩,但在那些一輩子都沒出過合陽縣的村民來說那總有些津津樂道的話題。
這半年來,他逐漸從一個憨傻帶着土俗氣息的勞苦什子逐漸慢慢改變成爲一個有愛、有恨、有血、有肉願意奮鬥不怕吃虧抓住機會上進的好青年。儘管與那些男人常常說的事業和財富還有着很長遠的距離,但總算見識過城市人爲了生存咬文嚼字,處處心機,事事三思而後行的種種道理。也開始習慣城市裡的一諾千金,也學着城市的人字字指位,句句指心,懂得用城市的特意語言來勾畫自己的人生,就像脫胎換骨一樣,以卑微的姿態吮吸着這個城市的精華,以走五十步笑看五十步的踏實態度學習着城市的步步爲營和刻意苦鑽。
記得小的時候她母親第一次爲他照相的時候,是讓他與李青春這妮子一起坐在他家窯洞門口去照相。當時不到三歲的李青春落落大方的坐下,他是他爺爺拽着坐在李青春旁邊,哭成個醜八怪,硬說照相是吸取人的血留下的影子。那時他何曾想過那張他人生的第一照片其實已經詮釋了他的人生,終究與李青春差上一步。小的時候他說話總是模糊不清,還總死皮賴臉的與大男孩打架。力氣小的他不論是用新學的五步拳還是從家裡年畫里人物偷學的招式都打不過那些大男孩,然後就滾着在地上耍賴,還向一直疼愛他的爺爺發誓不學什麼狗屁功夫,既不能飛檐走壁,又打不過比他大的男孩。但是如今將這些難得的記憶連接在一起,他居然發現他的人生並沒有什麼矯情可言,似乎就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人,在社會金字塔階層中一直扮演着挺苦逼的角色,就像他照第一張照片的時候那種帶着胡鬧的情趣。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他居然無意間發現自己的名字“無塵”竟有着那麼多的門道,而且竟然有一個爲自己默默無聞祈福二十年的佛中貴人存在。如果讓他相信,自己將來的一身紫氣也許就是那二十年來祈福的結晶所在。他不想讓這些難纏的心緒爲自己慶幸自己人生將來的不凡,他只想通過自己真真切切的努力來完成自己
將來的江山如畫,那將會是怎樣的情形,他自然預料不到,只是很嚮往,想象着它的美麗,然後付諸行動,僅此而已。
以前不管自己如何裝傻成憨,至少他現在不用那樣做了,十三年的隱忍依舊夠他苦逼的了,他若再繼續下去未免就太弄虛作假,不僅對不起還在蕭家咀被狗-娘養的生活逼成將近一頭銀絲蒼老的父親,更對不起父親十三年來將他緊繃箭弓隱忍不發磨練他心志的苦心,如今將他放入流世,他豈又能顛簸流失,隨波逐流。而是像放飛的箭以一種超越的速度向前飛進,直到那幅江山如畫
展現眼前!
一路上兩個註定不平凡的人懷着各自的心思和志向當來到方氏食品加工城總部的門口。秋天的夜逐漸黑的早了,兩人趕回來已經是傍晚了。蕭無塵向旁邊的玄武道:“這就到了,我不能對你的將來有什麼保證,只是想說一句:“不管你身在何處,不要忘了你師父教你的一切,你永遠要知道你的未來不屬於諸般紅塵。”
玄武雖因不捨留戀,哭得眼圈一陣紅腫,臉上卻透露着堅毅,見到如此高樓大廈也沒一般孩子的稀奇,如他西湖靜水般的心對待塵世,塵世也如西湖一般風平浪靜。佛家多年的薰陶讓這個少年孩子有着屬於他的執着和智慧。他只是道:“萬般紅塵,除毒草至今無明白心中的漣漪,耿耿於懷,萬事皆虛空浮雲,如行山看景一般,終是匆匆路過。”
蕭無塵很欣慰這小沙彌有如此感想,不由心鬆,至於玄武所說的毒草,他心想畢竟人生下來就擁有着七情六慾,僅僅情坎上至今無明,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畢竟天智神僧讓玄武渡入紅塵,是有因果的,何不讓他隨心而發,隨遇而安,終有解心結之日。
兩人到了總部,當李念北和黑玫瑰看到蕭無塵帶着一個與這個社會完全脫節的小沙彌後,一幫在食品加工城的高層領導很是費解蕭無塵這個伴隨黑玫瑰的保鏢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李念北可能去過相福寺,神情雖然古怪,卻是另一種詫異,其他人倒有看笑話之嫌!黑玫瑰冷冰冰的向蕭無塵道:“我讓你在寺廟給我求個“佛祖”貼身物品,你怎麼給我帶了個和尚過來?”
蕭無塵知道一時解釋不清楚,只是說道:“在寺中與玄武很投緣,便帶過來他。他可是通讀四書五經,深通佛法大道,對我們方氏集團紫氣龍身有着幫助的聖物傳人!”
沒想蕭無塵如此認真的言談,卻引來一衆人的鬨笑和嘲笑!
黑玫瑰臉色很不好看的道:“蕭無塵,難道你要說他是達摩轉世,造福人間的吧!你這麼聰明的人也能被人騙的迷信起來。”
蕭無塵聽後一陣唏噓,不
知道從何說起,便說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經帶他入步塵世,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說着看在坐的一幫俗人中的精英人物,人家似乎拿他當傻子看待。
蕭無塵儘管心裡大爲不平衡,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他管不住別人的嘴和那噁心的笑臉,側身卻看到玄武一臉的平靜,無視衆人的嘲弄,只是目光尖銳的看着黑玫瑰,目光中竟有着佛神之氣。讓一直心裡不痛快的黑玫瑰當觸及到玄武的眼神,神情之間逐漸緩慢的變化着。
只見一旁的李念北竟然恭敬的向玄武這個小沙彌道:“玄武智僧,一幫俗人冒昧還請見諒,天智神僧深通佛道,施濟萬民,放您入世俗,想必自有妙處,見笑了。”李念北的恭敬言語讓一衆人再無敢對玄武有輕視和嘲笑之心。
只見玄武很有佛道風采的說道:“李施主來寒寺一次就記住小僧不雅名字,榮幸之至。”
李念北真誠含笑道:“玄武智僧請入上賓座。”說着向蕭無塵道:“蕭兄弟果真智慧與英勇集一身,能請得玄武智僧相陪,如虎得翼,未來成就可不是李某此等俗子可比。”
蕭無塵笑談道:“李總可真會說玩笑話,玩笑歸玩笑,這話我還是愛聽。”
黑玫瑰不屑的冷哼一聲,蕭無塵只是深沉一笑,也不想在衆人之間與她鬥嘴,顯得毫無禮數!
等一大幫人開完很多蕭無塵根本聽不懂的專業會議,好不容易熬到散會,他就帶着玄武讓李念北爲他們尋安歇之處。李念北將他們安排到保定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訂了兩套中等套房。後來黑玫瑰堅持要與他們兩個男爺們要住在一塊,只好退了一套房。
當蕭無塵和玄武隨黑玫瑰到了套房後,儘管早見識過方姬瓊住的別墅那般宮殿式的優雅,蕭無塵進入屋子還是難免一個人顫手唏噓!倒是玄武仍心若磐石,不爲此奢侈局面所打動,佛家氣息十足,那種佛家修養蕭無塵就自認無法比擬。
黑玫瑰看情形對這種華麗的套房司空見慣,不論是窗簾的佈置,還是大廳地上的高檔瓷磚和許多獨特的擺設都逃不過她尖銳的目光。甚至還挑出套房中幾件東西的不適宜,讓蕭無塵增長不少見識。
由於李念北對玄武的切近和讚歎,黑玫瑰對玄武不再有敵意,但仍警惕的提防着這個博學多識的小沙彌。等黑玫瑰去了單獨的臥室,蕭無塵才心鬆下來,向玄武詢問道:“你覺得這女子如何?”
玄武只是很平淡的道:“面若冰蛇美蛛,心如薔薇細嗅!”
蕭無塵聽後,遲遲怔在那,想自己與黑玫瑰相處這麼多日,所瞭解還真不如玄武一語中得來的好,不由問道:“那我呢?”
(本章完)